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暖gl

　　程榆浠……很暖和。
　　林惊俞紧紧地抓着她身后的衣服，生怕她跑走一样。
　　“你……还好吗？”似乎是怕吓到她，程榆浠很轻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传入耳朵里的声音亦是如此。
　　过了好一会，林惊俞才“嗯”了一声，声音很小，几乎听不清。
　　“把身上的血洗一洗，然后把衣服穿好，好不好？”程榆浠小心翼翼地将粘在她脸上的发丝拨开，哄着她说道。
　　“嗯。”林惊俞的声音比之前提高了一点点的音量，“……你先出去吧。”
　　程榆浠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那你有需要喊我，我就在外面。”
　　“嗯。”
　　玻璃门被关上，浴室里又重新回到了林惊俞一个人。
　　但是她看见程榆浠的在玻璃门上的背影——她靠在了门上。
　　只要有她在，就很安心。
　　尽管脑子还是疼的厉害，但是林惊俞的情绪能渐渐变得平静下来了。
　　扶着墙想站起来，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无奈之，林惊俞便坐了回去，将头靠在冰冷的瓷砖上，闭上了眼睛。
　　缓了一会，林惊俞又不放弃地尝试了好几遍后，这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脚下是实实在在的地面，可是却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感觉天旋地转的。
　　林惊俞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拿起花洒，外面的程榆浠终于听到了里面响起的水声。
　　很快就停了。
　　玻璃门再次被打开。
　　“好点了吗。”程榆浠看了她一眼，胆心地问道。
　　“你害怕吗。”林惊俞忽然转头看向她，眼里失去了平日里的熠熠生辉。
　　程榆浠奇怪地反问她：“害怕什么？”
　　“我是一个被诅咒的孩子。”程榆浠听见她这么说道。
　　“我是用妈妈的命换回来的。”林惊俞忽然笑了笑，笑的很苦涩，她继续说着，“不仅如此，还有外婆，常雨，爸爸，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会变得不幸，因为我受伤和死亡。”
　　因为林惊俞出生的那一天，也是妈妈离世的那一天。
　　在她因为见到这个世界的光明，呼吸着第一口新鲜的空气而放声大哭，心脏开始跳动的同时，妈妈眼角的最后一滴泪水划过脸颊，然后滴在了枕头上——她的心脏像海面上汹涌后褪去的浪潮，在那一瞬间趋于平息。
　　像是一个诅咒，每隔六年，都会有人因自己而死去。
　　外婆在她六岁生日的前一天失足从楼梯上摔下。
　　肖常雨和爸爸在她即将12岁时一个重伤一个牺牲。
　　在琅瑶市的小镇里，她就像一个“扫把星”，大人小孩，人人唯恐避她不及。
　　再过几天，她就18岁了，又是一个六年，新的轮回即将开始。
　　这一次，是收留自己的小姨，还是林惊时，险些回不来的肖常雨，又或者是你，程榆浠。
　　林惊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但是程榆浠只是沉默了一瞬，然后抬认真地看着她，“我不害怕。什么诅咒不诅咒的，都是学政治的……我相信唯物主义。”
　　林惊俞看着她，原本晦涩的眼眸里渐渐涌进了明亮，定住了几秒后，她忽然笑了。
　　“你……不愧是年级第一啊。”也只是一瞬，林惊俞亮起的目光很快又重新暗淡了下去，“但是……我这一次，不会再让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受伤了。”
　　这个六年轮回，由我开始，那就让我来终结吧。
　　林惊俞站直了身体。
　　“刚刚谢谢你。我没什么事了。”面对着站着，两个人之间又沉默了一段时间，林惊俞才抬起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程榆浠身后的镜子里映出了一脸轻松的她。
　　程榆浠默默地看着她，“让我走进你，可以吗。”
　　林惊俞没有说话，靠在了身后的墙上，过了一会才开口：“……不是现在。”
　　看着她的身影即将脱离视线，犹豫了一下，程榆浠追了上去，“你房间的药是怎么回事。”
　　林惊俞刚好走到卧室，手还停在了门把上。
　　“生病了。”
　　“你……”
　　林惊俞打断了她，“别担心，我还死不了。”
