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乱

　　宋写花高价请师傅连夜把卧室的破空调换了，再顺手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连同那点辗转反复一起收拾装袋，全给清了出去，好让一切回归正轨。

　　他要认真走完青春的最后一程！

　　和他哥一起！！

　　往后的日子过得特别快。
　　这学期的期末考又给大家带来了全新一次重创，理科大题都难出了新高度，就连语文作文也跟着表意不明范围模糊了起来，头脑不清醒的学生确实很容易在考场上懵圈，保持良好状态自然也成了备战阶段的重中之重。
　　宋写知道自己从来不属于天才那一挂，自然不能在小地方当过几年“鸡头”，被外界胡乱夸几句就洋洋得意丢了魂，还是要勤勤恳恳脚踏实地把路子走好，不得怠慢！
　　除了吃饭睡觉日常刷题，他没敢再在其他地方多耗费一秒，彻底投入了过往的地狱模式花式啃书，再次把刻苦摆在了明面上。

　　宋写也确实在认真爱他哥。
　　至少，他每天早上都自己醒了，闹钟一响就死命爬起来，不敢耽搁一秒，生怕被程易抢了先。

　　毕竟马上就要成年了。

　　过去宋写因为赖床导致上学迟到的时候，老宋总安慰他赖床是小孩子的特权。听着是老父亲的溺爱，不过是为了让这冒失鬼在路上跑慢点，别摔着了。

　　老宋走后，宋写就一直保留着这个特权，就算按点醒了，也一定要赖够秒数再起床。

　　可现在，他不是小孩子了，也没有特权了。

　　宋写的生日是一月份的尾巴，好巧不巧，今年正赶上了除夕夜。
　　在刘念的多次邀请下，他实在拗不过，不得不答应去和许家人一起吃顿年夜饭。中午版的，因为晚上要回家陪他哥。

　　从31号凌晨开始，小少年就一直在等礼物。
　　他每闭眼半小时必起身查一次手机。可惜等到昏睡过去，也没等到他哥的任何消息。

　　宋写答应过程易，在寒假期间也一定维持早睡早起的优良作息，入夜太深不敢找骂，只能一大清早为隔壁提供叫醒服务。

　　狂敲门的宋某：哥！今天我生日！

　　正刷牙的宋某：哥！今天我十八了！

　　出门前的宋某：哥！今天我成年了！！

　　在许家饭桌上疲惫不堪讲了不少废话场面话人话鬼话，应下了长辈有心无心的嘘寒问暖后，口袋塞满厚实红包的宋写终于是冲在日落前赶回家，和失去他一定会孤单寂寞的程易一起跨了个年。

　　进门第一句：哥！我生日！！

　　程易第八九十次诚心祝愿：生日快乐。

　　从不过生日的硬气宋某望眼欲穿等了一整天，什么也没等到，最终不得不像个小姑娘一样苦苦哀求嘤嘤嘤，才得到了一堆精挑细选的新题集作为成年礼。

　　小寿星垂丧着脸控诉：“这什么啊……这是忌日礼吧……”

　　他一哭二闹三上吊。

　　终于，在零点的钟声响起前，程易从兜里给他掏出了一个程序码——一个暂时打不开的网站。

　　网站里只有一棵正在生长中的小树苗，是蜡笔画的基调，带着一丝郁郁葱葱的生命力，站在阳光下随风而动，可爱美好。

　　宋某耐不住手痒，蹲在电脑前更新了近百次，可页面永远显示loading 1%，没半点增长。

　　为了让宋写考前不分心，写程序时，程易特意留了个生长时间，只说是个毕业大礼，让他考完试再看。

　　完成日期在今年6月9日。

　　“可是……8号下午就考完了！”
　　宋写追着他哥申诉。

　　他第一次恨自己不懂编程，否则分分钟给这堆乱码拆解了！

　　“哥，你改一下嘛，我8号就想看……”

　　“改一下嘛……”

　　“求求了……”

