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妈，小妈

　　语气也是又轻又柔，缥缈得像一场梦。

　　顾野只觉心被一团柔软攥住。

　　他避开那双眼睛，嘴唇动了动，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又听见虞辞溪道：“小野，跟人打架可不是好习惯。”

　　顾野忍不住反唇相讥：“跟人喝酒也不是好习惯。”

　　耳边响起噗嗤一声轻笑，他转头，看见那双清冷的眼睛里漾着春水一般轻柔的笑意。

　　目光落下，瞥见他柔软的白皙脖颈上多了一块污痕，就像雪地里的一瓣红梅，美丽而冶艳。

　　顾野的瞳孔骤然紧缩。

　　顾野带着虞辞溪坐上车后座，虞辞溪支着额头靠在车窗，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顾野不经意地看向虞辞溪，他的皮肤很薄很薄，薄到可以看见淡青色的血管，上面只要留下一点痕迹就会被看出来。

　　顾野移开目光，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滋味，看向窗外。

　　脸上被打的淤青隐隐作痛，如一只鼓槌捶着他的心脏，咚、咚、咚，仿佛永不停歇。

　　他挂了彩，那五个大块头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小时候他家庭环境不好，经常看到顾其修打他妈妈，他便想着，他要学一身好功夫，保护他的妈妈，可是没等他学成，妈妈就已经去世了。

　　在这个世道，有时候报警总是来不及，倒不如自己学会保护自己，只有自己，方能救自己万万次。

　　车到了地方，虞辞溪坐在下车那一侧，他打开了门把手下了车，顾野也跟着下车了，他看着前面那道清瘦的背影，想去搀扶，但是他却没有。

　　虞辞溪的仪态是极好的，就算在芸芸众生的人群里，也能一眼就看出来。

　　再也没有一个人会有这么好的身段，清姿如竹，公子如玉，如同古代那种书香世家出身的公子。

　　就算是现代，也会让人不禁想虞教授的出身一定是江浙沪那种书香世家。

　　可是顾野知道，虞辞溪家境清寒，父亲欠债，自己也沦落夜场，差点就陷于红尘淤泥里永世不得超生。

　　他脑海里忍不住闪过虞辞溪在讲台上总是那样清冽温柔，而私下却不断与他爸和郑源之间周旋。

　　可是如今，虞辞溪与在淤泥里，又有什么两样呢？

　　或许虞辞溪，根本就没有表面上那般清雅，他本就是红尘欲海中人。

　　他留有一段距离，在后面跟着虞辞溪。

　　他想，虞辞溪或许是醒酒了？

　　但是虞辞溪的步伐似乎并没有那般沉稳寻常，反而有些凌乱。

　　他寻思要不要上前去扶一把。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后面跟着。

　　顾野跟着虞辞溪进门换了鞋之后，他听见虞辞溪问：“顾其修是不是让你看着我？”

　　顾野想，虞辞溪从来不是叫他爸为其修吗？现在直呼其名了，是代表他们之间闹别扭了？抑或是更严重一些？

　　他觉得这一点没有瞒着虞辞溪的必要，大大方方承认：“是。”

　　虞辞溪没有说什么，径自走上了楼，顾野看着虞辞溪进了和郑源住的房间，心想，看来是没什么事了？自己是不是也该回学校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被他按了下去。

　　他下午没有课，顾其修说让他看着虞辞溪的，虞辞溪喝多了，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于是他决定留在家里观察观察情况。

　　顾野决定回房间做创业大赛做的ppt，他在电脑面前坐定打开之前做了一半的ppt，这时，他的门被敲响。

　　很规矩的三声敲门声。

　　是谁？

　　他下意识地想。

　　张妈只有接近饭点才会来，这房间只有他和虞辞溪两个人。

　　他走过去开门。

　　外面果然站着虞辞溪，手上拎了个小箱子。

　　虞辞溪看着他道：“你脸上有淤青，我帮你上药。”

　　上药？

　　顾野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神经还在蹦蹦跳动的脸，还没摸上去就被一只手拦了下来，“别摸，会感染。”

　　顾野怔怔地任由虞辞溪拉着坐到了桌子前面，虞辞溪把药箱放在旁边，熟练地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碘酒给顾野消毒，又拿出一只药膏，拿着棉签蘸了一些，在顾野脸上轻柔地点涂。

　　这个角度下，顾野看到虞辞溪雪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睫毛浓黑纤长，像洋娃娃似的。

　　屋子里很静，静得顾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药膏冰冰凉凉，缓解了他脸上丝丝缕缕的抽痛。

　　可他莫名觉得脸上的空气很热。

　　顾野忍不住开口：“你喝酒头还疼晕吗？我去给你倒点热水解解酒？”

