疯批已被感化

　　温喻没有做出任何过激反应,于是谢庭并不忍心止步于此。

　　他们清浅呼吸交缠在一起,谢庭闭上眼长睫轻颤,低头俯下距离在缩短,在唇脸即将落下那一刻……

　　“等等。”温喻像是想起重大事情猛地站起，膝盖险些磕到茶几,好在谢庭伸出手掌挡住。

　　“你哪来的钱？”温喻瞳孔睁大,语气懊悔：“你不是连手机都买不起吗？干嘛浪费钱买蛋糕。”

　　谢庭眼里还带着未散的情动,随即被一层浓重的无奈覆盖：“不是买不起手机,不浪费钱。”

　　他为了证明从外套兜,掏出由系统变成的手机：“真有手机,只是前几天没找到。”

　　系统：我为了你们的感情做出巨大牺牲。

　　这种话用来骗骗小孩子再合适不过,好在温喻也确实被他骗到了。

　　温喻此前从没见过这种类型手机，黑白壳子就套着个壳，左右两边似乎是用铁块做成。

　　他翻烂词库想出形容词：“手机还蛮高级。”

　　“不过，谢谢你安慰我。”温喻眼睛有些不敢直视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嗯……可以和我一起过年吗？”

　　温喻脸有些热,因为从小便觉得和人在一起过年是件暧昧事情。

　　“说话方式错误。”谢庭脸色有些严肃。

　　温喻高高悬起的心猛然落下,不由抿了抿唇角。随即谢庭眼梢泛起细小笑纹：“应该由我来问,我可以留在你家过年吗？”

　　落下的心像是被人轻捧高高举起：温喻杏眼亮晶晶：“当然可以。”

　　腊月二三一过,日子就像被抽打的转盘,绕着年这个圆心飞速旋转。空气是一日冷过一日的,风里带着股干净的锋力，吹得人脸生疼。

　　可家里却一天天暄软,丰腴起来。

　　真正感受到要过年是温喻和谢庭出去散步,发现明明是早高峰街道却开始变得愈发空旷。

　　时不时还能听见路上拉杆行李箱轮子与地面摩擦回响,这座城市在失温,寒风在摩天楼宇间穿梭,发出尖锐呼啸。

　　温喻开始大动干戈，搞起家里卫生,虽然绝大多数都是谢庭代手,原因是不好意思看家主人干活。

　　平常温喻独自住所以家里东西并不算多,搞起卫生也不觉得麻烦。

　　随后便是采买和准备,温喻专门给谢庭办了张卡逛超市。

　　超市布满红彤彤装饰,播放《恭喜发财》乐曲,购物车名叫和孩子吵闹声融成一片,空气里弥漫糖果、炒货和熟食混合香味。

　　温喻在货架区走动时,喧嚣人潮与震耳吆呼中,谢庭会紧紧握住他手。他买了不少东西,对联红纸、炖肉香料、水果饮品等。

　　正准备去结账之际,路过冰柜处有人喊他名字。温喻松开和谢庭共同推车把的手,回头望去是于兰以及……

　　“小喻。”于兰穿着喜庆红色毛绒大衣,与他身后同款穿搭的男人和文文共同走向前。

　　还没来得及开口，谢庭率先问好：“阿姨好,我们先去买单。”

　　他看了一眼手表，仿佛真很着急：“时间比较紧迫。”

　　文文挣脱开牵他手的男人,扬起白净小脸乐呵呵：“哥哥，又见面啦。”

　　“文文,哥哥这回没带糖。”温喻蹲下身与文文平视,双手摊开又朝胸膛招手表示没东西。

　　“哥哥。”文文圆润小脸缓慢摇头,口齿清晰道：“不要糖,祝你新年快乐,快乐。”

　　快乐说了两遍，语气还略带有些加重。温喻几乎是狼狈别过脸去,视线慌乱投在青柠罐装薯片区域。

　　他只能用力地抿住嘴唇,试图将喉咙里滚烫的热意压下。忽然谢庭也蹲了下来,右手轻拍他肩膀，对文文说：“谢谢，哥哥以后会快乐。”

　　于来缓和气氛,双手摩搓：“过年可不就要开开心心。”

　　男人视线像刀子一样掠过温喻二人,随即不由分说地揽住于兰肩头。

　　几乎是用一种强力力道将她半旋个身,右手牵起傻笑的文文：“我们走了,朝他打什么招呼。天生煞星,文文你以后离他远点。”

　　温喻僵在那儿,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嘴角不自然抽动,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他眼神仓皇地四处躲闪,就是不敢看旁边的谢庭。

　　谢庭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他胳膊起身,扬了扬手中购物清单，语其自然：“还有牛奶没买,我去买一箱。”

