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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同生共死
“啪！”
林赫炎的笑容僵在原地。
除却带着饭香味的掌风外，脸颊上隐隐发麻的感觉紧接而来，但力度实在是轻到不可思议，他还来不及细细回味，那阵触感就消失了。
“我……”他向前迈步试图靠近檀楚煜，檀楚煜自然没有给他分毫机会，一下便与他拉开了距离。
屋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仅有室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模糊中显现出两人的轮廓，平白无故地增添些许暧昧的氛围。
两人陷入沉默，檀楚煜静静抱臂做出生气的模样，等待林赫炎老实交代。
他自知自己也有问题，没敢使太大劲打人，但先发制人占领吵架高地总没有错。
然而他越打量眼前人越觉得不对劲。
林赫炎呆愣在原地，微微张着嘴，一动不动，应该是被他的行为吓到了……
可为什么那双隐藏在暗处的瞳孔微微放大，眉头扬起，仿佛闪过一丝贪婪而又饥渴的光亮，带有毫不掩藏的占有欲，直直将他整个人困在其中。
明亮锐利、原始强烈、极具压迫感的……
林赫炎在兴奋。
被他打了一巴掌以后。
亏他还收了点力！
不自觉握紧拳头，他忍着额头直跳的青筋，刚准备开口，眼睛立刻捕捉到林赫炎的动作。
这小子以为他更生气了还会再动手，居然自觉迈出半步把脸往前倾了半寸，甚至还恰到好处地空出一条胳膊的距离，生怕他打不着似的。
通常这个时候，一般人要么加大力度，要么放手不遂人愿，可他是谁啊？
他就是林赫炎，那个最了解自己的人。
“……”深吸一口气，他不轻不重地将手放在林赫炎的脸颊上，带着一丝慈祥的笑容，轻轻在上方摩挲，感受上方逐渐升起的热度。
将要未要，这种感觉才是最折磨的。
“老师……”难以忍受此番酷刑，林赫炎哑声呼唤他，伸出手覆盖住他的手背，亲昵地来回磨蹭，“别折腾我了，我受不了……”
呼吸一窒，檀楚煜骤然发现他自己也受不了了。
林赫炎缓缓蹲下，他的手随之向下，那张与他完全相同的脸就靠在他的腹部，仰头皱眉撇嘴，用无辜且纯真的表情自下而上地看着他。
如果用这副模样给他……
坏了，被彻底拿捏死了。
“……啪！”
这一次，他直接拍开那只冥顽不灵的手，背过身决定不去看这个只会煽风点火转移话题的人。
“你要去卫生间冷静下吗？”身后的人显然还觉得自己闯的祸不够多，又往里面加了把柴。
好在檀楚煜此时还是明事理的人，他坐回餐桌前，没好气地开门见山：“我今天去见秦玄奕了。”
话音落下，林赫炎果然将多余的心思抛开在外，满脸紧张地蹲在他的面前：“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见他去了？你还好吗？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打电话的时候……”
“好了给我闭嘴。”
林赫炎立刻住嘴。
“先说说看，你今天瞒着我去哪里了？”
“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电话里那心虚样，还需要我怀疑？”
林赫炎嘿嘿一笑：“好像也是。”
一把掐住这张脸，檀楚煜逼着他抬头看自己：“给公司当法人？很开心是不是？”
“唔……”
没让林赫炎开口，他继续说道：“我是不争不抢，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和你一起寻找证据，但不代表我不会生气，尤其是对你。”
刚才还盛满欲.念的眼睛顿时红了，却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顿住缓了片刻，他刚准备把手拿开，却不料又被林赫炎抢了过去，一直强行贴着脸不肯放手。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给我放开！”他怒骂。
“我不管，我就要这样！”林赫炎仍在为自己辩解，“你不是也骗我了？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是怕你无法应对，也不想你出事受伤……”
“那我呢？知道你也瞒着我，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檀楚煜被噎住，说话不自觉带着颤音：“我没想过那些，我不想你死。你流了好多的血，我怎么都止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我……”眼看檀楚煜变得呼吸急促，瞳孔震颤，林赫炎当即意识到他无意间触发了对方的创伤，一时间手足无措地握住檀楚煜的手，不知该如何处理。
他实在是太大意了，大意到以为檀楚煜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可以同正常人一般生活，和他一起行动，却独独没有想过对方心里最深的伤已经不再是溺水……
而是他的死亡。
檀楚煜亲眼看着他渐渐失去生机，无法给出任何回应，直到最后心如死灰，宁愿一起赴死。
而这件事无法挽回，死亡便是终结。
至少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就是如此。
在他愣神的片刻，檀楚煜面色涨红，双目因缺氧涣散失焦，纤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挂不住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仿佛轻轻一吹便会折断的枯枝，令人一阵揪心。
