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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
听着伤心,闻着流泪。
丁二柱三人的亲眷早在金爷给下马威时,悄悄摸摸跑了。
赵大娘他们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见到芸娘哭得梨花带雨,脸上不由浮现动容之色。感性和理性在脑中打架,都是乡里乡亲,如果不是被逼得没有活路,又怎么会找上门来。
众人的反应被穆殊一一看在眼里,她不由摇头,暗自叹息,清官难断家务事,一个连皮带肉剥好的橘子,递在她面前,散开的橘皮,像一朵橘红色的小花,开在她心里,甜丝丝的。
顺手接过谢蝉之剥好的橘子,往嘴里塞,心想:赵大娘作为主心骨,应当意志坚定,却因芸娘的三言两语,心生怜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下去。
原本芸娘应当是想借金爷来压赵大娘他们,但是有谢蝉之在,金爷成不了气候,于是硬得不行,就来软的。
秀秀扯了扯赵大娘袖口,赵大娘转头看见她眼里的坚定,如磐石一般,不可撼动,摇摆的心在此刻找到主心骨。
正要开口,秀秀却抢先一步,言语平静,好似在说“你可怜,我们不可怜,用我们的钱把你们一家养得肚满肥肠,难道都是我们应该的?”
说这话时,她视线一一扫过这头顶的雕花木梁,还有一水的名贵家具,眼里透出愤懑,死死盯着坐在主位之上的金爷。
“孟航和你家合作上山挖火精石,你一家人好好的活了下来,孟航却被抬了下来,他前脚刚走,尸骨未寒,你那两个继子,后脚就成功筑基,还得到长老的赏识。”
说到此,她手紧握成拳,眼眶泛红,缓缓闭上眼,“我夫君为何丧命,那些挖出来的火精石去了哪里,我想不会有人比你们更清楚吧!”
秀秀字字珠玑,赵大娘不甘心被自己一直照拂的侄女儿比下去,跟着放出狠话:“今天要么把欠下的火精石还来,要么用灵石抵债。”
若说没有秀秀这一番话,芸娘这招肯定可以吓退赵大娘一行人,除非他们不想再梧桐镇继续生活,她泪眼婆娑地望向金爷,眼里带着乞求。
“你当我死了吗?”金爷手中的拐杖又重重敲下,发出笃、笃、笃的闷响,“孟航之事,可有证据或是人证?”
“没有,就回去好好守你的寡,梧桐镇上轮得到你说了算?”
秀秀握成拳的手指隐隐发白,红着眼眶对上他的视线,金爷虽寿元将近,眼睛却依旧锐利逼人,压迫性极强。
“金爷,嘴能堵住,心却堵不住,火神娘娘开眼,这报应啊尚且不知道会落到谁家。”
这席话成功惹怒金爷,手中拐杖金光乍现,往前一推,便朝秀秀攻去。
动作麻利,哪像个寿元将近的老人。
灵气袭面而来,将脸上碍眼的发丝,吹至脑后,带着不可抗拒地威压,秀秀忍不住后退两步,又稳稳站定,目光坚定直面接踵而至的拐杖。
“秀秀!”赵大娘着急惊呼。
没有想到的是,秀秀竟然伸手握住拐杖,金爷眼里闪过错愕,随后手腕猛的用力,向前一震,秀秀被击退数步,金爷操纵拐杖再次朝她身上攻去,凡人又怎么躲得过半步金丹的攻击,眼见秀秀避闪不及,一颗澄黄的橘子,从对面发出痛击金爷的手腕。
“咣当”一声,拐杖落地,发出清脆的轰鸣,拐杖从中间向两边裂开,而后又化作飞灰。
谢蝉之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那团飞灰,笑着拿过手边另外一颗橘子剥皮,“你们继续。”
赵大娘上前抱住秀秀,“别怕,有穆姑娘和她夫君在,没人可以伤害到你。”
金爷止住后退的步伐,瞳孔骤缩,捂着胸口退止圈椅上,抬手止住芸娘想上前扶他的动作。
以势压人,再更强大的实力面前不值一提,金爷在梧桐镇算土皇帝,但放在外面什么也不是。
危机被谢蝉之轻巧化解,赵大娘见秀秀毫发无伤,才松口气,事到如今,闹成这个局面,注定无法善了。
赵大娘更加坚定要回借走的火精石,“金爷,您看是你们自己去拿,还是我们自己去找?”
