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表叔成亲

作者:花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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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第二日,明姝一早就起床了,云溪正拿着一把桃木梳,为明姝梳理着乌黑的长发。春桃则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个描金漆盒,里面盛放着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什么的。

      明姝昨日就听说,秦风特意带着春桃回了秦家老宅拜见父母。两人在北疆匆匆成亲,既无三媒六聘,也无家人见证,如今回了京都,自然要补全礼数。明姝心中清楚,春桃既已嫁为人妇,便是秦家的媳妇,自己终究没有道理再将她留在身边伺候的道理。

      明姝看着镜中春桃局促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对云溪说道:“先别梳发髻了,简单挽个半髻便好。”待云溪停下动作,她转头看向春桃,柔声道:“春桃,你过来。”

      春桃连忙走上前。明姝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与秦风既然成亲了,便是一家人。往后你就是秦家的主母,总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伺候。”

      春桃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惶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夫人,您别赶我走啊,我不想离开您,我想一辈子伺候您。”

      “傻丫头,快起来。”明姝连忙将她扶起,掏出手帕为她拭去眼泪,“我不是赶你走。你已成亲,我若还让你留在身边当丫鬟,外人该说我苛待下人了。再说,日后你怀了身孕,行动不便,又怎么伺候我?我身边有云溪、云岫,足够了。”

      “可是我舍不得您。”春桃哽咽着说道,泪水依旧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从小便跟着您,您待我就像亲妹妹一样,我早就把您当成家人了。”

      “我们本来就是家人啊。”明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总有分离的一天。你跟着秦风好好过日子,孝敬公婆,生儿育女,这才是你该走的路。若是想我了,随时都能来府里找我,将军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云溪也在一旁帮腔道:“春桃妹妹,夫人说得对。你如今是秦夫人了,总不能一直做丫鬟的活计。秦校尉为人正直,对你又好,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再说,你离得也不远,想见夫人随时都能来,又不是永远不见了。”

      春桃看着明姝温柔的眼神,又听着云溪的劝说,知道她心意已决,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听夫人的。只是夫人要保重身体,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哪怕是半夜,您也一定要派人来叫我。”

      “好。”明姝笑着应道,“我已经让账房准备了一份嫁妆,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北疆匆匆成亲,委屈了你,这些便当是补你的嫁妆吧。”

      春桃连忙推辞:“夫人,这万万不可,您已经给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要您的东西了。”

      “拿着吧。”明姝不容置疑地说道,“这是我的心意,你若是不收,便是不把我当姐姐。”

      春桃见状,只得含泪收下,对着明姝深深一揖:“多谢夫人,春桃永世不忘您的恩情。”

      陆昭一早便去上朝了,他刚从北疆回来,太子就等着抓他的把柄呢。

      皇宫大殿内,气氛庄严肃穆。皇帝赵启年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脸色苍白,眼神浑浊,往日里的威严荡然无存。他微微靠在龙椅上,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显然已是虚弱到了极致。

      太子赵承煜站在龙椅一侧,身着明黄太子袍,神色沉稳,正代替皇帝处理朝政。

      大殿两侧,文武百官列队而立。户部尚书李嵩、御史大夫张谦、京都巡城御史孙虎等人站在一侧,神色恭敬地望着太子。丞相冯仲山也早已归顺了太子,如今太子大权在握,他要小心行事才对。

      豫王与陆昭一左一右地站在最前列,两人神色凝重,目光不时扫过殿内众人。

      “二弟,听闻你在北疆受了伤,一路奔波,真是辛苦。”太子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虚伪的关切,“如今身体一切还好吧?”

      豫王微微躬身,语气平淡:“多谢太子惦念,臣弟一切安好。”

      他心中暗自叹息,昨日他已入宫探望过父皇,却没想到父皇病得如此严重,连话都说不出来,宫中更是侍卫层层把守,他这个皇子入宫,都要经过层层盘查,显然是太子刻意为之。他本想趁着此次回京,向父皇禀明与萧晴的婚事,如今看来,只能暂且搁置,只是委屈了晴儿。

      太子又将目光投向陆昭,语气带着几分审视:“陆将军,此次北疆一战,你大败突厥,护国有功。只是,听闻你在边境与别克首领私定盟约,可有此事?”

