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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朵玫瑰
一个时辰不到,四只风格迥异的风筝全都做完了。
季兰榆和艾尔的纸鸢上面画了几朵优雅的牡丹花;伊蒂丝和阿拉里克的则做成了蝴蝶的造型;玛德琳和克洛伊做的也是燕子造型,只是上面画了不同于牡丹的图案,是体现亚希顿文化的花纹;最后做好的是奥布莉和艾莉克萨她们,两个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决出胜负,结果赢的是艾莉克萨,所以做的是孔雀造型。
季兰榆把放纸鸢的技巧教给大家后,大家都迫不及待亲自去体验放纸鸢的乐趣。
一开始说要比谁飞得高也抛之脑后,不过这原本也只是季兰榆用来激励大家做纸鸢的动力罢了。
“线别一次性放太多,要记得边跑边放线——”季兰榆在后面像个操心的老母亲一样,对着跑远的孩子们一遍遍重复着技巧。
也不知道他们听进去了没,季兰榆无奈地扶额。
还是艾尔听话,真是个好孩子。
她扶着纸鸢的骨架,对前面准备放线的艾尔说:“起风了,我们跑起来吧。”
逆着风奔跑在花园里,季兰榆举高纸鸢,等它慢慢上升脱离她的手,她停下脚步没有继续跟随。
艾尔此时满面春风,两脚迈着大步子,一边放线一边惊喜地看着越飞越高的纸鸢,眼底还隐约能看见两分渴望。
不过现在的他,由衷地开心。
小孩子就应该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嘛,这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笑,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悲哀又痛苦,温柔的笑意不达眼底。
季兰榆的面庞被春风吹得柔和,看着艾尔这么开心,她也笑弯了眼,原来快乐是可以传递的。
花园里响起一片欢声笑语,季兰榆觉得美好,于是毫不犹豫地拿出纸笔,在纸上潦草地勾勒出轮廓,再添加细节。
她画画的速度一向很快,因为她不追求一模一样,只需要神似即可。
家里的画大部分画的是娘亲,她第一个描绘的人就是娘,从此她画着娘做饭时垂落的发丝、乘凉时摇晃的蒲扇、爬树给她摘果子时矫健的身姿、靠在窗户边思念某个人的神情……
最后这些画都被季兰榆悉心收纳在箱子里,即使是自我融洽了死亡与离别的深意,可那棵果子树也不再结果,她也不再打开箱子了。
在此期间,王后阿贝伊拉身后跟着两名侍女路过了玫瑰露台,看到他们手里的物件感到好奇,便停下来多问了两句。
奥布莉带着王后尝试放了一会儿纸鸢,王后甚是喜欢,那张与年龄不符的可爱面孔亲切地笑着,随后挥挥手让大家继续玩,她有事就先离开了。
只是季兰榆却注意到王后的眼神时不时瞟向艾尔,放纸鸢时也心不在焉,好似心中有千万个疑惑,想要迫切得到答案。
她趁人不注意贴近艾尔德里克,捏着食指和拇指扯了扯他的袖口,“王后为什么一直偷看你?我感觉她好像有事想和你说?”
艾尔曾经告诉过她,王后阿贝伊拉目睹过国王阿卡修斯虐待他,第一次她开口会劝说两句,可在得到阿卡修斯明确的拒绝后,她就不再说什么了。
有一次因为有事找阿卡修斯,她更是在他的寝宫等待着,而对密室里正在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她似乎并不在意做一个旁观者。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无非就是好奇我用了什么手段逃脱了阿卡修斯的虐待……可是既然她的选择是旁观,那还是不要跟我有过多接触的好。”
说着,他怕季兰榆因为说话太小而听不清,竟然往旁边挪了一小步,靠着她,而季兰榆也不觉得奇怪。
仿佛两人一直都是这般亲近。
艾尔对于这件事的承受能力比之前强大了很多,再谈起有关这件事的问题,也能相对平静地说。
季兰榆往他背在身后的手心里塞了个纸包着的小糖块,“艾尔,吃糖,心情好。”
在艾尔露出错愕的表情时,她得意地挑了挑眉,“乖乖吃吧,吃完就不想他们了,把他们都抛到脑后去。”
艾尔心头一紧,季兰榆笑靥如花一般的表情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拆开糖纸,糖块表面的细砂印在指腹,密密麻麻。
“嗯,好甜。”甜蜜的滋味顷刻充斥了口腔,没有靠着季兰榆的另一只手偷偷地把糖纸折好,放进了口袋里。
看着艾尔把糖塞进了嘴里,季兰榆也剥开糖纸把糖放入嘴中,一样的糖,一样的甜。
此刻他们拥有相同的感受。
在纸鸢受到大家一致好评之后,阿拉里克拍了马车送伊蒂丝回家,而季兰榆则送艾尔德里克回寝宫。
“你可以在我的房间等我?我们女生之间有小秘密,不方便男生的加入,你懂得……所以你要去我的房间吗?”