　　卧室的门在面前轻轻合上，程榆浠眼眸中的光影也随着渐渐退散。
　　翌日一早，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早。”林惊俞打着哈欠，半闭着眼睛对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程榆浠打了个招呼。
　　“嗯。”程榆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跟个没事人一样。
　　林惊俞睁开眼，见程榆浠盯着自己看，疑惑地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程榆浠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缓缓地道了一句，“外面有点冷，你多穿点。”
　　“嗯。”林惊俞笑了笑，“我现在去，你等我一会。”说完，没等程榆浠说话就跑了回去卧室。
　　等到程榆浠穿鞋的时候，林惊俞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白色的羊绒外套。
　　很适合她。
　　程榆浠默默地想着。
　　“走吧。”林惊俞笑嘻嘻地说道，换了鞋，很自然地就挽起了程榆浠的手臂。
　　早餐店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跟以往不同，这一次林惊俞抢在程榆浠面前开口了：“老板，拿一个叉烧包。”
　　“你要吃？”程榆浠狐疑地看着她，她不是很讨厌叉烧包的吗？
　　林惊俞轻轻地笑了笑，眼底里闪过一丝程榆浠看不见的哀伤，但是却语调轻松，“……怕以后没机会了，就试试呗。”
　　程榆浠没有回她的话，看着她好一会这才移开了目光。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今天的林惊俞……变了。
　　很快叉烧包就买了回来，室外的温度很低，哪怕包子是刚刚出炉的，拿在手上也是温温的而已。
　　林惊俞小心翼翼地把包子底下的纸撕掉，然后掰开了两半。
　　看着馅料里露出来的点点肥肉，林惊俞迟迟不愿下嘴。
　　“别……”程榆浠剩下的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林惊俞就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把包子送到了嘴边。
　　然后咬下了一小口。
　　而且没吃到半点的馅。
　　程榆浠看着她：“……”
　　“看我干嘛？”林惊俞哼哼地说道，“暗恋我？”
　　一边说着，她又咬下了一口包子，不过这次她终于吃到叉烧馅了。
　　程榆浠看见她的细眉轻轻地皱着，伴随着喉咙一动而松开。
　　林惊俞咽下去后就好像失了魂一样，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包子，好久才憋出了一句：
　　“……不好吃。”
　　“不好吃就别吃了。”程榆浠把自己手里的流沙包递给了她，想要跟她换过来。
　　但是林惊俞拒绝了，怕她来抢似的护着：“不要。我就要吃这个。”
　　程榆浠见状只好作罢，默默地收回了手，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等到叉烧包上的温度已经和身边的温度一致的时候，林惊俞才把三分之二个包子吃完，而她们也走到了教学楼的楼下了。
　　“……再也不想吃肥肉了。”林惊俞在迈进教室的前一刻，终于咽下了最后的一口包子。
　　一脸无奈的程榆浠把手里不久前买的矿泉水递给了她。
　　林惊俞一口气直接灌了半瓶。
　　喝了水，林惊俞那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了，“我讨厌叉烧包……”
　　程榆浠站在一边，勾了勾唇角，似乎是在笑，“早说了让你不要吃。”
　　林惊俞还没来得及说话，许向湘的嗓门就喊了起来：“哟西，二位早啊。诶，挺好看的衣服。”
　　“你讲话怎么一股浓浓的太君味。”林惊俞回头看着她，一脸嫌弃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因为看到了漂亮的花姑娘。”许向湘毫无形象地大笑着，她丝毫不顾走廊上的其他人看她的奇怪眼神，一把搂过林惊俞就把她带进了教室。
　　“诶，听说这周五举行成人礼哦。”许向湘正打算坐回座位的时候，忽然把身子往前面的林惊俞和程榆浠两人中间的空隙探了过去，说道。