　　程易没理他，直接多送了一沓每日计划表，连强制锻炼的时间都安排好了，说是适度有氧有益于保持大脑活性，而某人自校运会结束后一整个冬天都没再动过，最近看起来已经有些痴傻了。
　　愤愤不平的宋某：“我也没见你动啊！”
　　程易无奈耸肩，说：“你觉得我每天比你早起的时间都在干嘛。”
　　“鬼知道！”
　　“鬼还真知道。”
　　“……”

　　一周的寒假就是眨眨眼的节奏。在他哥的近距离监视下，宋写愣是没敢赖一次床，天天咒骂着熬到六月一定要把这半年缺的觉全补回来，睡他个三天三夜！

　　开学后，高三生和最后那场战役之间再没了任何缓冲地带，平时再闹腾的学生也终于开始紧张起来，各种线上小群彻底静了音。
　　毕业班正式进入全面复习阶段，大考一场接一场。各种省市联考，交叉考，模拟考，像洪水一样不断袭来，光棍班传出来的笑声越来越少，平时总闲聊扎堆的小露台也变得凄清寂寥，启明楼顶只剩不断翻阅卷子沙沙写题的叹息声，怨气一天比一天重。

　　图书馆和宿舍区都为毕业生开放了特设的全天自习室，食堂也加开了高三专窗为大家提供就餐便利。同时，心理疏导讲座也被提上了日程，学校将各种老生常谈穿插在频繁的大考中，试图给苦命的学生们松松绑。

　　可在高考冲刺阶段的晃眼提示下，没哪个缺心眼真的敢松了那根弦。

　　校园广播时常响起那首正式推出的春季单曲「惊蛰」，每次唱到副歌部分：

　　“我知道我早已准备好——”

　　大家心里就更慌了。

　　没准备好啊！

　　还没准备好啊！

　　时间根本不够啊！

　　完蛋了！！！

　　于是，在每次大考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放学铃一响，全班同学立刻停笔，齐刷刷站起身，朝后排的两位大神拜上几拜。

　　主打一个心诚则灵。

　　作为学习委员的李凯甚至还带坏头，在宋神的白眼下有样学样摆起了一件件贡品，三餐管饱，营养均衡，绝无重复，比任何教派的信徒都更为真挚虔诚。

　　就这样，宋神每次都分一半橘子给他哥，耐心听着众信徒的种种祷告，然后点点头开始胡乱施法，一定要掐着点舞够整整九十秒，这场频繁上演的闹剧才会暂时告一段落。

　　看着这群总受打击的小孩再也不需要任何督促，柯志雄每天都乐得轻松，到处搜寻各种冷笑话想给自家学生放放松，结果是越讲越冷，没一个同学真能笑出来。

　　临安的夏季来得突然，几乎是一瞬间就热了起来。
　　又到了绿豆冰的季节，宋写的每日心情逐渐晴朗，闷在题海中的烦躁被那股清凉甜意抚慰了不少，年级排名终于稳定在个位数，总分也跟着在慢慢往上爬。

　　刘念依旧每周定时给两个少年闪送补给包，生怕他们用脑过度营养跟不上，各种大补温补的东西数不胜数，还全都是上等货。宋写一度怀疑是他亲妈自己不想吃，才找了个借口丢过来做赔本处理。

　　而正在北方流浪的史蒂夫林也会不定时给程易寄旅游明信片，用依旧不熟练的中文字迹硬生生传递着激情澎湃的自由力量，落款前也总不忘让程易代自己向宋写问个好。

　　宋某恶评：招人妒！

　　当然，顺畅的日子偶尔也会有脱轨的风险。

　　在此期间，老于又受人之托来班里为留学事宜找过程易几次。
　　按道理，冯俊和正忙着接手洪宝集团的各项工作，那么大个集团，至少需要一两年的磨合期，不该再有闲心插手程易的人生。但不知道为什么，冯俊和最近以公务为由频繁跑学校视察，就连作为班主任的柯志雄都收到了不少慰问礼，退又不好退，收又不敢收……

