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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感
翌日,傍晚。
林茵正围坐在丰灵殿内的紫檀八仙桌旁,等丫鬟们上菜。
她支着细窄的下巴,关节处支在桌面,百无聊赖。
被囚禁在群玉楼的日子煞是无趣,林茵沿着大殿外的别院,来来回回已走过上百遍了,一草一木都分外熟悉。
白日里,她想着去沈世嘉的住处逛逛,却被沈世嘉院里的下人以“小姐心乱,在听净心曲“给打发。
林茵心想她又不是不认识方士初,难不成还会故意打搅不成,执意要进去看沈世嘉。
可沈世嘉院内的小厮,两个手拉着手肩并肩挡着门,死活不让她进去。
那林茵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不去喽。
沈世嘉是铁了心,站在她后爹秋鸣燕那里。
林茵无奈,想从丰灵殿的丫鬟那听个只言片语。
可那些丫鬟一见着她,就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躲在后面的个别人腿颤得过快,甚至让林茵无端觉得有风从那过来。
看来她不是第一个被抓到丰灵殿来的人,林茵闭着眼叹了口气。
拜厄在她另一只手旁,被她摸着蓬松柔软的黑毛。
“干什么呢?“未见其人,先听见雀跃焦急的脚步声传来。
恶人迫不及待的来迎接他几番算计后的饱满果实了。
林茵看着衣冠楚楚金玉满身的秋鸣燕昂首挺胸的走进门来
林茵看他喜气洋洋的小人得志模样,又叹了口气。
秋鸣燕唇角勾着温润的笑,“怎么了,群玉楼呆着不舒服吗?“
林茵看了眼他,又垂下头,“天天见你,我人都要长蘑菇了。“
秋鸣燕不解,“我?“
“姑娘说笑了。“
林茵语气幽怨,“你太有钱了,我心生羡慕。“
“羡慕后就是嫉妒,整个人阴暗到可以长蘑菇了。“
有子母真情蛊在,林茵只能说真话。
秋鸣燕一时竟不知该以何言相对。
他只好招手让身后跟来的丫鬟布菜。
不一会,各式各样的佳肴占满了可容纳七、八人的紫檀八仙桌。
秋鸣燕说:“怎么了,看到这么多菜,一时不知道吃那个好。“
林茵摇摇头,“不,我在想先夫人是不是喜欢吃这些菜?“
“啊?!“秋鸣燕坐在林茵对面,刚听到此话时神情微怔,然后锐利的视线越过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他嗓音沉冷,”林姑娘话里藏着话?“
林茵慢吞吞地说:“传闻群玉楼楼主夫人为人和善,悲悯苍生,每月都会施粥布菜给穷苦百姓,让他们可以过得好些。”
秋鸣燕气质变得温润,“阿慈她确实为人和善。”
紧接着林茵话锋一转,“那你上这么多的菜,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
“既然我们两个肯定吃不完,那剩下的不就是留着祷告先夫人在天之灵的吗?”
话语间夹枪带棒,秋鸣燕懒得跟林茵再扯这些没用的琐事,直白道:“昨个夜里去见阿慈的人是你吧?”