季兰榆顶着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说出拒绝的话,她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还好稳住了没受谴责。
既然艾尔要去她的房间,那么正好可以陪一陪贝丝,季兰榆直接开了房门,送他进去。
调查小组齐聚奥布莉的寝宫,交流了一番收集来的信息。
讨论过后,事情并未找到突破口,房间内沉静了一秒钟,直到季兰榆开口。
“别灰心,你们继续调查着……玛德琳,记得我说的吗?找机会调开家里的其他人,尽量让坎贝尔公爵一个人在家,其他的交给我就行……你放心,我不会害他的。”
听到她这样说,大家的内心又升起了希望,连艾莉克萨的眼神里也带着感激和崇拜。
要是让之前的艾莉克萨和现在的艾莉克萨见面的话,之前的她肯定很不理解她现在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估计还会忍不住嘲讽自己两句。
艾尔德里克站在房间中央,明明和他的房间布局差不多,可独自一人在里面,更让他切身感到不同。
他有更多时间,可以花更多心思仔细打量每一处细节。
她的枕头是平整放在床上的,而他的却是立着靠在床头;即使隔着一小段距离,被子上传来的香气和她身上的如出一辙;梳妆台上有顺夏国的饰品也有亚希顿的东西,左右分类,摆放整齐;书桌上垒起十多本蓝色封面的书籍,那里面都是季兰榆记录的有关亚希顿的人文历史,除了羽毛笔还有毛笔,看来她用毛笔的次数应该会多一些……
他这次只给贝丝喂一会儿食,并没有把它抱出来,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季兰榆回来,他都觉得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
渐渐地,来自季兰榆身体的那股香气拥抱着他,不断地安抚着他的心灵,强撑着的意志在这个让他感到安全的房间里最终松懈了。
艾尔德里克放心地闭上眼皮,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等季兰榆开门进来就只看到了一个满是金毛的脑袋,乖乖地趴着,呼吸轻缓,仿佛沉入了美好的梦境。
为了不把他吵醒,季兰榆尽量放缓动作,小心翼翼拿起一张宽大的毛毯盖在艾尔身上。
窗帘拉上,只露出一束阳光,季兰榆右手拿起羽毛笔,将它吸满墨水,放在最上面的本子被她翻开。
空白的一页,她在上面写下亚希顿的王公贵族初次体验做纸鸢的过程,内容在脑子里早已构思完成,下笔如行云流水,没有一点停顿。
笔尖摩挲纸张的声音簌簌响起,颗粒感像是在按摩着太阳穴,艾尔枕着手臂的脑袋换了个方向,依旧未醒。
看着艾尔德里克泛红的脸颊,季兰榆的眼底充满了笑意,温柔且缱绻。
收笔整理桌面,身后传来响动,艾尔揉着惺忪的睡眼,“季兰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因为刚睡醒,喊她名字的语调倒和小猫的呢喃没多大差别。
“刚准备叫你起来,怕你等会手睡麻了。这边睡得很舒服吗?”季兰榆起身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温热的茶水从壶口倒出。
一杯适合入口的茶被推至艾尔面前,“润润嗓子。”
季兰榆白皙的指尖和乳白青的茶杯相得益彰,在他眼前晃了一道。
他接过,“不得不说,在你这边的确睡得更舒服,我好久没睡得这么安心了。”
连季兰榆给他的茉莉香也不比这里。
喝完茶水的嗓音明亮许多,他抬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在季兰榆面前轻松地说着真实的想法。
季兰榆挑眉,她刚想问是什么让他睡得这么放心,张开一半的嘴被门外的敲门声所打断。
“叨扰卡兰莎使者,请问艾尔德里克殿下在您这吗?”侍者惶恐地问道,生怕打扰到这位尊敬的顺夏国使者。
虽然她平日看着亲切又没有身架,可是他们这些仆人也鲜少与她相处过,谁也摸不清她的真实性格如何。
艾尔倒是听出了这名侍者的声音,就是他父亲叫来找他的人。
手指骤然紧扣住桌子边缘,可一想到季兰榆在他身边,他就不那么紧张了。
而他的所有反应在季兰榆眼里一览无余,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歪着头无声地询问,要开门吗?
艾尔与她坚定又温暖的视线相交,随之点头。
季兰榆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她经常觊觎他的金毛,找到机会就想摸一下。
“是的,他在我这里,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她开门询问道。
“是陛下让我前来,说有要事找艾尔殿下。我也是听其他侍女说看见艾尔殿下在您这边才过来问的。”侍者微微低头,始终没有抬头。
看来阿卡修斯是上一次没有虐待成功,这回又起了心思。
季兰榆扣着门框的食指曲着一下又一下敲击门框,宛若倒计时的钟表,直敲得侍者呼吸紧促。
“可是——我也找艾尔殿下有事,一些记录关于亚希顿的内容,我想和他探讨一下,实在是不便,请帮我和陛下说一声吧,我相信他会同意的。”
弯着嘴角语气柔和,季兰榆把交流使者的身份用到极致,最在意面子的阿卡修斯,肯定不会拒绝她这个使者的需求。
侍者连连点头,倒是松了一口气,“好的好的,我马上去和陛下说。”
看他迫不及待离开的身影,季兰榆暗自思考,怎么感觉她很吓人的样子?
摇摇头,转身反手关上门。
“季兰榆你怎么这么好。”艾尔德里克静静地凝视她,视线从她的手指间滑至脸庞。
季兰榆拉开抽盒,挑选着一瓶香水,“这样就算好了?”
虽是疑惑,可眉宇间尽是藏不住的温和。
“这个你拿着,是梅香,作用是催眠,被催眠的人不会记得过程,你应该知道什么时候用吧?”
她曾经不想在这里暴露太多的秘密,可如今却也是狠狠地打脸了,她没有办法做到对这些人视而不见,所以她把香送给伊蒂丝、艾尔。
这些香能帮到他们的话,暴露就暴露吧,她自然是有办法全身而退的。
居然真的能催眠,艾尔对季兰榆感到骄傲,同时又对她关心他的举动感到暖心。
“好,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注意时间吧,被催眠的人大概半个时辰就会醒过来。还有记得屏住呼吸,别把自己催眠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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