      “回太子殿下,确有此事。”陆昭躬身回道,“别克首领已承诺,只要他在位一日,便不会进犯我大胤边境。此举既能安抚草原各部,也能让北疆百姓休养生息,实属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御史大夫张谦立刻站了出来,语气带着几分指责,“陆将军此举,未免太过草率。万一他日后反悔,进犯边境,陆将军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张大人此言差矣。”陆昭不卑不亢地回道,“别克首领能在草原各部中脱颖而出,靠的便是守信重诺。此次盟约,有文书为证,更有草原各部见证,绝非儿戏。况且,我已命萧烈副将加强边境防御,每日操练将士,防人之心从未懈怠。”

      户部尚书李嵩也站了出来,说道:“陆将军,此次北疆战事,耗费粮草无数,国库早已空虚。你在边境开支巨大,可有明细账目?莫不是中饱私囊了吧?”

      “李大人可派人核查。”陆昭从容应对,“此次北疆战事的粮草开支,皆有明细账目,由军需官妥善保管,随时可交由户部查验。招兵买马,亦是为了加强边境防御,守护国土,绝非个人私欲。”

      太子一党的人轮番上阵,百般刁难,试图从陆昭的话中找出破绽,可陆昭应对得游刃有余,言辞恳切,逻辑清晰,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太子见状,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只得摆了摆手:“既然陆将军已有妥善安排,那此事便暂且搁置。今日朝会便到此处,退朝。”

      官员们纷纷躬身行礼,陆续退出大殿。豫王本想上前去探望父皇,却被太子拦住了去路。

      “二弟,父皇身体不适,方才议事已耗费了太多精力,如今需要好生休息。”太子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还是先回去吧,改日再来探望。”

      豫王本就一肚子火气,闻言更是怒不可遏,语气生硬地问道:“太子殿下,宫中防务为何如此森严?连我这个皇子入宫都要层层盘查,要说你心里没什么算计,我可不信!”

      太子笑了两声,眼神带着几分讥讽:“二弟这是在怀疑我?父皇病重,宫中安危至关重要,我加强防务,只是为了安全着想,以免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危害父皇的安危。二弟这般质疑,莫不是心里有鬼?”

      “你!”豫王气得脸色涨红,却一时语塞。他知道,太子如今人多势众,朝中大半官员都已依附于他,而自己身后没有一兵一卒,根本没有能力与太子抗衡。

      “二弟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惹父皇生气。”太子说完,便不再理会他,转身朝着后宫方向走去。

      豫王愤愤地哼了一声,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只得拂袖而去。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对着太子躬身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怕是要生了。”

      太子闻言,脸上瞬间露出大喜之色,连忙说道:“快,速速去请太医,保护好娘娘。”说完,便脚步匆匆地朝着东宫方向跑去。

      豫王跟着陆昭一同回了将军府,刚走进前厅,豫王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吓得一旁伺候的丫鬟们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萧晴听到动静,连忙从后院走了进来,看到豫王怒气冲冲的模样,连忙问道:“殿下,怎么了?是不是上朝出了什么事?”

      陆昭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豫王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憋了一肚子气。

      “难道现在的局势很不好吗?”萧晴皱起眉头,轻声问道。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糟糕透了。”豫王咬牙说道,“父皇病重,已不能言语,宫中大权全被太子掌控,朝中官员也多是他的人。我们刚回来,根基未稳,如今是处处被动。”

      他拉过萧晴的手,神色愧疚:“晴儿,对不起。我本想回来便向父皇请旨,娶你为妃,可如今父皇这般模样,此事只能暂且搁置。委屈你了。”

      萧晴轻轻摇了摇头:“殿下,我不委屈。婚事不急,我们可以慢慢等。”

      “等?”豫王苦笑一声,“恐怕我们等不起了。太子野心勃勃,如今大权在握,若是等他正式上位,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和景渊了。”

