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女神竟然是转校男神？！

　　在和习舒阳父亲打过招呼后，两人便隔着一些距离一前一后地来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家“服装店”。

　　说是“服装店”，还不如叫它沙滩杂货铺，毕竟这小店面虽不大，但“五脏俱全”，小到小孩玩的沙滩玩具，大到充气皮划艇他这里几乎都有。

　　这小店老板一见来客，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在步林直言是白昱程要买后，老板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几分，但依旧维持着生意人的和气，尽心尽力地帮白昱程挑选。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可当面对白昱程这种女娲捏人时刻意青睐了几分的“泥人”而言，只有他衬衣服，没有衣服衬他的说法。

　　哪怕那件廉价的淡蓝色花纹衬衫只是被老板虚虚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也瞬间如同被镶了层金边变得光彩夺目起来。

　　饶是步林这种自认为挑衣服全靠感觉但穿在身上也“勉强”能看的人，在见到这神奇的一幕，也只能抱手沉默。

　　可惜，上帝开了一扇窗，往往会关上一道门。

　　上帝赐予了白昱程凭借颜值改变衣服的能力，却剥夺了白昱程对金钱的敏感。

　　老板将白昱程选好的衬衫、内搭素白T和短裤一股脑塞进质量很差且特别薄的红色塑料袋里并递给白昱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一共四百。”

　　“好。”白昱程浑然不觉得这价格有什么不对，他坦然地接过老板递来的塑料袋并打开微信，准备扫码支付。

　　“等等。”

　　一直在旁边抱着手默不作声的步林突然开口打断了白昱程的动作，他虚按下白昱程握着手机准备付款的手，目光锐利地看向老板，冷声道：“一百。”

　　老板也不知是被步林那“表里不一”的外貌震慑，还是被这拦腰斩的砍价惊住，他脸上那点笑意彻底僵住：“小伙子，一百块怎么行？我连本都回不来！你看这质量……”

　　老板语气夸张，言辞恳切，仿佛这几件粗制滥造的衣服当真价值不菲一般，黝黑的手指还用力揉了揉旁边的同样的衣物，“多好的料子，四百我都亏！”

　　“就一百，不卖我们换一家。”

　　步林完全不吃这一套，他彻底忽视了老板的话语和动作并抬眼给了白昱程一个眼神，示意他把东西放回去，作势就要带着这个“落汤鸡”换下一家店。

　　作为从小到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少爷，白昱程实属是没见过这种砍价场面，想多看几眼，但步林这么说，他也只好配合地把他手上的塑料袋放回去，学着步林的动作作势要走。

　　老板可能还是不忍心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在白昱程东西刚放下的一瞬间，老板就冲步林大喊道：“三百五，我倒贴五十给你们行吧？”

　　步林依旧不语，只是继续带着白昱程往外走。

　　“两百！”老板又喊，“这次真的是最低价格了。”

　　白昱程见状有些心软，他低声向步林问：“这真能行吗？”

　　“闭嘴。”步林冷声呵斥，“别说话。”

　　“哦。”白昱程立刻乖巧噤声。

　　眼看两人即将踏入隔壁店铺，老板几乎是吵吼了出来：“一百五，一百五行吧？”

　　“一百二，加一双拖鞋。”步林转过头，目光落在了门口五花八门的拖鞋上。

　　“……”

　　老板没有立刻回应，他看起来似乎很是纠结，但眼看步林又要拉着白昱程走时，他还是咬着牙黑脸应下，“行！一百二就一百二吧！我亏本卖你，就当交个朋友了！”

　　步林赶紧抬眼给白昱程使了个眼神，让他赶紧去付款结账拿东西，顺路挑一双洞洞拖鞋走。

　　白昱程没想到这么离谱的砍价居然也能成功，他讶异地看了步林一眼，选择性忽视了老板极丑的态度，立刻做完他眼神里吩咐的任务，携着他一同溜了。

　　在离开那家“服装店”约莫有个三百米后，白昱程一脸崇拜地望着步林：“我靠，这么多东西真的只要一百二？”

　　步林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嗯。”