　　这一系列的反常，惹得宋写更不安了。

　　他才不信这只是老于口中一位失职父亲的迟到补偿，每次都蹲在墙角竖起耳朵疯狂监听，生怕稍有不慎，自己的外挂就被贼人劫走了！

　　宋写也私下问过他哥好些回，到底需不需要帮忙，有什么事情是他能做的，无敌旋风回旋踢随时都就位……可宋写每过问一次，第二天从程易手上接收的题量就会成倍增长，摆明了这种琐事不想让他插手。

　　哼，能耐了，哪次不是我救你！
　　宋写在心里念叨着。

　　和初夏一起到来的，还有各大高校的自主招生结果。
　　火箭班的学生陆续拿到不少保送名额和降分优惠，二中今年依旧战果累累，省重点的排面向来少不了。

　　只不过，这些喜讯和楼上的菜鸡们没什么关系。

　　原本，火箭班的学生哼哧哼哧辛苦两年，光棍班吃吃喝喝乐翻天耍了两年，在这最后几个月存在本质差异，大家心里也还算平衡。

　　但这个平衡点，破功于某个发了一次狠意外拿到京大隔壁保送资格的傻逼。

　　蒋天新也曾想过放弃这次保送机会，再和大家一起坚持坚持，冲一冲曾经的梦校京大。可向来喜欢保底的他实在熬不动了，又是前景尚好的计算机专业，怕是京大的名额根本争不过，索性脑袋一热直接签了，正式迎接起自己的超长假期。

　　蒋家全体高兴得合不拢嘴，庆祝礼盒都送到知幸花园了，枫径里的几个店面更是直接豪横免单一整月。

　　在保送生离校前的那点时间，得意过头的蒋某频频带着一群无所事事的尖子生上楼慰问，各种有事没事路过目标教室，一天八次到小露台浇花剪草，被尚未脱离苦海的光棍班集体拿起扫帚追着打。

　　后来，在柯志雄的出面协商下，蒋天新不得不放弃他的部分假期，带着几名得力干将每周在隔壁辅导室守上几天，给所有主动敲门的学生答疑解惑。

　　蒋天新倒是特别喜欢这个活，毕竟他以前在班里的成绩总是忽上忽下，好的时候也拿过年级第一，失手的时候滑得比宋写还厉害，有问题永远追着程老大屁股跑，甩都甩不掉。而现在有机会能理直气壮地在平行班里当回大神，蒋某心里确实乐开了花。
　　当然，为了上大学也能有人罩，他肯定要和光棍班后排那两位目标京大的隐士搞好关系，毕竟未来两个学校的距离比从二中东门到西门的那点路都近，日后需要用挂的地方可不少！

　　进光棍班进习惯了，蒋天新有时直接搬了个椅子坐在教室后排，装腔作势和大家一起听课自习，说是要回味回味他珍贵的高中时光。

　　皮完又被摁着一顿打。

　　在一次又一次模拟考的鞭策下，宋写的成绩稳定不少，可能和一些保送生的离校也有关系，他现在已经能在年级前五坐定了，偶尔踮踮脚，也能顺利挤进前三。

　　但依旧被人插足。

　　宋写对此深感不满。
　　他努力了上百个日日夜夜，头发都要掉没了，还是没能和他哥的大头照紧密地贴在一起，更别提换下来了……这么一来，高考结束了还是追不上！追不上！！

　　好消息是，他只要保持这个节奏，坚持好最后一个月，京大一定是稳的。

　　还有一个好消息。

　　少年抱着一堆私心参加的写作大赛，终于出结果了。

　　一等奖。

　　今年二中参赛的所有文章中，只有高三11班的宋写同学爬到了这高度。大字红报已经贴在校园主干道上了，他的大名独占一版，配色非常喜庆。
　　时间过去大半年，宋写都快忘了这茬。这天，柯志雄在讲台上一提，他又突然紧张起来，生怕自己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暗语被人挖出来，唾沫星子如暴雨般落下，砸他一个措手不及。