子母真情蛊在,林茵不能说谎,缄默不言。
秋鸣燕说:“我知道是你,不过我懒得管你。”
“成事前让你跟阿慈先见见面也好,毕竟这将是她的身体。”
他眸中浮现出一种狂热的痴态,起身立在林茵的椅背后,摸着林茵光滑的长发,“阿慈也有这样及腰的黑色长发。”
沿着长发向上,摸过林茵白皙柔软的面颊,指骨弯曲,指尖粗糙,林茵想往后躲,却被秋鸣燕桎梏在椅上,肩背紧紧贴着冰冷的椅背,不留一点空隙,“可是你没有阿慈漂亮。”
“不过没关系,以后阿慈回来了,这样冷淡的眸子也会对我露出温和柔软的神态。”
“阿慈会像之前数年那样乖巧地呆在我怀里,然后陪我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秋鸣燕对着这张因为子母真情蛊存在而不会违抗不会躲避他的美人面,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终心满意足地走回自己位置吃饭。
秋鸣燕吃得很愉快。
不过林茵这下是吃不下饭了,她被人碰得心烦。
可一对秋鸣燕心烦,后脑间就涌现出细细密密的疼痛来。
该死的秋鸣燕。
该死的子母真情蛊。
该死的祝饶(万蛊城少主,子母真情蛊首创)。
当年祝饶自己搞事被凌翊往死里揍了一顿不成。
现在还敢随随便便就把子母真情蛊送到别人手中作践她。
“两日后的午夜,月上枝头之时,我们拜堂成亲。”秋鸣燕吩咐丫鬟拿来方巾,擦完嘴后命人端走餐盘,全然不顾他即将成婚的妻子一点没吃,将要挨饿一个晚上。
丫鬟不敢直视秋鸣燕,心下虽有不满,可更是不能去对一个将死之人仁慈,也是手脚麻利地端起就走。
秋鸣燕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志得意满地迈出房门那刻,回首对林茵笑了下,“还望林姑娘二日后早些起来梳妆。”
“毕竟这成婚嫁人可是一辈子头一件的大事。”
那是个阴冷至极的笑容,从秋鸣燕那张假装温润君子皮下露出,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滋味。
林茵沉默不语。
因为过度的不被母蛊认可的情绪起伏都是她无声的沉重负担。
她只能那样平淡地顺着敞开的屋门,凝视着这个罪魁祸首走出屋内,走过院内曲折的小径。
再沿着散发冷光的夜明珠一步步趾高气扬地离开...
可下一瞬,林茵见那打算离去的步伐与她的构想相反,一步步倒退,再次来到离她三步之遥的门扉。
林茵双眼眯起,那是警觉的神态。
秋鸣燕眼前浮现出刚刚所看到的奇异景象,有些不在名单上的礼客悄然来访。
还是用那样令人发笑的滑稽模样。
既然这样无礼地闯进来,那就别太在意规矩,来看看他跟夫人互诉衷肠,夜话真心。
那种熟悉的被桎梏住的感觉再次袭来,秋鸣燕又来到了林茵的椅背后。
林茵动弹不得。
秋鸣燕随手将林茵掌心的黑毛宠物丢到地上,然后一点点强硬地分开她的指间,与林茵十指相扣。
拜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听,可也明白此刻不能去打扰秋鸣燕,不然在子母真情蛊的作用下,林茵只会更加痛苦。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秋鸣燕的唇边贴近林茵的右耳,随着秋鸣燕的言语,那处敏感的地界慢慢地发红。
林茵完全不能反抗。
此刻,秋鸣燕以蛊主人的姿态,完全地掌握着她的言语,她的动作,乃至于她的思想。
灼热的呼吸打在耳畔。
秋鸣燕说:“在宁野的幻境中,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对旁人无感,可对凌翊却是万分关切。”
他顿了一下,视线若有似无地撇过透光的窗台,“尤其是凌翊破镜而出那刻,四方镜明明散发着灼烧双眼的强烈白光,只有你一个人不知死活,逆流而上,偏要看凌翊看个清楚。”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今时今日棒打鸳鸯,该会有多痛快。”
“还有死皮赖脸凑到你身前的尘枫和风何故,真好,人越多,我掌控你的身体时就越痛快。”
秋鸣燕抬起林茵那截窄小的下巴,伪装的温柔视线静静地盯着林茵。
林茵也乖顺无比地回视着他。
君子如玉,美人在旁,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秋鸣燕的眸中似含着万般痴情,“阿茵,你对风何故是何观感?”
林茵唇瓣开合,“无感。”
秋鸣燕说:“尘枫如何?”
林茵答:“无感。”
“那凌翊呢?”
林茵如同被人揉捏的一块面团,唇舌喉管都被他人肆意玩弄。
她机械般冷漠重复,“无感。”
可余光却沿着秋鸣燕屡次看去的方向,那里有一团不甚明朗的阴影。
她心间猝然疼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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