　　“这个价格他真的不会赔本吗？”白昱程甚至还有些良心不安，他打开塑料袋里的衣服又合上，然后又一步三回头地去看身后的老板。

　　“不会。”步林语气敷衍，不知道是不想和他聊这个话题，还是嘴痛得不想说话，“他不是还和你交了个朋友吗？”

　　白昱程哑然失笑，他在看出来步林完全不想和他聊这个话题后，便自觉地闭上了嘴，不再和他谈论。

　　·

　　回到酒店的白昱程趁此机会刚好洗了个澡，在把一身的沙水混合物都洗走后，他才穿上这套还带着新衣服味道的“沙滩装”换上。

　　好在酒店的自动贩卖机里有售卖贴身衣物，不然以白昱程这种情况，再去买一件还挺尴尬的。

　　换上新衣服的白昱程还有些不习惯，他从小的衣服都是由罗曼买完寄回来给李妈，让她洗过消毒后再穿的，以至于他从未在自己的衣服上闻过如此浓烈的新衣服味道。

　　更何况这衣服质量还不怎么样，除了新衣服味外，还有一股附加的浓烈的工业气息味。

　　当然，不习惯的不止白昱程，还有在床上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步林。

　　也不知道是这刺鼻的味道刺激了他，还是白昱程的走路声音惊扰了他，白昱程刚走过来，方才还拧紧眉心捧着手机的步林却动作极大地把手机反扣在床上并抬头往他，淡漠的眼底莫名流露出几分慌乱。

　　“怎么了？”白昱程以为自己身上的味道真的那么大，他揪起手臂上的衣料低头凑近闻了闻，语气里有几分质疑与内疚：“这衣服味道有那么大吗？”

　　“嗯。”步林已经恢复了他平日的模样，仿佛刚才流露出来的慌乱不过是白昱程的错觉般，他淡然命令：“去把头发吹干。”

　　“哦。”白昱程悻悻地转身，心里嘀咕着他居然嫌弃我臭，委屈地钻去浴室里找吹风机。

　　可能是今天白昱程的运气的确不怎么样，就连一个小小的吹风机都要和他作对。

　　这度假酒店的各项配置都还行，但偏偏吹风机的配置极差。

　　开冷风就是可以给人吹出偏头痛的纯冷风，开温风却又烫头皮，吹在头上奇痛无比，白昱程甚至都不敢去开热风档，害怕吹风机直接爆改“喷火枪”，将他好不容易脱离板寸长度一点点的头发全部燎起来。

　　白昱程十八年以来一直叱咤风云，自诩没有什么他不能驾驭的电器，于是他一咬牙，用冷热交加技术在浴室里吹了十来分钟，最终宣布败北，灰溜溜地顶着他又干又湿的头发出去。

　　然而，他还没踏出浴室半步，就被在门口的步林截胡。

　　步林似乎早就做好了白昱程要开门出来的准备，他甚至贴心地站在距离玻璃门后两步的位置，避免了自己被撞的可能。

　　“你、你你怎么在这！”白昱程可没做好准备，他被步林这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这一站吓了一大跳，险些整个人蹦起来。

　　“上厕所。”

　　步林抬眼睨了一眼白昱程，目光落在他犹带湿气的发梢：“你头发没吹干。”

　　“哦哦哦……”白昱程赶紧侧身让步林进去，嘴上还不忘解释：“酒店吹风机不好用，等会儿我们出去吹一下风就干了。”

　　步林没立刻回应，他的视线先扫过洗漱台上孤零零的吹风机，又落回白昱程试图掩饰尴尬的脸上，半晌，他才用半信半疑的语气反问：“你不会是不会用吧？”

　　“……”

　　白昱程顿时语塞。

　　恭喜你猜对了，他在心里默念。

　　不需要白昱程的回复，步林已经从他的沉默和闪躲的眼底得到了答案，他没说话，只是关上了浴室的门，兀自将尴尬的白昱程拒之门外。

　　白昱程望着那堵磨砂玻璃门，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好像不太合适，于是便揉着鼻子回到他的床上坐着。

