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月冷花坐愁展个野看苍茫重山间
伏应岫追去,刘大丫等厉鬼杀尽修士,食尽血肉,那众村民未能逃过,当即割了舌,嘴里讨个饶都不能,待这村也被杀净,刘大丫方才休手,昏昏飘了半会儿,所到之处,草木尽枯,她顿了半晌,随即往草垛里去,一掀手,那些女孩围作一团,连连颤身。
刘大丫还欲杀绝,伏应岫抓住她的手道:“停手罢。”
刘大丫瞪她一眼,忽然笑了,“阿娘近来好怪,怎么变得这样优柔寡断?”
伏应岫说:“你已报仇,何苦再惹冤孽上身。”
刘大丫顿了顿,收息敛气,点头道:“阿娘说的是,我听阿娘的。”
说了这句,她竟掐断她们脖子,伏应岫大惊失色,刘大丫大笑起来,见她全然丢了理智,抽剑杀去,劈在其身时,但见地现深坑,自土内爬出尸骨,并有黑布锁住手脚不得动弹。
伏应岫奋力夺身,无论如何都奈何不过她,渐而不得吞气吐气,血水封喉,眼目黑暗,将被拖入其中,生生埋葬之际,听得铃铛微微响动,且听有人叫她一声,并撕去黑布。
伏应岫得了光明,睁眼见是鹤描痕,伏应岫又惊又喜,望她后背一片稠黑,渐来侵蚀,吃了一惊,忙与她指出,鹤描痕摇了摇头。
伏应岫怔了怔,因观四面,锦色万千,瑞气通天,光灿灿,仙花异草万丈生,翠拥拥,千叶万瓣连天浮,香腾腾,无边草木,争色竞秀,伏应岫与她坐在通天树藤上,鹤描痕说:“我一会就要走了。”
伏应岫急问:“走?为什么要走?”
鹤描痕没答这话,笑了笑,“你仔细想一想,仔细想想。”
伏应岫正不解这话,见黑雾尽涌,食花断草,她身形要散,伏应岫由不得心慌意乱,抓着她道:“这是怎么了?”
鹤描痕在身消之前与她道:“一定要出去。”
伏应岫只望见她眼里光景,忽然从梦间坠醒,伏应岫回神,再见刘大丫她们已往别个村去。
伏应岫走了两步,愈发头痛难忍,且摇摇晃晃跟了去,见她们方杀三五人,上面劈落一剑,她们散开,望天上众仙成阵,将她们打散,村民见祸害已除,不禁大喜,连连送礼道谢。
又过数十年,这村中人非但不改性,袭旧日之风,掐死吊死无数,更有无故溺死烧死之女,有几个姑娘受不住,对他们极为怨恶,因往井内投毒,未曾得手便被发觉,便尝尽毒苦,折磨三日方死。
村中人用一辆车把尸身往山沟里运去,谁知迷迷糊糊进到无娈山内,几大汉醒后,吓得连车也不顾,匆忙逃了,将这事与村里人说过。
众人被吓了吓,当即将仙人请了回来,因是山内多出事故,仙宗弟子心觉不对,仔细盘问,他们咬死不说,并编了些谎。
仙门弟子还欲细察,奈何女鬼又现,杀了数十人,他们只得先行杀鬼,没曾料女鬼本事高强,打的他们连连败退,再三劝告,问她们何至于此,后得知她们冤情,众弟子俱震惊,便说会问她们申冤,万般保证,方使她们退去,仙门弟子将村中人责问一遍,他们痛哭流涕,磕头认错,鞭打几遍也就作罢。
仙门弟子如此复命,如何解的众鬼仇恨,众鬼一拥而上将他们杀光食尽。
观至此处,伏应岫自觉头脑不得清醒,几欲要昏倒,因记着鹤描痕的话,勉强醒神,忽然手教人一碰,伏应岫回头,恍然一愣,身后正有闻夏盲秋等六人,闻夏说:“你精神已有九分混浊,再不离去,便要死在这里了。”
盲秋又说:“我们合力劈开此界,先且送你出去,只是此一别后,我们之间,就此分明。”
伏应岫呆愣片刻,不觉跟着她们走了,愈发见光,心神通畅,但见闲山音与梅吹断,神情一恍,忽的止住脚,她们奇怪,伏应岫说:“我不曾找出毒娘,不能回去。”
她们听了这篇话,连连叹息,“她是何等本事,连外面那些仙长和鬼王都不能奈何,你又能如何?当下能保一日是一日。”
伏应岫摇头,“我岂能在这关头贪生怕死?”