　　林惊俞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微微偏偏头，“成人礼？”
　　“嗯哼。”许向湘嘿嘿一笑，“简单来说就是举行一个晚会吧。让大家一起十八岁。”
　　林惊俞听着，眼睛忽然亮了亮，“看上去好好玩。”
　　“是啊……”许向湘还想说什么，但是班主任已经一脸严肃地走进了喧闹的教室，她只好收声了。
　　但是也只是对于前面的两个人。
　　“都上课多久了？讲话这么大声，读书不见你们这么大声。”
　　林惊俞听见许向湘压低了声音对着她的同桌郭琳说道。
　　下一秒，班主任的就开口了：
　　“早读都开始多久了？你们还有没有高三的样子？剩下还有几天时间了啊？一个两个讲话这么大声，在楼梯都听得见！怎么读书不见你们这么大声。”
　　“噗。”郭琳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在变得安静的教室里格外突兀。
　　“郭琳。”班主任的目光移向了低着头的郭琳，“你要说什么。”
　　郭琳的头埋的低低的，然后摇了摇头。
　　好在班主任也没继续揪着她不放，而是让科代表继续带着早读。
　　“就是啊郭琳，你在笑什么啊。”许向湘严肃地看着郭琳，“要认真早读。”
　　郭琳无语地抬起头，对着她比了个中指：“滚。”
　　许向湘委屈地想要说什么，但是见班主任的目光已经杀了过来这边，赶忙随便抓起桌面上的一本书挡着自己。
　　“许向湘。今天读的是英语，把你手里的生物放回去。”
　　班主任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许向湘：“……”
　　郭琳瞥了一眼班主任的的方向，快速地吐出一个字：“该。”
　　许向湘也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于是乎，身后的两人又开始打闹了，等到班主任锋利的目光再次扫了过来，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闲聊声也被读书声代替了。
　　在一片的音色里，程榆浠的声音最为独特。
　　林惊俞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程榆浠在很认真地背着单词，好像并没有发现有人在明目张胆地看着她。
　　而林惊俞也在很认真地看着她，从额头到她闪着光的眼睛，从精致侧脸到她红润的嘴唇。
　　她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林惊俞看着，看着，忽然忍不住地笑了笑。
　　“你真好看。”林惊俞小声地说道。
　　程榆浠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林惊俞没想到她居然听见了，愣了一会，然后补了两个字：“自恋。”
　　程榆浠的眉眼弯了弯，目光回到了英语书上。
　　而林惊俞的目光则停留了好一会才缓缓移开。
　　让我好好地记住你的样子吧。
　　林惊俞在心底默默地念着。
　　早上的课还是那么让人昏昏欲睡，好像只是稍稍睡了一会，就已经到了下午。
　　自修课上，学校的广播忽然就开了。
　　内容就是许向湘说的，在这周五的晚上举行成人礼晚会。
　　光是晚会这两个字就隐隐让人有些期待了。
　　就在这时候，林惊俞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说时迟那时快，林惊俞快速地把打过来的电话给挂了，好在广播通知的声音很大，大家的注意也都在广播的内容里，并没有人注意到刚刚一闪而过的铃声。
　　林惊俞看了讲台上的班主任一眼，把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放进了抽屉。
　　电话是张锴打来了。
　　林惊俞忽然有了一种预感，应该是关于李永郡那边的事。
　　她给张锴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而对面也很快就回复了：
　　“李永郡在转移仓库里的毒品，应该是去别的据点了。具体在哪我已经让手下的人去调查了，有新的消息再通知你。”
　　果然。
　　林惊俞低头重新默读了一遍短信的内容，关掉了屏幕，她的嘴角微微地扬了扬。
　　看来，她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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