　　所幸大家都被过于频繁的大考冲击得头昏脑胀，最多是在路过时给他道个喜，没人过多关注那篇获奖文章到底隐喻了什么。

　　而程易看着对这类文邹邹的东西也没什么兴趣，照例盯着宋写按时吃饭准点睡觉，每周运动时间也没落下，简直是对当年在崇州的长高计划以眼还眼，雨天也不让他偷个懒。

　　他哥确实少了些感性。宋写时常这么想。

　　程易的写作水平中规中矩，遣词造句不算出彩，但在框架之下也挑不出什么错，全是实打实的应试技巧。
　　宋写在多次受惠下曾想主动帮助他哥提高文学素养，但作文那点分数优势在理科思维的毒打下存在感实在过低，他也不好意思卖弄口舌，只能老实本分跟着他哥规划的复习方向走，刷题复盘，规律作息，一点一点艰难地朝前位挤。

　　就这样，两人再次活成了光棍班的标杆。

　　大家都不带手机进教室了，放学后也会主动去操场锻炼了，早上是一个比一个起得早，每天天不亮就全员落座，整得柯志雄的热泪总在眼眶里打转。

　　但过于紧张的情绪时不时也会出事。比如过去不常锻炼的身体吃不消了，总焦虑不安频繁失眠的肠胃紊乱了，听说还有好些住宿生半夜崩溃在宿舍走廊发疯大叫……加上夏季高温导致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五月的校医室批发了不少病假条，高三生占绝大多数，连往常积极乐观做事永远有条不紊的吴漾都连着请了一周病假。

　　吴漾不在的日子里，李凯也跟着丢了魂。

　　自从开窍后，宋某琢磨别人的感情是一看一个准。
　　光棍班的确全是光棍，但在班里眉来眼去的，不少。心里藏事，并且藏得不好的，更不少。

　　在又一个无人跑腿买宵夜的孤苦夜晚，宋写自力更生下楼给李凯带了一袋子肉松饼，在课间一个个贴心地给人塞嘴里，不忘唠叨关切：“来，多吃点，多吃点，都是刚出炉的，热乎着呢！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啊，咱妈看了得多心疼！吃！快吃！”

　　“唔，谢谢宋哥。”李凯口齿不清地道着谢，接过剩下半袋子宵夜自己啃了起来，紧张得头都没敢抬一次。

　　宋写看着这情况不对，和他哥打了声招呼，趁着第二节自习铃没响，拽着满身肉松味的李凯上天台谈心去了。
　　柯志雄说过，感情问题很影响考试状态。
　　宋写本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原则，一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摁着李凯不撒手。

　　望着四周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李凯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把一肚子的恐惧担忧全抛了出来。

　　“班长可能又要掉头发了……”李凯哑声道：“她可能……甚至今年也没法考了……”

　　这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就在一个学校，一路打打闹闹共同度过了整个学生时代，感情自然深厚——李凯应该算是吴漾最拿不出手的竹马了。

　　吴漾小时候患过癌，小学时期就总生病，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家医院才得以康复，家里也因此给她改了名，希望她此生平安顺遂无疾无忧。

　　“中考那年，她就是因为疑似复发才没考好，没进成火箭班，又和我在这儿当了三年同学。”
　　李凯紧张地搓着手，话也说得小心翼翼：“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我妈说，这次班长全家都搬到医院去了，应该是比之前更严重了，我怕，我怕……”

　　这个夏天，本就是一个离别的季节。
　　可那是向上的，值得期待的，终将有重逢之日的离别。

　　与病痛无关，与消亡无关。

　　少年人就应该永远被命运眷顾，被希望包围。即使不小心跌倒了，也不缺重新再来的机会和勇气。

　　这个年纪，不适合那样深刻的道别。

　　“你别乌鸦嘴！”宋写拍了李凯一脑袋，“咱班多好哇，我哥都赖着不走呢！班长是个好人，你要相信好人是会有好报的，反倒是你，你这个对子别惹事啊，还有两场考试要算积分呢，别给班长拖后腿。”
　　李凯点了点头，说：“唔，我知道。”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大家都在呢。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怕什么！别等会儿班长根本没毛病，就你自己在这里瞎琢磨，浪费时间！”
　　“嗯……”