她们听后,自知劝不住,叹息一声,祝她顺风便也出去了。
此次食修士血肉不比平常,令她们疼痛难忍,匆忙飞回无娈山调息修养,宗门得此消息,勃然大怒,因由仙长坐镇,欲将她们赶尽杀绝,未料她们不畏仙法,虽苦战多日,终是被她们杀去。
各宗得知,共聚一堂,合议此事,一同伏鬼,可到那儿才见山间有百鬼,俱有本事,也不能拿下,便派十数女仙者弃身出魂,化作孤魂潜入山,设计撬之心关,伺其卸心,借鬼王之力镇压在无娈山。
伏应岫心觉奇怪,因到现在也不见毒鬼何人,便从头到尾细捋千回百回,恍然一惊,顿时想明白了,因往无娈山内去,众鬼守待在此,齐齐看她,半日她们道:“我们仔细想过,既都被困此地,何不助你,愿祭魂魄,若你逃出,也权作我们逃出,也好过万世都困死在这。”
伏应岫听后,心内不是滋味,不觉滚滚落泪,连连摇头,她们自弃身魂,融入其身,伏应岫顿觉浑身灼痛,因方才细捋后,才知她忘了一个人物,当即把剑召了来,朝脖上横抹了去,舍了性命,朦胧里见,万顷天光,自觉事情已定,合目而去。
意识朦胧间,伏应岫头脑昏昏,看清四面光景,惊而坐起,原是混沌无边,身在骨花之上,正当她不解之时,又见那畔有个人,因起身前去问一问,不等话出口,节恕姗姗来迟,朝她笑了一笑,“醒了。”
伏应岫吃了一惊,话哽在喉。
节恕喟然道:“这年真是人才辈出。”
伏应岫万分不解。
节恕问:“你当身死可解她怨恶?”
伏应岫无话。
节恕见此好笑道:“你与她无冤无仇,你一舍命,也合该让她千百年所受苦楚就此罢休?真是好解,那世上万般不平,大家也凭谁的脸面就一笑而过了?”
伏应岫看了看毒娘,因问:“那该如何?”
节恕笑道:“现而鬼王不能制她,她身负十二仙魂,假使出山,易遭反食,需借你身躯一用。”
伏应岫细细想了一想,“我有些担忧。”
节恕道:“我知晓你心中顾虑,方才见你神志坚定,不何必顾虑这些。”
伏应岫仍是忧愁,节恕见她情色不愿,亦不得强她,笑叹一声,“我也不勉强,你若不应,我这就送你出去,再择一位。”
说罢,节恕便要送她出去,伏应岫面着节恕,看着毒娘问:“我要如何解她怨恨?”
毒娘转过身道:“我不要其他,我只要鬼王尽灭。”
节恕笑了笑,“鬼王与十二仙魂相系,鬼王灭了,她便得解脱,不知你意下如何?”
伏应岫点头。
节恕见她如此爽快,默了片刻说:“你且仔细思虑,这路不是好走的。”
伏应岫道:“她们的路如何好走?”
毒娘朝她看了一眼。
节恕大笑道:“自第一面起,我便知不曾选错人,”转而对毒娘道:“这样好的姑娘,百年都难遇一个,明儿你要逼走了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毒娘应是。
聊罢,节恕便送她们出去了。
伏应岫再还山间,只觉神魂沉重,伏应岫大惊,心内唤了毒娘一声,一身黑风夺目,毒娘现身,问有何事。
伏应岫道:“我苏哥哥和虞弟弟到了这,你见了他们没?”
毒娘不知如何解答这话,节恕忙来道:“他们早回去了。”
伏应岫欲言又止,沉默多时又问:“鹤儿呢?”
节恕说:“你没见到她?才刚她还说要去找你的。”
毒娘道:“你原是要死的,她替你挡了一劫。”
见她神情愈发伤痛,节恕道:“什么死不死,怪难听的,她也回去了,只是事务要紧,一时半会离不开身,她会回来的。”
节恕劝慰几句便走了,毒娘也散了。
伏应岫站在原地,心内哀哀凄凄,禁不住落泪,那众仙长匆忙奔来,不见鬼怪,唯有伏应岫一人,俱戒备。
梅吹断一时也不知她是真是假,闲山音便说:“和我过去瞧瞧。”
二人将身走近,梅吹断辨出她正是伏应岫,心惊肉跳好一阵,按住她肩细查有何伤处,一面说:“真是岫岫,你怎么到这来的?哪里疼?”
伏应岫擦了泪说:“不疼。”
不等这面话说尽,众人道:“方才鬼怪尽散,毒娘也不见,难道逃了?”
哲愚说:“不,凭她本事通天,鬼王限制仍在,她为此怀恨在心,如何肯轻易放了我们。”
情非点头,“她既不见,只怕……”
众人纷纷望向伏应岫这面,闲山音上前一步,“又血口喷人了,你们要有这闲心,早把毒娘抓到。”
他们纷纷责道:“事关天下……”
话犹未了,闲山音喝道:“成日把这话挂在口边!说着说着,你们真当自己成圣人了!”