　　其实从某种情况上来讲，白昱程的确是个生活白痴。

　　他今年十八岁，在罗曼助理的照顾下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所谓的“世面”。

　　但因为他的生活中只有雇佣关系的助理和保姆，并没有教他生活常识的“父母”，以至于他在面对很多生活问题上，几乎都是空白的。

　　当今时蔬是哪些，现在菜价又是多少，葱和韭菜的区别是什么，如何分辨好坏蛋，东南西北如何判断，老抽生抽的区别是什么，生病挂号除了急诊还能挂什么？什么药可以一起吃什么药不能一起吃？

　　这些白昱程都不知道。

　　但步林似乎对这些事情都很了解。

　　他知道什么药吃了会打瞌睡，知道衣物的成本，知道什么情况下该用现金，甚至就连市内的公交车交通路线他都记得很清楚，并且他还会砍价。

　　想到这，白昱程就会不自觉地将记忆里在派出所门口的兄妹和现在的步林联系在一起。

　　如果步林真的是那个哥哥，那么失去父母的他，是如何带着妹妹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渐渐学会这些东西？

　　他从十岁后的这几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等等，白昱程猛地反应过来，他居然还不知道步林今年到底多大了。

　　白昱程因为父亲的死亡晚了一年上学，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和步林同一年上学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各种感觉上来看，他一点都感觉不出来步林是十八岁。

　　他太平淡太冷漠了，一点都没有十八岁少年该有的志比天高意气风发的气魄，放在人群堆中，甚至像一个成年许久经历过太多风浪的成年人。

　　“咔——”

　　刹那间，浴室的门被步林干脆利落地推开，打破了白昱程的思考。

　　白昱程下意识地抬眼望了他一眼，却被步林手上的吹风机吸引了。

　　他要干什么！？

　　白昱程心里倏然蹦出一个非常大胆的可能，但这种可能发生的概率不亚于他在路上见到了一个人在未来有和他重逢的情况。

　　可惜，在人群中与只见一面的人重逢的情况刚好偏被白昱程撞上了，所以那个存在在白昱程脑袋里的可能，也这样“掷地有声”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去坐在你床头，转过去背着我。”

　　步林漠然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嫌弃，他“独断独行”地关闭了房间里开到十八度的空调，然后径直走到了床头把吹风机插在了床头的插座上。

　　头发对男生有特殊的意义，除了发型外，还有一点他们自己也说不准的亲昵，所以白昱程起初有些抗拒，但对上步林那双黑色且沉静的眼睛后，那点微不足道的抵抗便瞬间瓦解，于是他只好依言坐好，背对着步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个人在面对面时比这更近的距离都有过，但背对着却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感官被无故放大，胡乱的思绪在脑袋中随意发散，心脏不安地在胸腔里乱舞。

　　直到吹风机轰鸣声响起，才稍稍掩盖了这份混乱。

　　步林人冷冰冰脾气硬邦邦说话也伶牙俐齿的，但手上的动作却意外的温柔。

　　不听话的吹风机不知道为什么到他手里就变得格外听话，温度刚好的热风配合他因为洗手而冰冷的指尖覆盖起他的头皮，细致入微地将他头皮深处的每一处发根烘干，有时不小心擦到他的耳尖，还会闹得白昱程耳尖忍不住燎起一片红。

　　但步林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份红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来的，他可能只是把这份红当成了热风不小心吹红的，后面的吹发，他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白昱程的耳朵。

　　白昱程的头发短，没几分钟就完全吹干了，在关闭吹风机的瞬间，白昱程听见了步林声音很轻的抱怨：“好硬。”

　　“居然比我的头发还硬。”

　　“什么？”白昱程像是故意要去挡他的耳朵一般，他偏过头望着步林，抬手揉了揉自己被步林吹得干燥蓬松的头发，“有吗？”

　　“不知道。”步林把吹风机拔下来，声音恢复了平日的疏离，“我也记不清了。”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你为什么要留长发？”白昱程不自禁地顺着步林的话问下去。

　　可他话才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白昱程话音刚落，步林缠绕吹风机的手却微微一顿，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白昱程。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唯留下窗外隐约传来的嬉闹声，以及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又沉重又微妙的寂静。

　　“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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