等拿到东西之后,她就带着一家老小搬走,穆姝一走,他们便是沾板上的鱼肉,尤其是她和秀秀,把人是彻底得罪了,还不如换个地方生活。
金爷看向正在专心致志剥橘子的谢蝉之,手紧紧地握住圈椅,长叹一口气,“芸娘,按照市价,把灵石赔给他们。”
有他发话,芸娘不情不愿地从怀中掏出个绘着聚灵阵的储物袋,一一赔偿给众人,只除了秀秀。
高阶的火精石,如今一颗能换上万颗灵石,但是在梧桐镇,一切都按照收购价来,赵大娘和王大叔一行人,已经很知足了,要不是金爷还在上座着,现在可能笑得见牙不见眼。
到了秀秀这里却犯难,孟航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有金爷发话,芸娘连同储物袋一同递给她,却被她侧身躲过。
“我不要你们的脏钱。”说这话时,她的眼睛锁定住扶着圈椅椅边的金爷。
赵大娘恼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犯倔,想上前接住储物袋,却被她死死拽住往外走。
“你这死妮子,钱凭什么不要,什么时候你这么大力气,别拉我。”赵大娘口中依旧叨叨个不停,心疼那还未到手的钱。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走了,走前仍不忘向金爷行礼道别,金爷不屑不顾,转过头去,谢蝉之还在不急不慢地剥橘子。
“这位道友,寒舍小,容不下贵客。”
一语双关,言外之意不用多言,穆姝撇撇嘴,指着正在剥橘子的谢蝉之骂道:“看看你,天天就知道照顾我,再不好好修炼,小心掌门把你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驻守一辈子,修为到死也就是个金丹。”
谢蝉之宠溺笑笑,也学着她的样子,不阴不阳地说:“太小看我了,我这辈子到死也不会是个金丹。”说罢,拉着穆姝走了。
金爷眼神阴鸷,望着二人背影离去,圈椅的扶手被硬生生地掰了一块下来,名贵的红木在他手中化作飞灰。
芸娘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不敢喘大气,五岁的女儿被蒙了,连哭泣声都小了些,见人走了,才上前呜咽着声音告状,“爷爷,他们坏,欺负我们。”
芸娘心猛地一跳,怕金爷生她气,伸手人拉至一旁,金爷垂眸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眼睛一转,不欲与她一个女人计较。
一片片晚霞远远坠在地平线上,绚丽的色彩,染红半边天。
穆姝感叹:“真美啊!”
谢蝉之伸手把她脸边的刘海,撩至一旁,“像火精石。”
“对,如果有那么一大片火精石就更美了!”
谢蝉之带着穆姝先跟王大叔道别之后,三两步追上赵大娘和秀秀,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
赵大娘仍旧气不过,嘴里数落着秀秀,而秀秀又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腼腆少言,与勇敢果断,敢指着金爷鼻子骂的人,好像是两个人。
秀秀住在赵大娘隔壁,因为有她的照拂,秀秀才能安安静静地在家守寡。
见赵大娘回了自己家后,谢蝉之才带着穆姝敲响秀秀家的屋门。
“有何事?”秀秀见是穆姝和谢蝉之,警戒地透着门缝问道。
“想问夫人要件东西?”谢蝉之目光泠泠,吐出三字:“火灵树。”
秀秀脸色一变,正思索如何是好时,又听穆姝说道:“可以进去说话吗?我们并非坏人。”
“呵!”秀秀冷笑一声,“每个人都说自己不是坏人。”虽冷嘲热讽,但念在之前二人帮过姑姑,还是打开门让二人进去。
秀秀家不大,院子左侧搭着一座凉亭,爬满了葡萄藤,叶子已经泛黄掉落,露出粗壮的枝干。在梧桐火山这样炎热的干旱的地方,能种活一颗葡萄藤,光是挑水,就要耗费不小的精力。
“你们想要火灵树。”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二人为火灵树而来。
穆姝点头,“对。”
“等我报完仇,可以把它给你们。”秀秀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真的?”穆姝忍不住再次确认。
秀秀无奈地苦笑一声,“我打不过金爷,需要你们帮我。”
她的目光坚韧而执着,让人无法拒绝,穆姝很想答应,再次暗骂老天爷,不让她穿成修为高超的修士,她抿着嘴,瞪大了圆溜溜的杏眼恳求谢蝉之。
谢蝉之颇为无奈,他只要不傻,就不会拒绝这个条件。
夜晚,圆月当空,发出茭白地银光,撒亮整座梧桐镇。
在这片茭白的月色之中,东方升起一束烈焰,红艳艳地很像傍晚的红霞。
穆姝被谢蝉之留在秀秀家,无聊的撑着脑袋,玩通讯玉牌,手指上下滑动,怎么也看不进玉牌上的消息,眼睛时不时看向屋外,耳边不知是听谁喊了一声,“起火了!”
抬眸一瞥,滚滚浓烟不断向上飘升,汇聚成一团厚厚的灰黑色云层,一回眸,谢蝉之带着秀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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