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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
第一次来他家,加上昨天的插曲,苏宵坐在沙发上实在有些坐立难安,话题都找的极其生硬,“你怎么,感冒了?”
他解释,“坐楼下吹了一晚上风,该的。”
苏宵机械地点点头,“噢……那你今天要好好休息,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嗯。”
“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尘暮不想再回答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吗?”
那会她在气头上,所以不想回,但电话是陌生号,她不知道是他打的,当然,如果知道,她更不会接。
但尘暮现在是个病人,跟病人置气就太没公德心了,苏宵只好扯谎,“我没看见,手机没电关机了。”
尘暮没吭声,盯着她看了一会,像是要检查她有没有撒谎,可是苏宵一直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眼睛。
末了,他说,“我跟于姿,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苏宵怔愣两秒,抬眸看他,又低额掰了掰手指,“你,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个,不用……告诉我的。”
“我想让你知道。”
“……”
尽管他炙热的视线持续不断地灼烧着她的脸,苏宵仍低着头。
“我跟于姿没有任何关系,”尘暮话说得直白,像是生怕苏宵会误会什么,“她只是我姐的朋友。”
“而且。”他忽然收住话头,沉默片刻。
“我喜欢的人,也不是她。”
说这话尘暮嗓音压得很低,一点带着鼻音的沙哑和沉闷,苏宵抬起眸。
他却移开了目光,转向窗外。
落雪了。
——
正午的日光透过淡淡的雪雾,泛着淡淡的金辉,远处的楼宇浸在朦胧的雪色里,连喧嚣的车流声也全都泯灭在一片白色。
苏宵看着尘暮把药吃完,喝了两杯子热水,陪他坐了一会。
本就不善言辞的一个人,生了病就更是惜字如金,两人就这么干巴巴地坐了好长时间,还是他肚子先扛不住,叫了两声。
尘暮象征性咳嗽了声,裹了裹身上盖的毛毯,问苏宵,“你饿不饿,等吃个饭再走?”
苏宵其实还好,出门前垫了两个面包,但还是应了声好。
然后她就看见尘暮打开了外卖软件。
“你想吃什么类型的?”他问。
虽然苏宵自己宅家的时候也没少吃外卖,但他毕竟现在生着病,至少不应该摄入些重油重盐的饭菜。
“你现在吃点清淡的比较好,”苏宵问,“家里还有菜吗?”
“冰箱里可能有一点点,”尘暮说,“我不知道。”
苏宵:“冰箱在哪?”
“厨房。”尘暮抬手指了方向。
……
打开冰箱冷藏区的柜门,苏宵对尘暮口中的“一点点”有了具象化的认知——半根胡萝卜,两片大白菜的菜叶。
如果两罐啤酒也算在内,勉强称为是丰富的一点点。
至于冷冻区,只有一盒虾仁三鲜的速冻水饺,而且。
苏宵定睛看向生产日期,蹙紧眉头。
已经过期一年了。
这得是多久没下过厨房,或者说,多久没自己做顿饭吃了。
大概他胃不好也是这方面的原因。
怕他病还没好再闹出食物中毒,苏宵把那盒水饺丢进了垃圾桶。
……
感冒药的副作用渐显,困意上来了,尘暮倒了杯凉水喝。
总有人说,在对方睡梦中离开能减少分别的难过,但其实不是,醒来时没有预兆的空白,才是最绵长的钝痛。
好像闭上眼睛,他就会失去她了,可是清醒地直面她的离去,他似乎也没有挽留她的理由。
就像现在,尘暮目视着她开门的背影,就只是目视她的背影,然后等待门把手转动的那一刻。
房间本就他一个,孤寂冷漠,只是她短暂的存在让这儿有了片刻的鲜活,而现在,只剩他自己,那孤寂便被无限放大,直到他开始感到冷,便回卧室了。
不知时钟走了多久,意识终于在混沌中慢慢浮起,等尘暮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苏宵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以及,在旁边打下手的,他妈。
苏宵听到愈近脚步声,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你醒啦,坐一会吧,饭马上好。”
谢天谢地,这人终于醒了。
鬼知道苏宵菜炒到一半,转身碰见杨老师的时候表情有多僵,差点把铲子丢锅里一起炒了。
几年前那次算不上愉快的见面还历历在目,气氛逐渐趋于尴尬。
大概杨老师见到苏宵的那刻跟自己的反应也差不多,两人都默契地闭了麦,只是苏宵菜炒到一半总不能撂杆子跑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她也是在客厅干站了好一会,才进到厨房,问苏宵需不需要帮忙的。
