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疆

　　十五分钟说长也不长，但对于已经有些饥肠辘辘的众人来说，确实有些难熬。叶玲好久没见女儿了，这会儿握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来回地看。

　　她看到清泽搭在膝上的左手食指上戴了枚银戒指，上面镶了颗硕大的珍珠，忍不住摸上去：“唉？你手上这个戒指造型好特别啊，这是黑珍珠吗？”

　　清泽“刷”地把手移开，叶玲伸出来的手停在半空，不上不下的，表情有些尴尬。

　　“哦，这个很旧了。你要是喜欢黑珍珠戒指，我给你挑几个更好的。”清泽正想着找个什么样的话题来化解尴尬，刚好姜云母女二人推开门进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寒晶。

　　“哎呀，来晚了来晚了，澜澜啊，我们也不知道你今天来一起吃早饭，不然肯定早点过来！”姜云一边笑，一边目光扫过众人。当看到姜昌和叶玲一左一右坐在清泽两侧后，她眉毛一挑，然后带着女儿坐在了姜昌身侧的位置上。

　　“姑姑，好久不见。”清泽礼貌地向她问好，不过笑容和之前相比，明显多了几分客套。

　　“是啊，好久不见。”姜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清泽，上回在姜昌家里，只顾着伤心和害怕，没顾得上仔细观察她。现在一看，眼前的这个女孩和她记忆里的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差别。

　　她记忆里的姜澜，是个长相乖巧，但气质不足的姑娘。可能是学理科的缘故，平时打扮都偏运动休闲。坐在人堆里，她绝不是不起眼的那个，但也很难让人觉得目不转睛。

　　但现在......姜云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清泽现在的长相已经和乖巧没什么联系了。脸型和以前比清瘦了许多，五官也更锐利。

　　她穿了件简约的白色修身长裙，除了手上的两枚戒指外，通身并没有佩戴多余的首饰。但坐在哪里，就让人觉得，挺拔又精致。

　　虽然同在一桌吃饭，但任谁都一眼能看出，她和在场其他人格格不入，完全属于另一个世界。

　　果然，这就是魔族么。陈璐璐也冷眼打量着“表妹”，心里默默评价道。

　　这顿饭吃的并不算安逸，或许是清泽到场后，大家发现她好像已经不是记忆里的“姜澜”了，所以举止多少有些拘谨。

　　吃过饭，众人没有向以往一样立刻离开去做自己的事，而是坐在椅子上，都默认了接下来会有事情要说。

　　“寒晶。”清泽喝了口消食茶，“去把被子、毯子还有枕头等都抱到客厅里吧。”

　　“是。”寒晶颔首。

　　“什么意思？”大家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还是姜昌开口，说出了疑问。

　　清泽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继续对寒晶道：“12点前，必须把东西都准备好，尤其是炎碳，估计会消耗很多。你去准备吧。”

　　寒晶离开房间后，清泽才看向众人：“中午12点前，大家稍微准备一下，穿上你们最厚的衣服，在客厅集合。接下来，到今晚12点前，所有人必须待在客厅。”

　　“为，为什么呀？”叶玲再次问道。

　　清泽看了眼时间，已经9点了，“我还有事没完成，来不及向大家解释了。先准备吧，稍后让青袅向你们说明原因。”

　　说完便站了起来，匆匆说了句“先走了”便离开了餐厅。

　　“这算怎么回事啊？”姜云摊手，语气里全是疑惑和不满。

　　姜昌皱着眉头：“就先照她说的做吧！”

　　叶玲和叶祥都是急性子，不敢耽搁，迅速穿上衣服就来了客厅。

　　姜昌和姜云都认为12点前到就可以了，继续呆在房间休息。

　　沙发旁的墙上，有一个巨大的壁炉，占据了整面墙三分之一的空间。

　　叶玲注意到，壁炉旁的筐里原本只放了不到一半的炎碳，但现在筐里的炎碳堆成了一座小山。不仅如此，很快寒霜又搬来两筐摆在旁边。

　　而壁炉底部也已经铺了一层炎碳，里面的燃起的火焰第一次烧到了壁炉一半的高度。

　　这让穿着厚重衣服的他们刚走进客厅就觉得热了。

　　“好热啊。”叶霖松把外套脱掉搭载手肘上，但还是觉得热。

　　一旁的沙发上堆了不少毛毡、被子，寒灵站在沙发后，把毛毡先一层层铺在壁炉前的地上，然后再放上枕头和被子。

　　青袅从侧门进来，看到了众人，忙招呼他们到壁炉前。

　　姜昌不明所以地看着地上铺的厚厚的被褥，看空间够十个人睡的了：“这什么情况？今天让我们所有人在这打地铺？”

　　“对。”青袅帮着寒灵整理，“这是整个城堡最暖和的地方了，晚上你们全都围在壁炉旁取暖。”

　　“那到底为什么呀？”叶玲脱掉厚厚的皮草扔在被褥上，然后一屁股坐上去。毯子被子铺了好几层，软软的，感觉还不错。

　　寒灵把枕头摆好，满不在乎地说：“还不是亥鲛啦，100年了，可不得狠狠地兴风作浪一回。”