这是典型情绪激动过呼吸的表现。
林赫炎再也顾不上道歉，当即覆手盖在檀楚煜的下半张脸，封住不断喘息的口鼻。
“我知道了，是我想的太过简单。”他抹去眼角溢散的泪水，搂过檀楚煜的肩膀，轻轻拍打薄削的后背，贴在耳边不断低声安慰。
他很想亲吻对方，可他忽然变得怯懦。
他一直仗着年轻气盛我行我素，明明能够再冷静一点的……
他的选择真的没错吗……
“放开吧，我没事了。”
一声虚弱却笃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惊喜地看向檀楚煜，却又愧疚地移开眼。
檀楚煜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不得不撑着身子，继续维持半蹲半站的姿势。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你。”檀楚煜缓缓开口，将自己的灵魂都剖开展示出来，“你是我但又不完全是我，我不知道世界上怎么忽然出现两个一样的人，我很高兴也很惶恐。
可实际上你比我小很多，在我看来，又好像是我的弟弟……”
搂住后背的手忽然用力，檀楚煜没有在意，继续说道：“你说正常人要是看到世界上忽然多出另一个自己会怎么想？
害怕恐惧？想把对方替代？还是异常高兴，觉得有人能替自己干活了，决定好好共存？
我不知道，我不仅想象不出来，就连自己为何而存在都不清楚。
那你呢？你会这么想吗？
其实从出生的时候就有人说过，我们是灾厄之子，火木相克终究玩火自焚，其实没人期望你活着，不是吗？”
“不，不是这样。”林赫炎说话间不自觉带上颤音，“我的出现就是为了让你活下去。”
“因为潜意识里仍想自救，所以世界上出现了另一个自己来救我吗……”檀楚煜只觉一阵可笑，“这算什么？求生本能？”
“就算如此，那也只是最开始的想法。”
“什么？”檀楚煜讶异地转头。
“不管别人怎样，我只知道你不仅想救自己，你还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去过只有两个人的世界。
你没有错，你只是单纯地爱自己。”
一句话犹如惊雷，不偏不倚地响彻在脑海之中。
檀楚煜张了张口试图说话，却怎样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个爱可以是自爱，也可以是爱欲。
就是如此简单。
“我们其实都太紧张了，不是吗？”林赫炎同他对视，眼底一片真挚，“为什么互相欺瞒，因为最好的结局难以达成，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先让对方活下去。”
“你真是……”檀楚煜终究笑了出来，“行事上那么幼稚，对待感情倒是突然成熟了。”
那是因为你从前爱错了人。
林赫炎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起身拿了块湿毛巾过来。檀楚煜不再畏惧沾水的毛巾，由着他给自己擦脸。
“还想聊吗？”林赫炎挂上毛巾，回来小心翼翼地试探。
檀楚煜叹了口气，偏头朝向桌面上的饭菜：“饭还没吃，特地给你做了点。”
林赫炎立刻自觉重新把饭热上，屁颠屁颠地端回来。
“我知错了，下次肯定不骗你了。”他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满脸真诚，“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在一起。”
檀楚煜无奈道：“好，我们约法三章。不许再自我伤害，有事不能隐瞒，最后……”
“同生共死。”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他们相视一笑，好像所有过往的酸辛都被覆盖，只留下最为幸福的回忆。
直到晚饭结束，檀楚煜率先带头，同林赫炎坦白白天发生的事。
“你还记得秦玄奕问你的问题吗？”
林赫炎回忆片刻，眉头紧拧：“那天很混乱，而且秦玄奕和我说了很多废话，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我不能保证中间是否有纰漏，一般人见我们一样就算有问题也只会怀疑自己，或者为保万一先下手为强。”檀楚煜颇感刺手，“但是不能用常理思考他的行为，他很可能还在故意放水，等待某个动手的契机。”
“别担心，无论他知不知道，都不影响我们的行动。如果哪一天他出手了，反而说明我们的方向没错。”
檀楚煜轻轻拧了下他的耳朵：“到那个时候你就后悔去吧！”
林赫炎果然躲都不躲，甚至还躺在床上挺享受地笑了一声：“这不是没办法吗，不过我找来了外援。”
“外援？”
“对。”
说完林赫炎将手机递给檀楚煜，上面是才加上好友的聊天界面。
“苗吟舒？”檀楚煜明显惊讶一瞬，“你都找到他了？”
从前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找对方帮忙，一是因为他们归根到底还不太熟，二是怕打草惊蛇，总不能直接冲到警察局周围蹲人。
“没错……”林赫炎将早上的事复述一遍，看上去还挺得意。
“原来如此。”檀楚煜一脸了然，随后林赫炎只听见一阵轻快的铃声，聊天界面已然变成了通话界面。
“你怎么直接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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