“你来,有事吗?”尘暮问。
杨老师听到他的沙哑声时紧了紧眉头,“听夏夏说你生病了,来看看你,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一个人习惯了,”尘暮回答客气得近乎生硬,“我没事。”
“那就好。”
杨老师放了汤勺,摘围裙之际又看了眼苏宵,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厨房,走到玄关,才又说了句,“蜂蜜是你萍萍阿姨给的,自家的野蜂蜜,我放冰箱了,你记得喝。”
尘暮没有回应。
不知是不是杨老师早已预料他的反应,并没有再重复第二遍,只是又往他的方向落了一眼,然后便离开了。
“要,冲一杯喝吗?”苏宵说,“蜂蜜水对润喉很好。”
“不想喝。”尘暮端着汤往外走。
隐约察觉到什么,苏宵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
苏宵在尘暮那吃完中饭就回家了。
前两天小姨店里搞圣诞促销活动,客流量挺多,苏女士大概也出了不少力,平时生物钟那么准时规律的一个人,也陪着苏宵跟被子纠缠了好久。
久到乔姿曼被苏宵关“小黑屋”冷落得终于扛不住,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她家小区楼下。
“你已经24小时没联系我了,消息也不回,”乔姿曼咬牙切齿地打开某软件给苏宵看,“火花已经断了,又得重燃。”
“抱歉,我本来要回你的,有点事耽误了下给忘了。”苏宵解释。
“借口,都是借口,”乔姿曼不听,不满地嘟囔,“不过看在你没有背着我偷偷去英国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啦。”
苏宵不解,“去英国?”
“哦,对,你还不知道,”乔姿曼反应过来,“付熠说宁西给你打电话没打通来着。”
昨天她看手机是有条未接的陌生来电,不过她没仔细看,原来是祝宁西打来的么。
祝宁西有事一般微信找她,很少直接通电,苏宵担忧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蒋寸跟她求婚了。”
*
这事绝对算个重磅新闻。
但貌似除了付熠和她两个,周围的朋友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事。
“哦这个,阿寸让我保密来着,”付熠脱了工作服,拿袖子随意擦拭了几下额头冒的汗,在苏宵旁边坐在,“你也别跟他们说。”
想当初他决定去英国找祝宁西那回可是喊了一堆朋友为他高调践行的,苏宵问,“他改走成熟路线了?”
“阿宵你说话有种淡淡的冷幽默知道吗,”付熠扯眉笑两声,“他觉得太丢脸了才没通知,等下次成功了再说。”
乔姿曼“啊”了声,显然她也不知道这事。
苏宵讶异,“宁西没答应他吗?”
付熠:“据阿寸原话是这么说。”
“他俩又吵架了吗?”苏宵问。
“那倒不是,”付熠说,“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等下周他俩回国就知道了。”
又一重磅炸弹。
苏宵脑神经已经有点卡壳了,“怎么突然回国?”
“可能,阿寸想他老丈人了。”付熠玩笑道。
——
两人回国的日期定在下周的周三。
祝宁西特意选的日子,这天她爸参与控股的公司顺利敲钟上市,他老人家心情好,会懒得计较俩人偷溜回国的小事。
坊间常说,向人请托得看火候,而且人逢喜事,心更宽容,这时候蒋寸再上门,不至于吃闭门羹,更不会落得个鼻青脸肿的待遇。
也是这天,祝宁西跟苏宵说了她拒绝蒋寸的理由。
“我妈在我小时候就离开了,我爸是最疼我的人,”祝宁西说,“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人。”
蒋寸酸溜地补了句,“听上去比我可重要多了。”
幼稚鬼来的。
苏宵无奈地耸了耸肩。
“是,我爸在我心里排第一,地位比你高得多,”祝宁西想了想,“你最多排第三,在我家阿姨后面。”
蒋寸认了,“行,你都是对的呗。”
祝宁西抿唇,浅蓝瞳仁在光下越发莹亮,一如当初在十中操场那般漂亮,“我爸是个老好人,可以容忍我的所有脾气和一切的无理要求,把我送回英国这次,是他第一次对我发火,我知道他不喜欢阿寸,也知道他希望我幸福。”
“有了他的祝福我才会幸福。”
祝宁西回头看了蒋寸一眼,“我爸要还想揍你怎么办?”
“那我就受着。”蒋寸在这事上拎得很清,“养了二十多年的心头好被摘了,要我是你爸,我也得揍自己两顿。”
祝宁西笑得愈发灿烂。
“你一定会幸福的。”苏宵真切地祝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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