　　他听见虞辞溪道：“不用了，谢谢小野。”

　　顾野有些失落。

　　鼻间敏感地嗅到了那股雪松青山一样的香气。

　　不是劣质香水的味道，好像是虞辞溪身上独有的香。

　　他只在虞辞溪身上闻到过。

　　有时清冷得像雪，清淡遥远，有时候香得摄人。

　　此刻就很浓郁。

　　虞辞溪的身上实在是太香了，偏偏皮肤还牛奶似的白，白的晃眼，香得他两眼发晕。

　　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怎能如此地香？

　　“你是不是喷香水了？”

　　顾野话刚说出口，便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该说这句话。

　　“啊？没有啊。”虞辞溪倒很惊讶，他很迷糊地停下动作闻闻自己的袖子，“小野，你是闻见什么香味了吗？我没闻见啊。”

　　顾野看着虞辞溪迷茫的眼睛，像是四五岁一般懵懂的小孩子，倒是有些纯真可爱。

　　讲台上的虞教授，可是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顾野也从来没有看见过虞辞溪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还是虞辞溪吗？

　　虞辞溪见他没说话，只好又继续上药，一边上药还一边说：“小野你这脸上淤青面积挺大的，这几天注意别吃辛辣刺激的了，好好养一养。”

　　“嗯。”顾野应了一声，那股香气又飘过来了。

　　他不得不移开视线，盯着其他物品，企图散一散空气中的热。

　　顾野的视线随意地落在了虞辞溪带来的药箱上，本来随意的扫视，视线却一下子凝在药箱里的一支药上，那是一管白色的药膏，在药箱的一堆药里面实在是不起眼，可他的目光却跟染上了毒瘾似的被吸引去了，他甚至可以看清楚上面的功效小字，是专门治撕裂伤的。

　　他一怔，心像被一颗大石头捆缚住极速下坠下去，不知要落到什么地方，仿佛永无止境地下坠。

　　这么细嫩的皮肤，应该会很难以忍受吧。

　　他听见虞辞溪问：“为什么打架？”

　　他道：“去饭馆找你的路上，有五个大块头拦着我，他们知道我是顾其修的儿子，我觉得可能是我爸的商业对手指使的。”

　　虞辞溪：“怎么不报警？”

　　“没来得及，我急着去找你……”

　　后面这句话说完，顾野又后悔了，他看见虞辞溪扔了棉签，转身收拾药箱，“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要先报警，保证自己的安全。”

　　顾野想反驳，却听见虞辞溪又开口道：“药上好了，注意别用手碰，让药好好吸收一下，最好睡一觉，有助于药膏吸收。”

　　他收拾好药箱，视线瞥过顾野的屏幕，微微一凝，唇角弯了一下，“AI宠物，很有趣的方向。”

　　说着，他向顾野看过来，眼中的笑意如梦似幻，“小野，加油。”

　　虞辞溪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顾野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知不觉也往门口走去，看着虞辞溪走出了他的房间。

　　虞辞溪走到半路，忍不住扶了墙一把。

　　顾野看到立马冲过去，可是虞辞溪却收回扶墙的手，径直往前走去，进了房间。

　　顾野脚步滞在那里，半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顾野坐回了电脑前，却失了做ppt的动力。

　　顾其修让他看着虞辞溪，可今天虞辞溪和郑源去吃饭喝酒算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应该如实告诉他爸？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是应该告诉的。

　　可是……虞辞溪刚刚帮他上药了。

　　虞辞溪希望他把事情告诉给顾其修吗？

　　顾野揉了揉额角。

　　这等下九流的间谍勾当，不太好干啊！

　　想什么什么来，顾野在这纠结之际，顾其修的微信消息已经发了过来：“小野，汇报一下小虞今天到现在的动向。”

　　顾野想了想，决定如实汇报。

　　一来，虞辞溪虽然问了他是不是在帮顾其修看着自己，却没有跟他说要他帮着隐瞒。

　　二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答应了顾其修，就该如实汇报。

　　至于虞辞溪今天帮他上药，他感激归感激，却不能用帮虞辞溪隐瞒来感激，可以日后选择其他方式来感激。

　　顾其修听完，来了一句：“你看见小虞和郑源做了吗？”

　　顾野瞳孔地震：？？？

　　顾其修这么直白的吗？

　　顾其修还有下一句：“你看见小虞身上有什么痕迹吗？”

　　顾野说：“我赶到的时候，虞辞溪是先出来的，郑源是后出来的。”

　　“至于痕迹，脖颈上像是有一块，我不能确定。”