      “是啊,将军。”萧晴看向陆昭,语气郑重,“如今局势危急,若是太子真的篡位,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您若是有任何吩咐,我们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风和林岳恰好从外面回来。秦风说道:“将军,我们刚才去了京郊营,发现军营里多了一多半的士兵,全是太子的人,我们根本进不去。”

      林岳也补充道:“就连赵副将,也被拦在了军营外,不许踏入半步。如今京郊的兵权,怕是已被太子完全掌控。”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秦风急切地问道,“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陆昭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神色凝重。片刻后,他抬起头,眼神锐利,语气沉稳:“如今局势,我们确实被动,但也并非毫无转机。太子急于掌控兵权,却忽略了朝中还有不少忠于陛下的老臣;京郊军营虽被他掌控,但各地藩王中,也有不少与太子不和之人。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暗中联络这些人,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同时,密切关注宫中动向,保护好陛下的安全。只要陛下还在,太子便不敢公然篡位。”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秦风,你负责联络朝中那些忠于陛下的老臣,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暴露;林岳,你去打探各地藩王的动向,看看有哪些人可以争取;豫王殿下,你尽量多进宫探望陛下,一来可以尽孝,二来也能监视太子的举动;萧晴,你留在府中,协助我处理府内事务,同时留意府外的动静。”

      “好。”众人齐声应道,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太子得子的消息在京都的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太子大喜过望,接连赏赐,在大街上给穷人施粥,积攒了不少的路人缘,百姓们纷纷对太子拍手叫好。所以太子的日头正盛,无人能及。

      今日早朝上,气氛便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龙椅上的皇帝依旧昏沉,眼皮都难以抬起,太子站在一侧,神色平静,眼底却藏着几分志在必得的喜悦。

      朝会刚一开始,御史大夫张谦便率先出列,手持奏疏,高声道:“启禀太子殿下,臣有本要奏。”

      太子抬手示意:“张大人请讲。”

      “臣弹劾镇国将军陆昭。”张谦展开奏疏,声音掷地有声,“陆昭在北疆任职期间,私通突厥别克首领,签订城下之盟,实为通敌叛国。更有甚者,臣查到陆昭暗中囤积粮草、招兵买马,其心昭然若揭,分明是意图谋反。”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哗然。陆昭眉头紧锁,刚要上前辩解,户部尚书李嵩已然跟上:“太子殿下,张大人所言非虚。臣已核查北疆军需账目,发现多处粮草去向不明,想必便是被陆昭私藏,且京郊多名百姓举报,陆昭回京后,其部下频繁出入各军营,行踪诡秘,恐是在密谋不轨。”

      “一派胡言!”陆昭怒道,“我与别克首领结盟,实为安抚草原、稳固边境,有盟约文书及草原各部见证;粮草账目皆有明细,可随时核查;我部下出入军营,不过是探望旧部,何来密谋不轨之说?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张谦冷笑一声,“陆将军,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臣已有证人在此,可当堂对质?”

      话音刚落,两名身着布衣的男子被带上大殿,正是之前被太子收买的北疆流民。两人跪在地上,一口咬定曾亲眼看到陆昭与突厥使者密谈,收受突厥馈赠的金银,还听到陆昭扬言要拥兵自重,伺机入京。

      陆昭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反驳,太子却抬手打断了他:“陆将军,事证俱在,你再多言亦是无用。父皇病重,国体为重,本宫不能容你这般危及江山社稷之人。来人,将陆昭拿下,打入天牢,待查明真相,再行处置。”

      殿外早已待命的侍卫一拥而上,不顾陆昭的挣扎,硬生生将他按倒在地,戴上了手铐脚镣。陆昭怒目圆睁,看向太子:“赵承煜,你构陷忠良,必遭天谴!”

