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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砰”的关上,殿外围上了御林军。
雨渐停,殿中连依稀的雨声都听不见了。
萧竏拿出一份空白诏书,“诸位若愿意在诏书上签下名字,日出之前,便可离去。”
权相宜哼道:“做梦!”
萧翊板板正正的跪着,置若罔闻。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分成两派,以孙士杰、徐秉忠为首的臣子,陆续在诏书上签下大名。
权相宜为首的顽固派,自是横眉冷对,宁死不屈。
统领张敬最终写下名字,决然开门而出,责令开宫门。
这时一支队伍横冲而来,反包围了殿外士兵。
李景和腰跨长剑,大步走来,喝斥,“叛将马行阳已被缉拿,尔等放下武器速降。”
说罢大手一挥,身后李家兵上前拿下叛军。
萧竏这才发现李景和不知何时已不在殿中。
张敬进退两难,拔剑慢慢退回殿内。
权相宜拿了物件上的古瓶给了张敬一下,张敬后脑中招,轰然倒下。
权相宜指向萧竏,喝道:“给我拿下叛贼!”
萧竏近侍立即拔剑护在萧竏面前,暗处的武大挪近萧翊,抽剑偷袭。
顾学书发觉有异,捡了张敬掉落的剑,上前挑开武大袭击,护住萧翊。
双方再次对峙。
萧竏怀疑,李景和手下不足两千,拿什么与他的三万大军对抗?
他质问:“你哪来的兵与马行阳对抗?”
杨聿现身,大步挺进,道:“自是前来吊唁太后的虎头军。我且唤你一声秦王殿下,你在阳城私养亲兵,利用花家矿场私铸兵器,你认不认罪?”
他停在武大面前,挡住了他行凶的路径。
武大后退两步,转而护向萧竏。
萧竏道:“空口白牙就想诬陷我,谁给你的胆。”
“本王给的。”
萧珩桉突然而至,身后跟着顾瑾柠。
萧竏忽然明白了,不甘心道:“到底没防住你。你们串通一气,比我好不到哪去。”
杨聿掏出阳城罪证,呈递给萧翊,并言阳城所有私兵已被收缴,等候定罪。
顾瑾柠冲顾学书眨眨眼,蹦跶到萧翊跟前,先跪地向龙榻上的萧玦柏磕个头,而后同萧翊道:“表哥,花凌腾勾结秦王萧竏,私藏兵器数千箱,已全数查获,花凌腾也已被州府缉拿。”
她交出兵器册,又溜达到萧竏跟前挑衅,“秦王,你派人监视皇陵,不许我们出来,是怕我们对你不利么?不好意思,腿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去哪,你挡不住我。”
萧竏很谨慎,他先派了季琳半路截马车。
季琳那个只为利益图谋的女人,当真拦下了他们。
可惜啊,萧珩桉不领她的情,直接越过她,未曾停留一眼,以此保留她最后的颜面。
而后萧竏派人守住皇陵,下了死令。
顾瑾柠继续道:“你是不是以为这些都不足以作为你谋逆的证据。我还有一样东西。”
顾瑾柠甩出一沓密信,“这些,是你与岳丈马都督互通的信件,还有你岳丈一家在当地鱼肉百姓的证据。马行阳因何来的京都,这里写的一清二楚。”
这些,是旦娘与马都督周旋得来的情报,旦娘取密信时被发现,一路躲避追兵,幸得白生及时赶到,平安回京。信件,在她入宫时刚刚拿到手,上面尚有雨水未干。
人证物证俱全,萧竏哑口无言。他看向龙榻上冰冷的萧玦柏,再看跪地不声不响的萧翊,看淡生死道:“无非胜者为王败者寇,谁都不比谁光荣。”
可他心有不甘,实在不甘啊。
他怨恨道:“萧翊,你自出生便高人一等,不争不抢自有金冠加身,到如今,你还要假惺惺的装仁孝,坐享其成。虚伪!”
萧翊神色不变,只道:“是非定断,自有大理寺评判,押下去吧。”
他又唤,“王大人,刑部一并审理,物证、人证,尽数查证归档。”
王守信忙上前接过物证,与大理寺卿一同应下,当即请杨聿押送萧竏。毕竟在场之人,谁也没胆量拿萧竏。
贤贵妃见状,偷偷拔下簪子攥在手中。萧竛一直跪在床边,久久不能消化这一连串的事件,一时无助不知所措。
武大横剑挡住杨聿,被顾学书拿下,押到一边。
杨聿上前请道:“秦王殿下,您请。”
萧竏不再挣扎,抬步出殿。
就在众人视线跟随萧竏迁移时,贤贵妃突然举簪刺向萧翊。
“大哥小心。”
“哥!”
萧竣、萧靖同时出声叫道。
萧竣离得近,先扑过来推开萧翊,簪子刺进他肩膀。
萧靖起身一脚踹翻贤贵妃,急命人押她下去,忙查看萧翊是否受伤。
待确认萧翊无碍,忙又唤太医救治萧竣。
贤贵妃被拉走,嘴里叫道:“我不服。凭什么好事全被他顾家占了?圣上驾崩,顾惟居、顾舒荷不露一面,何等的绝情,你们这些人,为何还要帮她的儿子?为何只帮她的儿子?”
