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流浪猫饲养指南

　　小姑娘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顾青川这人，外表看着个爽朗大老爷们，内心却最见不得这种场面。故事听着就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他此刻也为之深深动容，几乎想立刻收养这只懂事的金毛。

　　可理智很快拽住了他，家里已经有一只猫咪了，俗话说，猫狗自古不相容，虽说希望平时还算乖巧，但万一它不接受这位新成员怎么办？他再感动，也不敢在这事上独自拍板，擅作结论。

　　不过……当初希望和来福共处一室，好像也是相安无事，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机会？

　　他蹲下身，视线与小姑娘齐平，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轻声说道：“哥哥也很想帮你，但哥哥得先问问家里人，好吗？”

　　小姑娘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颤巍巍地问道：“哥哥家里也不能养宠物吗？”那眼神，带着一种找到同类人的共鸣。

　　顾青川轻轻摇头，打破了她的猜想：“不是哦，哥哥家里已经养了一只宠物了，如果还想养一只的话，需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哦。”

　　小姑娘听了，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迹：“那哥哥，你可以现在问吗？”她的小手紧张地揪着衣角。

　　顾青川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他点点头，拿出手机，走到一旁去打电话。工作室里很安静，按下熟悉的号码，听筒里传来“滴滴”的等待音，一声接着一声。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成舟大概在忙，或许刚刚来了很多客人。顾青川叹了口气，走回小姑娘身边，坐下陪她一起等。

　　“哥哥怎么样？哥哥能收养乐乐吗？”小姑娘一见他回来，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顾青川抱歉地笑了笑：“哥哥家里人在工作，没空接电话。妹妹等一会，好吗？”

　　小姑娘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但她没有哭，只是默默地摸着乐乐的头，像是在安慰它，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他鼓起精神，小声说着：“没关系的哥哥，我……我也可以再去问问别的人，看看有没有别人想收养乐乐。”说着，她就想要站起身，那小小的身影让顾青川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青川看着她那副强装坚强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连忙拦住她，语气坚定地向她保证：“不用，哥哥有预感，哥哥一定能养乐乐，信不信哥哥？”

　　小姑娘仰着脸，脸上写满了怀疑，似乎在判断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顾青川被她这表情逗乐了，又道：“不信啊？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如果一个小时后，哥哥还没给你答复，那哥哥就负责帮你给乐乐找一个愿意收养它的人家，好不好？”

　　小姑娘看着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除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温柔好说话的哥哥，她确实也不知道该去找谁了，相信他一次，似乎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不过好在工作室常常备着一些宠物玩具和零食，顾青川和小姑娘一起逗着乐乐玩。乐乐性格很好，温顺亲人，跑跳之间逗得小姑娘一时间忘记了忧愁，发出了笑声。

　　意料之中，不过半小时左右，成舟的电话就回拨了过来。电话那头传来成舟略带歉意的声音：“喂？抱歉，刚刚人有点多，没时间接电话。怎么了？”

　　顾青川当然理解他的忙碌，但此刻，他正好可以“借题发挥”一下。他委屈地说：“这样吗？阿舟，你让我养只狗，我就原谅你了。”

　　但成舟显然没那么好糊弄。他了解这个人，之前没听他表达过想养狗的意愿，就算真想养，也多半会挑个两人都在家的时候好好商量，而不是在自己工作的时候打电话过来。
　　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成舟在电话那头低笑了一声，直接戳穿：“少来这套，之前怎么没听你说想养？老实交代，不说实话，想都别想。”

　　顾青川的小算盘被识破，悻悻地看了一眼旁边正瞪大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他的小姑娘，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又走到一边，压低声音悄悄说道：“阿舟你真聪明……事情是这样的……”

　　他将小姑娘和乐乐的故事重复了一遍。“那孩子看着太让人心疼了，我就想……咱们家，能不能收养它下？”

　　成舟听完，几乎没有犹豫，便欣然答应：“原来如此，这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说就好了，我又不是什么无情的人。”

　　顾青川松了口气，连忙赔笑解释：“我这不是担心嘛……你养了希望，怕你对狗有意见，或者觉得麻烦。别生气，别生气啊。”他敏锐地察觉到成舟语气里那一丝的不快，赶紧顺毛哄道。

　　成舟在电话那头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分析道：“这个啊……希望好像并不怕狗。准确来说，它只是有点警惕所有体型大的动物，但适应能力很好，我记得以前带它出去，只要相处几分钟，让它确认对方没有恶意就能放松下来。嗯……我还记得，它和一只吉娃娃玩得挺好的，那主人还想加我的好友呢。”

　　听到这话，顾青川心里最后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那就好，这样的话，我今晚就把乐乐带回来了？”他迫不及待地确认。