　　顾野说完，却觉得有些后悔，虞辞溪应当是回房休息了，这样一来，顾其修会不会发怒给虞辞溪电话轰炸？

　　不过他说都说了，后悔也是无用。

　　接下来，顾其修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

　　顾野试图冷静下来去做ppt，结果顾其修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顾野接起来，那边响起顾其修急切而命令的声音：“小虞不接我电话，你帮我看看他怎么回事。”

　　而后顾其修又道：“先别挂，我给你打视频。”

　　顾野重新接了视频电话，拿着手机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门后传来脚步声，很快门被打开，露出虞辞溪那张精致清绝的脸，白皙的脸晕染上了两团淡淡的红晕，樱花似的漂亮，窗外的光线大抵也似乎偏爱美人，点点洒过来，日照金山似的炫丽。

　　顾野尚未开口，手机里的顾其修就已经发出了声音：“小虞，怎么不接我电话？”

　　虞辞溪霎时明白过来，冲顾野伸手说：“电话给我吧，我跟他说。”

　　顾野把手中的手机递给了虞辞溪，虞辞溪接过手机，擦过顾野走出去。

　　顾野看着虞辞溪一直走下了楼，走到了客厅外的露台。

　　漂亮修长的手握着漆黑的手机，薄唇一张一合，眉心似微微蹙着。

　　顾野也走了下去，他接水烧了壶热水，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一罐蜂蜜柠檬果酱。

　　他犹豫了一下，把这罐果酱拿了出来。

　　顾野的手机被虞辞溪拿走了，他百无聊赖地在客厅逛着，他发现客厅里比从前多了一个木质书架，上面摆着几本书。

　　一本《嘉言懿行》，其他几本分别是法律用书和古汉语辞典之类的。

　　他坐在沙发上，拿出那本《嘉言懿行》翻看着。

　　不一会儿，听到水烧好的滴滴声，他走过去将水倒出来，挖了一勺蜂蜜柠檬果酱放进了水里，搅拌了几下。

　　应该是这样的吧。

　　他不爱吃甜食喝甜水，可是直觉告诉他，应当是这样的。

　　做完这些，他侧过头，看见玻璃门外的站着打电话的虞辞溪，仅仅是穿着很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衣，光线照在他清瘦颀长的身躯上，却像是洒满了金光的神祇。

　　然而神祇蹙眉，仿佛愁思难解。

　　一扇薄薄玻璃门，将外面和里面隔成了两个世界。

　　顾野拿着那杯蜂蜜柠檬热水，来到了客厅，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又拿起了那本《嘉言懿行》看着。

　　书面上的光线阴影划过，他抬头，看见虞辞溪走了进来，他忙放下书站起身迎过去。

　　虞辞溪伸出一截素白修长的手，把手机递过来，脸上满眼倦色。

　　即使是满面倦色，却也是好看的。

　　脸颊依旧细腻如玉，带着点薄薄的粉，不知是不是说话太多润泽了太多次，嘴唇是泛着粉的红，清润透亮，像被什么人狠狠亲过了似的。

　　顾野接过手机，薄薄的机体带着微热的温度。

　　他忙回身，拿着那杯蜂蜜柠檬水走到虞辞溪身前，低低地道：“给你的。”

　　虞辞溪摇摇头，说：“谢谢，不用了。”说完，便往楼上走去。

　　顾野拿着那杯蜂蜜水，怔怔地站在原地，目送着虞辞溪走上了楼。

　　虞辞溪坐在房间里，第一次觉得心绪如此纷杂，所有的事情像是一股脑爆发出来，头痛欲裂，他忍不住再次走出了房间，下楼，走到冰箱前面，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罐啤酒一股脑喝了进去。

　　冰冰凉凉的液体滑入了胃里，稍稍缓解了那股燥热感。

　　顾野坐在电脑前，看着那杯蜂蜜水，原本是热烫的，现在估计已经凉了。

　　他盯着那透明的微微泛着橙黄色的液体，心中涌上一股被冷落的憋屈感。

　　如果是顾其修给他的蜂蜜水，他就会喝吧？

　　顾野又笑了一下。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修了几页ppt，忽然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他立马放下鼠标走了出去，看见虞辞溪坐在客厅地上的毛毯上，手里还拿着一罐啤酒。

　　他走下了楼，一路走到虞辞溪面前，从他这个角度，看见虞辞溪柔软的后颈白得发光。

　　虞辞溪抬头望过来，眼里有着细碎的微光，璀璨夺目，他的嘴唇很红，水润润的，泛着潋滟的水光。

　　顾野咽了咽口水。

　　虞辞溪开口道：“我不是跟你说分手了吗？你还来做什么？”

　　分手？这两个字忽然点燃了顾野的神经。

　　虞辞溪和顾其修分手了？

　　又闹分手了？还是真的？

　　顾野没有否认虞辞溪的话，他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酒？”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在哪喝酒不用你管。”