　　“那个，宋哥……”李凯啃完最后一个肉松饼，犹豫着开了口：“那个，我，我想去剃个头……”

　　宋写大方地薅了一下李凯的一头油毛，像是安慰：“想剃就去啊，你这头毛也有点长了，剃呗，剃了多清爽。”

　　李凯满脸委屈：“我丑，我一个人剃……有，有点怕，怕影响大家……宋哥，你能不能……”

　　莫名被套住的宋写：“……”

　　宋写知道李凯是中二……不，是好心。

　　李凯总想要为吴漾做点什么，可实在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他们这个年纪，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情。
　　面对生命中突如其来的变故，唯一能做的，只有静心祈祷。而后天晴下雨，月圆月缺，全凭天意。

　　满腔热血却又束手无策。

　　那点悄无声息的陪伴，大概就是少年人表达心意最好的方式了。

　　于是，第二天上午，光棍班教室里出现了三颗卤蛋。

　　程易是被迫的。

　　宋写觉得他哥全世界最帅，超短寸的效果也一定最好，晚自习下课后叨叨了一路，说自己嫌头发长，这刘海贼碍事，最后一个月想索性全剃了，就是少个帅点的伴……他一路生拉硬拽，硬是和请假出校的住宿生李凯一起把程大校草坑进了理发店。

　　李凯的猜测没错。
　　在病假条失效前的最后一天，吴漾回班了。和她父母一起，是来学校办理休学手续的。

　　女孩剪去了保持三年的过肩长发，戴着一顶粉色渔夫帽，身形看着消瘦不少，语气却依然坚定，落落大方地站在讲台上和大家告别。

　　“放心啦！你们班长我从小到大被下了多少次病危，不都活过来了吗！我没事的，只是老毛病犯了，处理处理就好，死不了。就是可惜今年夏天的毕业典礼没法和大家一起参加了，但是下周的毕业照还是可以回来滴！哎呀，我这头发好像剪早了哈，太着急了，应该再等等的……”

　　起初，吴漾语气轻快，像往常那样认真行使着班长职责，万般嘱咐大家一定放松心情，好好备考。可在看到教室内的三颗卤蛋后，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强忍的泪水一直在掉，最后是彻底绷不住了，只好找人来骂：

　　“李凯！你个缺心眼的！干嘛要祸害咱班的两棵草！！”

　　班上再愚钝的同学都忍不住红了眼眶。那天之后，光棍班的卤蛋越来越多了。

　　连往常最注重审美风格的苗一悦都打起了卤蛋的注意，可当她拿到住宿生假条出门时，不小心被曾经有同样动机的李凯发现了，而后吴漾迅速打电话来“骂”了她一顿，两个女孩隔着屏幕哭得稀里哗啦。
　　宋写看不下去，课后带着苗一悦去找Tony折了个中，换成了利落的超短发，这事儿才算过去。为此，好心多嘴的李凯又被吴漾骂了一顿。

　　按往年惯例，二中的毕业班合照均安排在五月中旬。

　　今年寒假过后，柯志雄就提前给全班同学预告了好几趟，特意嘱咐大家一定要好好养头发，以便在镜头前留下青葱岁月最茂盛的瞬间。

　　结果全掉光了……

　　拍照当天，柯志雄逮着几位在光棍班任教的男老师也去弄了个神清气爽的卤蛋头，连向来儒雅端庄每日都要梳洗小齐刘海的赵全也没放过。

　　就这样，光棍班老老少少的一群卤蛋走到哪儿都是C位，差点没把同样要出镜的老于闪瞎。

　　成天绷着脸的于主任不满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像往常那样再说教几句，而后在柯志雄的提醒下摸了摸自己那更为光滑的后脑勺，终于是无奈笑着坐下了。

　　是个晴天，微风轻轻拂过少年们的校服衣摆。

　　阳光下的大家笑容灿烂，相片定格一瞬间，全是青春最美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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