情非见她恼怒,忙与众人道:“她个姑娘能奈何?兴许那毒娘也逃了去,当务之急先查她踪迹才是。”
众人不答,窃窃私语起来,梅知冬听到众人谈话,冷笑一声,“你们没能耐,何故把怨撒在孩子身上,她有本事放了毒娘,是谁无能无德,显而易见。”
众人脸上一阵羞臊,乐风也道:“这话极是,何苦难为孩子。”
他们道:“倘若毒娘占了她的身子,这当如何?”
梅吹断恼道:“你胡说什么!”
伏应岫拉住他。
情非劝了众人一番,方教众人散去,梅知冬叹道:“瞧他们这德行,大哥早该听我的,凡宗门大一些,也用的着看他们颜色。”
梅吹断不答,只抚着她的头道:“我们先回去,有什么话都慢慢道来。”
乐风道:“不管别人如何,我信得过少主品性,日后有难,尽管来找我。”
梅吹断谢过,便带伏应岫回宗,见她郁郁不乐,左右询问,反添她伤心,连连掉泪,梅吹断急的不能,闲山音拍拍梅吹断说:“这会儿先不要问,叫她好生休息,明儿再说。”
梅吹断心道也是,正要留出空,伏应岫这时开口道:“我不欲瞒爹娘。”
二人一顿,旋即见到毒娘,脸上大惊,伏应岫一面抹泪,一面道:“毒娘确实在我身。”
毒娘道:“现我和她生死与共。”
他们一时说不出话,伏应岫又将所遭所遇细道一遍,闲山音先是叹道:“这样说来,竟是你救了我们的命,”她顿了顿:“不过也实在该罚!你行事这样莽撞,是跟哪个学的?”
梅吹断说:“是苏兄弟带你去的?”
伏应岫怔了片刻,轻轻摇头,梅吹断道:“你不要骗爹。”
伏应岫抿了抿唇,遂点头,忙解释说:“苏哥哥欲在你们之前找到毒娘,我拉着鹤姐姐偏要跟去,与苏哥哥无关。”
梅吹断心下不成滋味,“如今他又在哪里?”
伏应岫勉强忍泪,“他带着虞弟弟走了。”
梅吹断给她擦了擦泪,闲山音说:“也罢,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你好生休息。”
闲山音携梅吹断到门外惆怅半日,梅吹断急的在门前拍手踱步,“这如何好?”
闲山音说:“未必不是好事,前儿下面大乱,碰巧我去查事,听闻一些姑娘被收入各大仙门,从此以后少有音信,各仙门道是闭关修炼,且系岫岫所言,他们好坏,犹未可知。”
梅吹断哀声叹气,闲山音说:“走一步算一步。”
伏应岫休息这两日,常常困在梦间,夜半惊醒,又想起鹤描痕他们,心内一阵哀痛,且到屋外玉兰树下坐了坐,不觉倚着睡去,倒在梦里见了她,难免两颊泪滚滚,鹤描痕连忙拉着她道:“不要伤心,我明日就下来找你。”
伏应岫心酸难忍,“那你快来找我,快些来,快一些。”
鹤描痕听了这话,心里碎成一片,连连应是,伏应岫不免又哭了,险些接不上气,鹤描痕和她拍了拍背,忙问她怎么了,伏应岫喘了会气说:“苏哥哥和虞弟弟不在了。”
鹤描痕道:“他们都在,你瞧。”
伏应岫朝后面一看,果然见着他们两人,虞沾月跑来道:“岫姐姐不要哭,我们都还在呢。”
伏应岫这才笑了,擦了泪说:“你们还在就好。”
鹤描痕牵住她,“我们这面倒有些急事,暂且不能见你,你略等等我就到。”
伏应岫应好,鹤描痕便将她送了出去,虞沾月叹道:“见岫姐姐这模样,我倒想再下去一回。”
鹤描痕拍他一掌,“去,一点东西不会还想这些,明早我来检查你课业,倘若再学不好,我揭你的皮!”
说罢,鹤描痕匆匆忙忙的走了,虞沾月撇撇嘴,“她急什么?怎么每日都要揭我的皮。”
苏无故道:“待你学成,她将事务交与你,自然就得空闲找岫岫去了。”
虞沾月一惊,“那我从此还有空隙吗?”
苏无故想了想,“这我就不知了。”
虞沾月叹了叹,忽然问:“可我听夜雨说鹤姐姐肉身已毁,如何再与岫姐姐相见?”
苏无故说:“再投一世。”
虞沾月若有所思。
且说伏应岫得了这梦,又复信心,由于毒娘一事,身份不便,因收拾一番告辞父母到下面去,再是启程。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