　　虞辞溪说完，晃了晃手里的啤酒，又往嘴里倒了一口。

　　顾野觉得堂堂大教授，从来都是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云淡风轻的，此刻却像小孩子赌气一般，十分可爱。

　　顾野蹲下来，看见地上一地的空易拉罐。

　　又是一笑，想不到堂堂大教授也乱丢垃圾，这要是让他寝室那几个虞辞溪唯粉尤其是夏周知道了不得大跌眼镜？

　　顾野拿出手机，调出照相机，对准了虞辞溪，美人醉卧在白绒绒的毛毯上，那雪白的手肘垂下来的弧度都是那么好看，线条，肌理，再加上透进来的光线，朦胧的金光照在美人身上，雪白的皮肤像精致的瓷器，形成了一幅世界名画似的画卷，倏地想起来这算不算侵犯人家隐私，他正犹豫间，手机被眼前人一把夺走，“你又拍我……”

　　顾野连忙反驳：“我没拍……”

　　“你撒谎，我看看……”

　　虞辞溪手指在顾野的手机上划拉着，雪白修长的手指触在屏幕上，优雅得像是在弹钢琴，顾野看着看着，发现那指尖竟然是嫩粉色的，水嫩修长，许是洒了些许酒液，湿淋淋的，像是柔软的蜜桃，上面被泼了水。

　　“咦？怎么没找到？”虞辞溪自顾自嘀咕着，眉心蹙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盈盈的眼睛抬起来望着顾野，“不对，你一定是建了私密相册了，解开给我看看。”

　　像是怕被顾野抢似的，虞辞溪一只手紧紧握着手机，一只手抓住顾野的胳膊让他解锁。

　　顾野哭笑不得，他难得认真地解释：“我没有私密相册，真的。”

　　他想，跟一个喝醉了的人解释有用吗？

　　然而下一秒，他的胳膊感觉到了湿意，他心头一颤，抬眼，看见虞辞溪那双清冷精致的眼中盈着晶莹的泪，莹润饱满，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来，细碎的光芒在他眼里闪啊闪，如同一片灿阳下美丽的湖泊。

　　那一瞬，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

　　“你怎么哭了？”他忍不住问。

　　“没什么。”虞辞溪偏过头去，手里还紧紧攥着顾野的手机。

　　顾野想，虞辞溪把自己当成了顾其修，那么，顾其修是不是经常拍虞辞溪的照片，还加了私密相册？

　　顾野思虑间，虞辞溪又打开一罐啤酒喝了起来。

　　他想，虞辞溪一定有很烦很烦的烦心事吧。

　　他试图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对着那似乎在赌气的后脑勺道：“你是不是很不开心，可以跟我说说吗？”

　　说完，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哄幼儿园的小朋友。

　　“跟你说也是无用，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想看见你。”虞辞溪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没有挖掘出虞辞溪秘密的顾野有些失落，但是很快他又觉得好笑，顾其修这是干了什么，惹虞辞溪生了这么大的气？

　　他看着自己的手机还被虞辞溪紧紧地捏着，有点想逗弄的心思，对虞辞溪道：“那你把手机还我。”

　　虞辞溪终于转头看他一眼，冷冷道：“你要是敢把偷拍我的照片发到网上，我就去起诉你侵犯我的隐私权。”

　　顾野只好再次解释道：“我没有偷拍你，真的。”

　　虞辞溪盯着他，似要分辨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过了一会儿，他将手机递了过来，顾野接过手机，又去拿一罐还没有打开的啤酒，对他说：“我陪你喝。”

　　他刚说完，虞辞溪的手就覆在了他握着啤酒的手上，温凉柔软，滑腻如玉，顾野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见虞辞溪盯着他，满脸警惕：“你不能喝酒。”

　　他脱口而问：“为什么？”

　　虞辞溪道：“你酒品很差。”

　　顾野有些不好意思，他蓦地想起之前虞辞溪刚来的时候自己不欢迎虞辞溪喝多了砸东西的场面，可是这时，虞辞溪应当说的是他爸顾其修。

　　他说：“好吧，那我不喝了。”

　　虞辞溪像是讶异他居然这么听话，有些愕然。

　　然而他很快脑袋里支撑不住想太多事情，头靠在沙发腿上微微闭目，如同一座鲜活的美人玉像。

　　顾野有些纠结，就让虞辞溪这么睡在地上吗？

　　不会着凉吗？

　　他在这纠结之际，虞辞溪却出声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顾野清了清嗓子，道：“你去楼上睡吧，这里是地上，凉。”

　　虞辞溪道：“不用你管。”

　　顾野闭了闭眼，索性道：“我不是顾其修，我是顾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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