“我儿才是长子,才是圣上最疼爱的孩子,才该是萧国的新帝。”
萧竛吓坏了,堵住耳朵不敢听贤贵妃杀头的言论。
“他萧翊不过是招来的邪子,是顾家……”
贤贵妃还在叫嚷,声音忽地戛然而止,却是顾瑾柠一记手刀奉上。
她掏掏耳朵,道:“真够聒噪的。”
逆贼解决了,接下来便是有异心的大臣。那张诏书变成了花名册,一个个白纸黑字便是最好的证据。
萧翊跪到天明方起,之后国丧三日,举国休沐,他代行朝政,清理萧竏一众余党,恩威并施,赏罚并进,将罪大恶极者褫夺官职、贬为庶民,或入狱服刑,举棋不定者,举报有功、忏悔得当,从轻处罚。
萧竏一族则贬为庶民、流放瘴南。
此为告慰先帝在天之灵,不添杀戮。同时大赦天下,平伸冤案。太子太傅左文忠得以含冤昭雪,恢复官职。
萧翊亲自迎接左文忠出山,负荆告罪。
萧玦柏头七之后,在百官的再三催促下,萧翊登基,改国号平乐。
花凌腾革除官职,狱中服刑十年,花有祥、花有瑞请花凌尘重回花家,担任花家家主。
萧翊受封花凌尘三品兵部侍郎,接管花家矿场、铸剑场。
那位不染尘埃的谪仙,终究为了家族踏入世俗。
一切尘埃落定,京都恢复昔日的朝气,犹如秋雨洗涤后的天空,湛蓝而又清透,叫人心驰神往。
顾瑾柠开心不起来,事情结束了,她的事还没结束。
起初她与萧珩桉说好的是合作,合作之后,她也该功成身退了。
顾瑾柠担心伤了萧珩桉的心,琢磨来琢磨去,犹犹豫豫的,徒增不少烦恼。
晋王府,萧珩桉审核完萧竏一案卷宗,命宋晖送去大理寺封存,神色却有疑虑。
杨聿问:“有问题?”
萧珩桉思虑,“先帝之死有异,并非萧竏所为。”
先帝身体健康,突发暴疾本就奇怪,暴毙更是蹊跷。
他们理所当然以为是萧竏手笔,但若萧竏所为,他完全可以伪造圣旨,顺势登基,何故大费周章,起兵谋反。
萧竏着急谋反,似乎是被一只手不停的推动,逼着他动手。所以阳城的私兵来不及出动,矿场的兵器也未运出。
他们对他的穷追不舍,固然有一方面原因,最关键的还是先帝暴病。
谁会对先帝下手?一定是这场斗争的既得利益者。
除却新帝与萧竏,享受这场胜利果实者,寥寥无几。
太后顾舒荷于佛堂带发修行,先帝病逝尚未露面。新帝登基后,她更是落居太庙为万民祈福,不再回宫。萧靖自请佛堂服侍顾舒荷。
贤贵妃愚蠢到当场行刺,萧竛早已吓傻……
只剩萧俊了。
“是魏王。”
顾瑾柠的声音突然传来。
杨聿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不见人影,而后环顾四周,循着声音的方向转进内室,只见顾瑾柠从柜中爬出。
“郡主?”
杨聿向她身后张望,才发现柜中多了黑乎乎的洞,一时难以置信的望向顾瑾柠。
“早上好啊,杨副将。”
顾瑾柠无视他的震惊,冲他挥挥手,边理衣裙边往外来,说:“给姑父下毒的人是魏王萧竣。”
杨聿尚且沉浸在衣柜有洞的余惊中,跟出来问:“何时有的地洞?”
顾瑾柠得意道:“我才挖通的,怎么样,意想不到吧?”
这哪是意想不到,简直是荒谬。
顾瑾柠看出他的顾虑,拍拍他肩膀保证,“放心,这处只通郡主府,外人进不来。”
杨聿小声嘀咕,“就是通郡主府才不放心。”
萧珩桉斟来茶水,问:“你如何确定是魏王?”
顾瑾柠挑了个座,坐下道:“魏王是戏痴,他最喜欢旦娘的戏曲。旦娘查萧竏岳丈一家,遇了危险,是魏王暗中帮的忙。可见魏王平日跟随萧竏,心却不是一路。”
顾瑾柠喝口茶,继续道:“我这几日琢磨,姑父暴病是真,便是有人要他死,借机挑起内斗。”
“能近姑父身侧者,只有贤贵妃、德妃两人。贤贵妃心高气傲,望子成龙,对姑父的感情却是真,不可能是她下毒。萧竏着急起兵,坐实了这一点。”
“德妃就不一样了,她不争不抢,对萧竣看似没有要求,实则软语施压,对萧竣灌输了不少成王败寇的思想。是以萧竣自小心思敏感。”
“德妃原意要萧竣攀附萧竏,博得庇佑。萧竣审时度势,并不看好萧竏,所以暗中让德妃对姑父下药,借机拱火,让萧竏与表哥间的争斗更加激烈。”
“萧竏稳不住,自是要提前动手。”
萧珩桉接话道:“萧竣是想看看,死局之下,萧竏与新帝谁更胜一筹。谁赢,他便倒向谁。”
顾瑾柠点头,“没错。事实证明,表哥胜了。所以他在殿中替表哥挡伤,向表哥示好,以此将他与德妃一族成功摘出,不受萧竏一党波及。”
顾瑾柠一口气说完,咕噜咕噜喝饱水,连连咋舌,“萧竣才是真正的老奸巨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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