      太子神色不变,只是淡淡道:“陆将军,安心在天牢待着吧,若你当真清白,本宫自会还你公道。”

      豫王见状,勃然大怒,上前一步便要阻拦:“太子,你不能如此武断,陆将军是国之栋梁,岂能仅凭几人片面之词便打入天牢?我要见父皇。”

      “二弟,休得放肆。”太子脸色一沉,“父皇病重,岂能容你惊扰?陆昭通敌谋反证据确凿,你这般维护,莫非是与他同谋?”

      豫王脸色涨红:“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日后便知。”太子语气冰冷,“为防万一,即日起,二弟便在豫王府闭门思过,无本宫的旨意,不得擅自出入。孙虎,派人严加看管豫王府,若有任何异动,即刻禀报。”

      孙虎连忙躬身应道:“末将遵令。”

      豫王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太子如今手握兵权,朝中皆是他的人,自己身后无兵无卒,根本无力抗衡。他看着被侍卫押走的陆昭,又看着太子冷漠的面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朝会散去,陆昭被打入天牢的消息迅速传遍京都。将军府内,明姝得知消息时,正在为陆昭准备午膳,手中的汤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夫人!”云溪、云岫连忙上前扶住她,满脸惊慌。

      明姝脸色惨白,声音颤抖:“消息是真的吗?将军他……他被打入天牢了?”

      “是……是真的,”前来报信的家丁低着头,声音哽咽,“街上都传遍了,说御史大夫弹劾将军通敌叛国,太子殿下当场下令,把将军押入天牢了,豫王殿下也被禁足在王府,不许外出。”

      明姝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栽倒在地,“不可能,夫君绝不会通敌叛国,这一定是太子的阴谋,是栽赃陷害。”

      萧晴也匆匆赶来,脸上充满焦急与愤怒:“夫人,此事定然是太子的诡计,他早就想除掉将军和殿下,如今借故发难,就是要斩草除根。”

      “那我们该怎么办?”明姝紧紧抓住萧晴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将军在天牢里定然受苦,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冤枉。”

      萧晴安慰道:“夫人放心,我们绝不会让将军白白受冤。只是太子如今势大,我们不能冲动行事,得从长计议。我这就去联络林岳和秦风,看看能不能找到营救将军的办法。”

      此时的秦风与林岳也已得知消息,两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匆匆赶到将军府。

      “夫人,萧晴,”秦风一脸焦灼,“太子太过分了,分明是栽赃陷害,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岳也说道:“如今将军身陷囹圄,殿下被禁足,我们孤立无援。太子肯定会趁机斩草除根,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要么找到证据证明将军清白,要么想办法把将军救出来。”

      明姝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她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倒下,陆昭还在等着她,她必须冷静下来,想办法营救夫君。

      “秦风,林岳,”明姝缓缓开口,声音虽带着颤抖,却透着一股韧劲,“太子势大,我们硬碰硬肯定不行。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打探将军在天牢的情况,确保他的安全。然后,暗中寻找太子栽赃陷害的证据,只要能证明夫君清白,便能洗刷他的冤屈。”

      而天牢之中,陆昭被关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牢房内弥漫着一股霉味与血腥味,墙壁上爬满了青苔。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慌乱。

      他早已料到太子会对自己下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决绝。太子随便找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便能将他打入天牢,可见如今的朝堂,早已是太子的一言堂。

      “陆将军,没想到你也有今日。”牢房外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孙虎带着几名侍卫走了进来,神色讥讽。

      陆昭抬眼看向他:“孙虎,你依附太子,构陷忠良,迟早会遭报应。”

      “报应?”孙虎嗤笑一声,“如今太子殿下权倾朝野,很快便是九五之尊,我跟着太子殿下,只会平步青云。倒是你,陆昭,好好在这天牢里待着吧,太子殿下说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孙虎说完,便带着侍卫转身离去,留下陆昭独自一人在阴暗的牢房中。

      陆昭闭上眼,心中思索着对策。他知道,明姝和萧晴等人定然不会坐视不管,但太子势大,他们能做的有限。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能找到太子栽赃陷害的证据,或是等朝中忠于先帝的老臣能站出来,亦或是等藩王们能看清太子的真面目,出兵相助。

      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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