　　“亥鲛？那是什么？”叶霖松把鞋子脱掉，爬到被褥上。

　　寒灵：“这个呀，要从上千年前说起了。”

　　--

　　亥鲛是生活在大海中的一种魔兽。魔疆成立时将所有的魔兽无一例外都带进了魔疆，亥鲛就栖居在魔疆南部的海域中。

　　亥鲛生性十分凶残，原本在人界时时常攻击人类，并捕食人类为食。

　　进入魔疆后，没有人类可以捕食了，亥鲛开始攻击海域内的其他魔兽，并在一次次与其他魔兽的斗争中越来越强。后来，亥鲛族群出现了一位首领，在他的带领下，亥鲛在海域中称王称霸。

　　原本魔兽之间的斗争，魔族们根本懒得管，但亥鲛族群居然意外发现了海洋中人界与魔疆交界处的结界所在。

　　在首领的带领下，亥鲛族群向结界边缘发起了进攻，并对结界造成了一定的损伤。

　　也是这一举动，导致了当时身在人界的魔君镇汐，不得不扔下怀孕的妻子，立刻赶回来处理。

　　愤怒的镇汐将亥鲛族群镇压在了大海深处。但数百年后，他投身结界阵眼，镇压亥鲛的法阵逐渐衰弱，直到100多年前，它们终于从镇压之地逃了出来。

　　这一次，亥鲛首领异常谨慎，没有直接发起进攻，而是带领族群秘密潜伏在岛附近的海域中，逐步驱赶生活在那里的其他水族魔兽。

　　然后亥鲛们潜入了岛屿与陆地连接的河中，控制住了已经在这条河中生活了数千年的水獭一族。

　　当时岛中心矗立着一座汉代风格的殿宇。是当年镇汐和清泽仿照未央宫设计建造的，恢弘大气。

　　在一个夜晚，亥鲛首领带领着族群向宫殿发起了进攻。

　　最终，这场“战役”以清泽生擒亥鲛首领结束。但她也付出了代价，那就是宫殿被毁了大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亥鲛发起进攻时，她在熟睡。因为从没想过敢有魔族对魔君的府邸发起进攻，所以清泽也没有在宫殿周围设置结界。当她被巨响吵醒时，亥鲛用魔法生成的巨大冰凌已经砸塌了大半殿宇。

　　清泽懒得修筑被毁的宫殿，刚好当时的人界已经进入近现代，西方文化大量传入，其中就包括建筑。清泽根据从人界搜集来的西式建筑图纸，将新的府邸修建成了欧式城堡的样式。

　　而亥鲛族群本以为要再次被镇压在大海深处，甚至遭遇灭族之祸，没想到清泽给了它们另一个选择。

　　她可以不镇压亥鲛，但它们必须与她签订契约，从此只能生活在岛屿附近一千米的海域内，并且成为这座岛屿的海上守卫。

　　契约的生效时期为100年。到期后，清泽将再给它们挑战自己的机会。如果挑战失败，那么亥鲛一族要继续为她守卫岛屿100年；如果挑战成功，它们可以回归大海，不再受限制地生活。

　　挑战的方式很简单，在12小时内，它们可以对岛上的城堡发起进攻。不论什么样的攻击手段，只要能对城堡造成伤害，那么就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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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现在是100年到了？”叶霖松问。

　　寒灵点点头：“是呀。今天中午十二点开始，亥鲛就要对城堡发起进攻了！”

　　“那最近天气突然变冷了，也和这个有关吗？”

　　寒灵扁扁嘴：“对！那群畜生估摸着日子快到了，最近躁动的厉害。它们的魔法天生带有寒冷的属性，所以附近海域和岛上都受到了影响。”

　　叶霖松：“那我表姐不能弄个什么结界来阻挡吗？”

　　“这不是已经在城堡外头设了么。”寒灵朝窗外努努嘴，“主人出关那天就设下了，但是亥鲛那畜生魔法里携带的寒冷属性比较特殊，结界只能抵挡一部分。魔族和我们这些魔兽自然是不怕的，但真要打起来，你们估计受不了，所以主人才把你们聚集在这里，把壁炉烧旺取暖。”

　　“姐姐，你一口一个畜生的，看起来真的很讨厌那个什么亥鲛啊。”叶霖松盘起腿，撑着下巴问。

　　寒灵突然不说话了，咬紧牙关发泄似的拍打着被褥上的灰尘。

　　叶玲突然想起，寒晶曾提到她们姐妹五个的原身是水獭，莫非......她给叶霖松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再问。

　　寒灵一边整理，一边恨恨地道：“我们姐妹五人，原本生活在这座岛与陆地连接的那条河以及边缘的沼泽里，亥鲛不仅占领了我们的家园，还杀死了我们的首领和其他伙伴。”

　　叶霖松：“所以你们姐妹五人是为了报恩才来到这里？”

　　“嗯。”寒灵重重地点了点头，“主人制服了亥鲛以后，我们水獭一族得以继续在河流的浅水区以及岛屿边缘的沼泽生活。而那群畜生，只能趴在河流的深处守卫岛屿，除非岛屿受到侵犯，否则绝不允许它们上潜半寸。一想到它们被水獭一族压在脚底下，我就觉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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