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联邦：下沉之地（下）

　　麦德尼斯的灵魂和意识在世界法则的池水里飘荡着。

　　她刚失去身体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池子里的液体正在啃食自己的灵魂和侵蚀自己的意识，但随后很快地，她发现自己先前喝下的那瓶黑暗物质好像起效果了。

　　那些黑暗物质随着她的灵魂和意识飘出来后，慢慢地，它们凝聚起来，并将麦德尼斯的灵魂和意识包裹起来，它们将麦德尼斯的魂体包成了一个团状；

　　然后，大概是因为麦德尼斯失去了身体，成了灵魂状态，所以她竟然能在世界法则的池水中游动、浮起——只是她在这里游动漂浮得很艰难。

　　麦德尼斯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

　　反正自己也又“死”了一次，并且目前她喝下的那些黑暗物质还能保护住她，所以她决定先以魂体的状态学会在这个池子里游动，然后努力让自己浮上去——也许，只要自己能再次从池子里浮出去，那后面的一切说不定也会有新的转机。

　　麦德尼斯的想法从某种角度上讲是对的（但也只是某种角度，不是完全对），并且她在池子里学习游动学得很吃力——因此，更不要说让自己努力浮到池水表面上了；

　　因为这个池子里盛的是各种世界法则液态化身的缘故，那些法则被按照自身的所属等级和管理权的大小与拥有的管理能力跟管理区域、它们被以一种看不到的方式一层一层地以液体的状态铺在池子里：
　　越往上，上面的法则就越严格，其自身对下方施加的阻力就越大——因为这也是一条规则，池子里世界法则们想要存在就必须要遵守的规则，那就是下层的法则们永远不可以僭越，不可以往上爬，不可以取代上层的法则们，也不可以成为新的、多出来的上层法则。

　　于是，麦德尼斯哪怕将自己累得精疲力尽，她最终也还是只漂到了池子正中心上方大概一两米的位置，接着她就再也游不动、也浮不上去了。

　　此时麦德尼斯已经能隐隐感觉到这池子里液体的不对劲，她已经有点明白，这池子里从下往上都是有阻力的：她感觉大概应该是每隔三四十厘米，上面就会多出好几倍的阻力——这个池子可能是不允许下面的东西浮上去的。

　　认识到这一点后，麦德尼斯再次为自己的贪婪和野心感到无比后悔，同时她也为自己的不听劝感到很后悔。

　　可能是过去被压抑得太久、而前面又一步飞升的缘故，短时间内大起大落的跌宕经历，让麦德尼斯这会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麦德尼斯开始觉得自己就不应该高兴快乐，前面她还是半神的时候，那段时间，虽然她过得很压抑痛苦，但她感觉自己的那段人生是平且平淡的——那时的很多时候，她悲伤痛苦、压抑孤独，但这些感情出于的心态大都是踏实且平静的，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

　　而此刻，从刚刚到现在大概不到一天（凡间的时间）的时间，她先是经历了肉身的陨落，然后接受了灵魂洗涤和魂体飞升成神，再接着，她就因为自己的一个“不够成熟”的选择而被困在这该死的世界法则池子里，她再也出不去了（大概，因为此时麦德尼斯在经历多次打击后，开始变得有些悲观），而她前面好不容易重新获得的新的、更强大——同时也是迄今为止最强大的神体也被摧毁了。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样拯救自己？”

　　麦德尼斯悲观地喃喃自语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即将落到先前那个将自己再次“杀死”的黑色漩涡上。

　　“年轻的女孩，你为什么这么贪心、这么想不开，竟然不听劝主动跳到我们这里，甚至还妄想通过我得到并成为超越我们一切的存在？”

　　“明明你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东西了。”

　　就在麦德尼斯沉浸在自己悲观悲伤的情绪中时，她没注意到自己的魂体已经落到黑色漩涡正中心的上方，并且还稳稳地停驻在了那里——她只是在正悲伤的时候，被一个有些冷酷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你是谁？”被打断了思绪的麦德尼斯一边问，一边朝周围和上方看去，试图找出那个跟自己说话的声音的来源——因为这个声音是世界法则的中心意识发出的，而站在麦德尼斯的角度，她感觉到的是这个声音好像是整个池子发出的。

　　“我是谁你待会自己就能猜出来。”那个声音说道，“但此时，你只需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什么？回答我自己为什么贪心不听劝吗？”麦德尼斯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她此时已经明白这个声音大概率是这些世界法则发出来的。

　　“做人做神的贪心一点有错吗？”麦德尼斯虽然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感到后悔，但她不会否定那些选择和行为，她对中心意识说道：“你难道没听过人类的一句老话‘成王败寇’？”

　　“我是贪心，我是不听劝，但这应当是我失败后人们对我的评价——要是我成功了，人们只会拼命赞美我、崇敬我、信仰我，到那时他们才不会说我贪心不听劝，他们大概只会说我有野心、有魄力、有决心。”麦德尼斯说道。

　　“我目前是后悔自己不该不听劝跳进到你这里，但这也只是建立在我失败了的基础上，要是假如我成功地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成为了我想要成为的，你觉得我还会后悔自己当初做的选择吗？”麦德尼斯反问道。

　　“你还真是贼心不死。”那个冷酷的声音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看在你比前面跳进来的那几个人说话性格更有意思的份儿上，我可以大发慈悲地给你一个小小的自救的机会。”那个声音说道，但语气里却是想要戏耍作弄的意味。

　　“我们玩一个我问你答的小游戏？”那个声音说，“如果你能回答出我问的所有问题，我就让你浮上去，而如果你能全部回答出并答对我问的所有问题，我们就承认你，愿意让你成为我们的一员。”

　　听到这话，麦德尼斯的心情不由得稍稍振奋了起来——不过只是有一些振奋，因为刚刚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经历，她此时在感情上明显克制、冷静且谦逊了不少。

　　“我愿意跟你玩这个你问我答的小游戏，不过我还是需要问一句：假如我回答对了你问的所有问题，你说的成为你们的一员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将会跟我们一样，成为一条新的世界法则。”

　　这个回答让麦德尼斯感觉有点不妙，同时她也有一点不满意，她问道：“假如我成为了一条新的世界法则，那接下来我会怎样？”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那个声音又嗤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自然是跟我们待在一起，然后用自身法则的力量去管束这个世界。”

　　“跟你们待在一起？”麦德尼斯问，“永远待在这个池子里？”

　　“是啊。”那个声音回答。

　　这回轮到麦德尼斯冷笑了，不过她是在心里冷笑，也不知道中心意识能不能看出来。

　　麦德尼斯说：“好啊，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中心意识问道。

　　“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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