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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航
塞涅会意地飞向半空,寻了处落脚点观察人群。
安诺尔拉紧兜帽,压低身形,快步跑向人群中。
侍女哀嚎着:“快来人救救我们的小姐!卡塔家族必有重酬!”
“这么重的伤,还是高贵之躯,万一治不好可就……”
“这得牧师来吧,可码头附近的牧师一大早就被请去贝里家族了。”
“唉……女神保佑啊。”
周围人絮絮叨叨,就是没人迈出一步。
安诺尔深吸一口气,挤开人群,从斗篷下掏出红药水递给侍女。
侍女打量着安诺尔身上的伊赛特兹校服,手心浮现小型鉴别法阵,确定无异常后立刻让少女喝下。
药剂让少女腹部的伤口勉强止住血,其余小伤口得到愈合,但远远不够,还需要治疗魔法。
“会有些痛,忍着点。”安诺尔果断抽出魔杖。
少女已无力点头,只能眨眨眼示意明白,唇齿间偶尔泄出痛苦的颤音。
魔杖绽放出纯白光辉,少女咬唇的力道随之加大,甚至溢出鲜血,脸色更是惨白。
若不是侍女见到这个魔法的确是在愈合伤口,她早就要打断安诺尔施法了。
侍女扫了一眼安诺尔身上的斗篷,心疼地向少女伸手,让她咬住自己的手臂,可少女却是将脑袋瞥向一旁。
少女那双翡翠眼眸紧紧盯着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
在魔力的作用下,少女看不清安诺尔的面容。
因对白魔法生疏的使用,安诺尔不禁有些心虚地抿紧嘴唇。
他的治疗魔法目前还不熟练,治疗过程会产生与伤口同等的疼痛,这也是安诺尔隐藏面貌的原因之一。
承受过一次重伤的少女,终究还是承受不了第二次钻心的痛。
她失去意识地合上眼帘,彻底昏死过去。
“小姐!”
侍女检查了一遍,确认伤口不再出血后松了一口气,少女鼻间呼吸顺畅后,她才转头望去,哪还有那位伊赛特兹学生的影子。
躲到角落的安诺尔将斗篷塞进影子里,假装凑热闹的人群,又重回现场,听听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这不是莉莲·卡塔小姐吗?”
“你个蠢货,船身遭遇炮击肯定是遇到海盗!绝对是弗格斯那群棕毛海贼!”
“莉莲小姐可是好人啊!那些海盗真是该死啊。”
“让开!快让开!”
人群又破开一道口子,领头共有二人,前者有着铂金短发,碧绿眼眸,面带悲伤。
后者身形高胖,褐发褐眸,神情惊慌,嘴里喃喃着:“愿女神保佑……”
铂金发少年匆匆而来,将自己身上的雪狐披风盖在莉莲身上。
侍女欣喜道:“伯德里克少爷!”
“莉莲!我可怜的长姐,快把她带回去。”
这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安诺尔总觉得那个高胖男人的目光往他这边扫了一眼。
“伯德里克身边是蒙罗德·贝里?”
“正是那个大奸商,哎,你们说那个传言是不是真的?”
“很有可能,都说蒙罗德为了……”
有人扯了扯他袖子,提醒道:“哎!这事可不能大庭广众下说。”
准备细说蒙罗德的那人立刻噤声。
人救完了,八卦也没得听,安诺尔看看天色,准备回去,塞涅重新回到他肩膀上。
他正要路过某个小巷时,乌鸦眨着蓝瞳,用只有安诺尔能听到的声音道:“有一个人在跟踪我们,袖子里藏着把短刃。”
“还有什么特征?”
“浑身酒气,邋里邋遢,看上去像个不入流的杀手。”
安诺尔脚下一转,拐入巷子。
“跟上来了。”
安诺尔一直走到尽头,才发觉这巷子尽头有堵墙。
男人捉紧时机,急速朝安诺尔跑去,手中短刃寒光闪烁,眼看就要刺中安诺尔背后,他脚下却是忽地多了个深坑。
男人一惊,呼喊还没从口中涌出,就直直坠下。
安诺尔低声下令:“塞涅,封闭这里。”
乌鸦无声点头,街道的黑影随之沸腾。
天色已沉,巷道被浓郁的阴影吞没。
此处已成阴影的禁地,无人得以注视,无人得以发觉。
只剩下一位肩膀上站立着只乌鸦的黑发少年。
安诺尔悠哉地蹲在洞口边,一手撑着脸,一手转着魔杖玩,一点也不像刚被追杀的人那般惊慌失措。
“黑渊教会的人?”
“狗屎!我的手!”
“谁让你来的?”
摔断了左手臂的男人嘴里飙起一连串脏话,将安诺尔骂了个遍。
他叹气道:“我得在传送阵关闭前走。”
这么说着的安诺尔手中魔杖一挥,坑洞里涌出水流,直到将男人头顶完全覆盖。
男人试图往上游,却发现自己双脚不知何时被土石覆盖,动弹不得。
直到男人挣扎减弱,安诺尔将水位减低,露出男人狼狈的脸,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咳咳……我说!我不知道什么黑渊教会!”
男人满心后悔,雇主只说目标是个没有杀伤力的白魔法师,还是个弱小的学生,怎么还会用土元素和水元素!
“雇主是一个……一个褐发黑眼睛的瘦脸男人,他右手没有尾指……咳咳,”男人说:“他是在码头边上的酒馆找到我的,让我杀了你。”
“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你是个碍事的家伙。”
要说安诺尔不久干过什么,那就是救了那位卡塔家族的莉莲小姐。
莉莲·卡塔被袭击不是意外,是有人买凶杀人。
有人希望她死,自己救了她就是碍事。
一瞬间安诺尔脑海闪过无数贵族争夺利益的血腥故事。
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安诺尔只觉好无辜。
这也是他隐藏面目的原因之二。
谁知居然还是被人看到自己。
无妄之灾四个字结结实实的砸在他头顶。
“莉莲·卡塔是下一任继承人?”