　　温喻呆呆点头,等思绪再回过神来，谢庭已经提着箱牛奶放进购物车。

　　收银台队伍蜿蜒曲折,像长长提坝,速度缓慢前行。收银台前还有抽奖箱,供人们抽奖。

　　等排到他们时，温喻本想让谢庭抽。但奈何谢庭一直沉迷手机，几乎没抬头看他。

　　于是温喻只好伸出手,往黑漆布满纸条的箱子随便抽,打开看。

　　温喻瞳孔震惊，似乎不敢相信眼睛揉了几下。红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免单外加一万元购物券。

　　“天呐，一等奖万分之一概率。”服务工作人员夸张地双手捂住张成O的嘴,频频发出感叹：“好幸运，天降财星。”

　　“什么时候我买彩票也能中一千万啊。”

　　前面有个刚买完单的老人笑容灿烂，也跟着调侃：“小伙子命好,肯定日常经常做善事,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温喻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粉红,露出几颗牙齿笑：“谢谢,也祝你们新的一年更好。”

　　“谢庭，我厉害吗？”

　　“太厉害了。”谢庭揉他头顶软发,笑着说：“不仅省了笔钱,还赚了不少,财星加福星相持。”

　　服务工作人员很快便把东西打包好,温喻握着代金券走出超市时，脚下感觉踩在云端。

　　好在谢庭一手扶着他，一手提东西。

　　窗上冰花越结越厚,整栋楼却变得越来越热闹。直到年二九,积蓄已久的热气终于打破寒气。

　　除夕正式来到,也意味着温喻生日即将来临。

　　寒意被挡在灯火之外,世界缩小在一方茶几距离。瓷碗里汤肴蒸腾热气,模糊电视屏幕光影。

　　温喻摆放完碗筷,双手挥一挥茶几：“除去烦恼，带来欢乐,新年快乐哦。”

　　谢庭笑着拉他入座：“新年快乐。”

　　“猜猜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温喻轻咳声,挤眉弄眼从兜里掏出红包：“是压岁钱。”

　　“不用，我都多大了。”谢庭推手拒绝。

　　许久未出现的系统,仍旧炸炸咧咧开场：“你现在收了，不让他心意落空,以后你俩的钱不是一体吗？”

　　“还有别忘了，上回你在超市奖金券花了我多少积分？”

　　教训完谢庭后，虽然知道温喻听不见它讲话,还是谄媚道：“宿主，祝你新年快乐哦。”

　　谢庭真害怕哪天被吵聋耳朵,伸过手去接沉甸甸红包,打开一看，里面粗略估计有万块钱。

　　温喻害怕他又退回来，连忙解释：“我们地区都是五块,十块,但是你对我不一样，所以就多包了一些。”

　　“嗯,我收了。”谢庭把红包小心收好放进口袋,身体前倾会温喻舀了碗汤：“先吃饭，待会凉了。”

　　茶几中央是一条红烧鱼,身披葱丝椒红。隔壁边是鸡汤,金黄汤色上漂浮几粒枸杞。翠绿青菜带着锅气,与腊肠相映成趣。

　　谢庭又往他碗里夹了块红光赤酱的红烧肉,状似无意问道：“上回和别人吃年夜饭是什么时候？”

　　“从我爸爸那年之后,我就很久没有和别人过年了,”温喻仰起头，开始思考：“上回看见外人,是有一年发烧了。”

　　“烧的厉害没力气下去买药，于是点了外卖。外卖小哥递给我钥匙说了句注意身体，新年快乐。”

　　“我当时特别感动，给小哥打了十块小费。”温喻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要听不清：“书上说容易感动之人，是因为内心精神相当匮乏。”

　　“这种人相当没有主见,容易内耗被人拿捏。”

　　谢庭呼吸变得有些重,额头有道温柔浅痕,眼神像是忽然有了重量,沉甸甸落下,轻声开口问：“那时候疼不疼？”

　　“我都忘记当时发烧多少度了,不过那年没力气下厨,吃了几口面包就算过年。”温喻拿起遥控器调小音量,不是春晚，没必要太过关注。

　　“我从小身体就差,命途多艰。所以起名时，我爷爷给我起了个不算好听的名字。寓意是南方高大挺拔的乔木,旱涝不忌，生命力极强。”

　　“不过后来被反驳了,你要不猜猜是什么？”

　　谢庭摇头：“猜不到,但既然改了名字，就代表命运也被改变了。”

　　他安慰的话犹如温水,慢慢淌进心里。温喻没有立刻回应,长睫毛轻轻颤动,缓缓垂下盖住思绪：“谢谢。”

　　系统感动地想要掉电池容量,可怜兮兮道：“从今以后我们会陪伴你,永远永远。”

　　说完后,才想起温喻现在感觉不到它存在,于是嗓音又尖叫开：“谢庭,你快把我的话跟他说。”

　　没等到回答，先是得到谢庭一记冷眼。它为缓解尴尬“嘿嘿”两声,差点忘记了，主角攻只对温喻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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