　　成舟爽快地答应：“好啊。不过你记得给它买好狗粮、狗窝、水盆那些，我没时间。”

　　“那当然，这些交给我就行。挂了？”顾青川心情大好。

　　“好，挂了。”

　　“爱你，拜拜！”顾青川黏黏糊糊地对着话筒说完，刚挂断电话，一转身，就看见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偷偷摸摸地贴了过来，正仰着小脸，眼巴巴地望着他。
　　见他结束通话，小姑娘更是毫无顾忌，急切地拉住他的衣角，连声问道：“哥哥哥哥，怎么样？怎么样？”

　　顾青川存心逗她，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欲言又止。
　　小姑娘的心瞬间被揪紧了，眼睛里开始蓄积水汽，眼看金豆子又要掉下来，顾青川见好就收，紧接着一个大喘气，笑容绽放在脸上：“那当然是答应了啊！都和你保证过了，哥哥决不食言！”

　　原本一脸伤心欲绝的小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愣了一秒，随即猛地跳了起来，拍着手欢呼：“太好了！太好了！！”她兴奋得一把抱住顾青川的胳膊，小脑袋埋在他身上蹭蹭，然后又转过身，紧紧地抱住懵懂的乐乐，声音里充满了喜悦：“乐乐太好了！你要有新家了！有人收养你了！太好了！”

　　乐乐虽然听不懂复杂的人类语言，但它能清晰地感受到小姑娘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开心，于是它也兴奋地摇着尾巴，围着小姑娘蹦蹦跳跳。

　　顾青川也蹲了下来，脸上带着笑意，一手轻轻摸着小姑娘的头，一手摸着乐乐的头，他思考着说：“不过呢，既然换了一个新家，有了新的开始，我们也该给它换个新名字，就叫……”

　　他沉吟了片刻，目光扫过窗外宁静的院子，又想到阿舟，继续说道：“岁安，怎么样？岁岁平安，希望它往后余生，都能平安。”

　　小姑娘听到这个名字，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赞同。她转过身，双手捧着乐乐——现在该叫岁安了，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地叮嘱道：“乐乐，你听到没有？你有新名字了，叫岁安哦！是岁岁平安的意思！你以后到了新家，一定要乖乖的，要听话，我会想你的……”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又有些哽咽，带着浓浓的不舍。

　　这听着犹如托孤般的发言，让顾青川有些哭笑不得，他连忙纠正：“不用这么煽情，它又不是不在了，如果你以后想它了，还可以再来找它玩啊。”

　　小姑娘顿时抬起头：“真的吗？我还可以来看它吗？”

　　“当然是真的。”顾青川肯定地点点头，但也耐心地叮嘱，“不过哥哥要告诉你，一般只有周末我才会在工作室，其他时间哥哥可能在外面忙，你来了也不一定能遇到。所以最好在周末来哦。”

　　小姑娘用力点头：“知道了！不过妈妈一般也只允许我周末的下午出来玩一会儿，别的时间我都要上补习班，想来也来不了。”

　　就这样，顾青川和小姑娘达成了一个约定。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一起陪岁安玩，去宠物店买了新的狗窝、玩具，选了它爱吃的狗粮。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顾青川送小姑娘回家。她住在不远处的一个老小区，楼道里的灯有些昏暗。

　　“哥哥再见，岁安再见！”她站在楼梯口，用力挥手。

　　晚上他准时去便利店接成舟，他刚忙完一天的工作，有些疲惫，看到顾青川牵着岁安走过来。

　　成舟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伸手轻轻摸了摸岁安毛茸茸的脑袋。金毛天性亲人，岁安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反而顺从地低下头，享受着抚摸，甚至还讨好地蹭了蹭成舟的手。

　　“你就是乐乐吗？”成舟摸着狗头，轻声问道。

　　顾青川在一旁笑着纠正：“现在应该叫岁安了。”

　　成舟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怎么改名了？”

　　顾青川一脸理所当然：“换了个新主人，新环境，当然要重新换个名字，寓意着新开始嘛。”
　　他又带着点小得意补充道：“怎么样，这名字我取的，好不好听？”

　　成舟看着他那副臭屁的样子，这么大个人了还天天纠结这种事情，也不害臊。他心里觉得好笑，但嘴上还是纵容地应和：“好听。”不过平心而论，这次的名字确实取得不错，寓意美好。

　　顾青川满意地笑了，自然地空出一只手牵过成舟的手，另一只手稳稳地拉着岁安的牵引绳。“走吧，它的东西我都买好了，我们回去赶紧给它安顿一下，让它熟悉熟悉新环境。”

　　成舟点点头，站起身，与顾青川并肩而行：“嗯，正好也让希望熟悉一下它的新伙伴。这下好了，给希望找了个伴，它以后自己在家的时候，应该不会觉得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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