“是。”
“要是莉莲·卡塔死了,谁会继承爵位?”
“伯什么克……”男人抹了把脸,讨好道:“尊贵的法师老爷,您能行行好,放了我吗?”
安诺尔坐在坑洞边上,悠闲地晃着腿,“理由?”
“我可以为您抓住断指男人,您看怎么样?”男人紧张地攥着短刃。
安诺尔没说好或是不好,只是挥动魔杖。
男人脚下一松,身体骤然上升,脸色顿时浮现喜色,“谢谢您!谢谢您!”
就在男人半截身子浮出洞口,哪还有虚弱模样,右手握着的的短刃朝安诺尔飞掷刺去,直取心脏位置。
“还想给你个机会去治安部。”安诺尔与他脚下再次出现深坑,“你还挺专业,这还惦记着雇主的任务。”
漂浮在半空的少年,脸色冷淡地迈出脚步。
在他身后是一如往常的平缓土地。
安诺尔四处打听,在一座建筑不远处停下,他找了个就近的服装店,装模作样地逛了逛。
“您需要什么?”
安诺尔苦恼道:“我要给我的小鸟搭配领巾,可这些都不太适合,还有其他款式吗?”
萨维亚多的是喜爱养宠物的人,店员对于安诺尔的要求倒是见惯不怪。
她轻轻点头,“当然有。”
“请问您宠物的羽毛是什么颜色?”
“黑色。”
“颜色鲜亮的领巾会更适合它,请稍等,您可以在那边坐下等待。”
趁着店员去找货,安诺尔赶紧坐下,掏出纸笔写写画画,将其塞进斗篷下的阴影里。
正梳理羽毛的乌鸦停了动作,如融化的蜡烛一样落在阴影中。
满是花朵馨香,铺着柔软被褥的华丽房间里,莉莲·卡塔猛地睁开眼帘,下意识捂住腹部。
她翡翠眼眸中凝聚着冰冷的寒意,略微抬眸就注意到床头柜上多了一张纸条。
***
码头停着艘规模不大的船,它体型精悍,线条利落,却如其名——海鸟号。
阿尔希罗在甲板上招呼着安诺尔和莱尔过来。
“好久没坐船了!”莱尔一跃上船,就四处跑动。
安诺尔喊道:“小心撞到你后面的……”
“什么?”莱尔兴奋地在船上走动,直到撞上一个老年人。
“慢点,小伙子。”老年人见他这么喜欢自己的船,眉开眼笑道:“船就在这,哪都不会去!”
“抱歉,老先生。”
“你们好,我是雷德船长,可以叫我雷德,别叫我什么先生,文绉绉的不习惯。”
两鬓斑白的老年人向安诺尔和莱尔打招呼。
他穿着件厚实的棕色外套,衬衫领口沾着酒渍,饱经风霜的脸庞带着友善的笑容。
“一个法师一个战士,难怪阿尔希罗说这一趟我和我的水手只管开船。”
阿尔希罗嚷嚷道:“喂喂喂,老雷德!我好歹也是个法师。”
老雷德哼笑道:“伙计们,起锚,升帆,让海鸟号在大海上尽情地飞吧!”
“哦——!”水手们麻利开始手上的工作。
咸腥的海风吹拂,船身随浪摇晃,目光所及之处唯有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金光的海洋。
安诺尔扎紧了头上的发带,对着阿尔希罗道:“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饵料!”
“多吗?才两桶,我原本打算准备四桶的。”
“……你是打算将这片海域里所有的潮声水母都吸引过来吗。”
“那很好啊!能听到不少东西!”财大气粗的吟游诗人疑惑道:“贝克特老板推荐的果然没错。”
安诺尔:“……”
贝克特你个奸商!
“这些就是能吸引水母的饵料?”莱尔好奇观察着:“看上去和别的饵料没什么区别。”
“这一桶的价格能买五桶优质饵料。”阿尔希罗晃着手指,怂恿道:“你可以凑近闻闻,那味道简直让你终身难忘。”
莱尔微微弯腰,瞅了眼安诺尔。
安诺尔对他许以鼓励的神秘微笑。
鼻尖凑近那桶饵料,这不凑还好,一凑就立刻被那股怪味填满鼻腔。
“好怪!”莱尔捂住鼻子,眼泪鼻涕直流。
阿尔希罗大笑道:“终生难忘!”
安诺尔给莱尔递上手帕,含笑道:“明知不对劲还去闻。”
“那不是相信你嘛!”莱尔抱怨着擦去泪水,“话说埃罗塔和蕾米也不来吗?”
“埃罗塔去铭刻教室了,蕾米她晕船,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在魔法生物课上见识过水母了。”
老雷德大声道:“阿尔希罗,你那些海螺我找不到!”
“我记得放在船舱里啊。”
“你赶紧去找找,我们就快到水母出没哪了!”
阿尔希罗问道:“行,你们去不?”
莱尔跟上他:“去,我想看看船舱!”
“哦,那我也……”安诺尔正要动身。
老雷德叫住了他,“等等,我有事要问你。”
“您问。”
老雷德眺望远处的海平面,缓缓开口:“孩子啊,你为什么要去哈杜顿这个已经毁灭的破地方?”
“因为水母,我听到一位叫威尔克先生的求助,他说……”
“那里被恶魔毁灭。”老雷德说:“威尔克是我的老友。”
在安诺尔惊讶的眼眸中,这位沧桑的老船长又道:“我来自哈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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