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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的朋友
电话接通,对面略带疑惑地说:“喂?”
苏落静了几秒,问:“在莫斯科的时候,你为什么突然回家?”
苏落问完,对面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苏落淡淡开口:“说话。”
江逸沉默。
话筒里静了一会儿,然后江逸听到苏落微弱的呼吸声。
“不说绝交了。”苏落说完,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
江逸再打过去,挂断。
再打,再挂。
江逸烦躁地双手抓着头发,整个人烦到了极点。
苏落是懂怎么拿捏他情绪的,他最近烦乱的时候,好像都是因为苏落,他想不明白,他明明不喜欢苏落那种,难道是因为把她当成好朋友了?
“江逸,你还打不打了?”远处队友喊道。
“不打了!”
纠结了几分钟后,江逸一把捞过球场边的外套,朝苏落的宿舍楼走去。
天已经黑了,路灯打在身上,影子变长又变短。
直到走到宿舍楼下,江逸还没决定好要不要给苏落发消息。
要跟她说什么?说付清灼找过他了?说那个偷拍的应该是付清灼找的人。
是事实,但是——
无论怎么美化,自己的行为都很绿茶吧?
——你男朋友跟踪你,他还找过我,我们就只是好朋友啊,你也知道的。
如果这些话从他嘴里吐出来,他都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
真烦真烦真烦。
在角落转了三个圈,转到第四圈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从树后面走出来,吓了他一跳。
“苏落?”
黑影从黑暗里走出来,正是苏落,江逸惊魂未定:“你怎么会从那里出来?”
江逸瞪大了眼睛,那他刚刚……岂不是都被她看见了?
希望她不会觉得自己转圈是因为她……但是很难吧。
江逸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你在干什么?”苏落拧着眉看着他。
“……没什么。”江逸尴尬地挠了挠上臂。
苏落面无表情。
江逸察言观色,但是苏落太喜欢隐藏情绪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你生气了?”
“没有。”
那看来是还在生气。
“我刚刚瞎说的,那个人……”
苏落打断他:“不想说就别说了,别编,我讨厌别人对我说谎。”
江逸闭嘴。
沉默让人感觉尴尬,苏落先受不了了:“没事我先回去了。”
“哎!”江逸喊住她。
苏落回头。
江逸欲言又止,生硬地问:“你什么时候离校?”
“不确定。”
“……”
江逸又问:“你什么时候去法国?”
“不知道。”
“……”怎么感觉更生气了呢?
江逸心里像一百只蚂蚁在爬。
脚步迟疑了半步,最后停下,苏落说:“江逸,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最讨厌冷暴力?”
江逸微微挑了挑眉。
原来是生气这个。
僵持了几秒,江逸低下头,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对不起。”
“什么?”其实苏落听清了,但是就是想再听一遍。
“哎,对不起。”江逸大了一点声音,带着一股不好意思的别扭。
有那么一瞬间,苏落觉得江逸像一只狗。一只耷拉着耳朵和尾巴的大型犬。
江逸的运动鞋在地上磨来磨去,一片叶子被踩得稀碎。
忍了一会儿后,苏落忍不住气笑了。
这笑让江逸懵住了,“你笑什么?”江逸问。
苏落说:“我服了。”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心口的郁结好像也散开去。
江逸的行为逻辑太好推测了,他走到树下转圈的时候苏落就知道,他肯定会道歉的。
苏落答非所问地说:“感觉跟你说话的时候,可以不用动脑子。”
听起来不像好话,但是这个放到一边,江逸问:“为什么?”
“可能……可能跟你说话的时候我会把自己当小孩,想说什么说什么,也不用担心这担心那。”苏落说。
“那是好还是不好?”
“不知道。”
江逸觉得,苏落在骂人这方面独辟蹊径,因为骂得过于真诚,以至于有时候听起来像是夸奖。
“你觉得我很幼稚吗?”江逸问。
“昂,挺幼稚的。”
江逸本想据理力争,摆事实讲道理,证明自己不幼稚,可是这些在此刻都没有意义。
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句话,他想问:那你喜欢幼稚的吗?
话出口的时候,变成了:“你讨厌幼稚的?”
“我……”
苏落刚要回答,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她闭上嘴,没有再回答,而是歪了歪头头,盯着江逸的脸看了起来。
江逸比她高一个头,她从下看上去,江逸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苏落带着一丝警惕问:“你现在是哥哥还是弟弟?”
没想到苏落会这么问,江逸结巴了一下:“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苏落挑眉:“感觉你有点怪怪的,有那么一瞬间有点像哥哥。”
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江逸努力镇定又装作不在乎地问:“哦,那你希望我是弟弟还是哥哥?”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肯定是弟弟。
可是苏落皱眉思考了一下,她好像不是很在意,因为她不喜欢江逸。
于是诚实地说:“我觉得这个不重要。”
江逸的表情有一刹那的破防,他定定地看了苏落几秒,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别的答案。
可是苏落的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心里忽然有种失落的感觉,江逸无所谓地笑了笑:“是吗。”
“行吧……”江逸皱眉,试图接受这个答案。
苏落没说话,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江逸觉得再耗着也没有意义,道:“我走了。”
“嗯。”苏落回答地毫无情绪。
走出一段路,江逸回头。苏落径直走向宿舍楼,直到走到门口都没有回头。
心里像落了一层灰,铺天盖地失落笼罩过来。
对她来说,他是谁都无所谓吗?
虽然但是,至少他还算是一个比较不错的朋友吧?
还是只是把他当一个普通的朋友?
看来是后者。
江逸忽而自嘲一笑。
真不知道这么上赶着是为什么,贱得他自己都有点瞧不上自己了。
在楼门口,苏落停下了。
她顿了几秒,缓缓回头,江逸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苏落看着转角,思考着是不是哥哥和弟弟都一样。
她一直都是一个对情感很迟钝的人,刚刚她一直在思考,发现现在答案有点变了。
虽然一直很习惯说一些拯救者的话,但是她确实更喜欢跟弟弟说话。
阴郁的“哥哥”,跟她的过去太像了。
她不喜欢。
好像还是做了那个讨厌“过去的自己”的人。
——
论文答辩逐渐提上日程,苏落忙着写论文,制作毕业雕塑,偶尔还要出去兼职拍照,忙得脚不沾地,终于停下休息时,发现又过去了好几周。
这天,中午她照常点了一份外卖,吃了两口后,忽然有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她扔下筷子冲进卫生间。
“呕——”
剧烈的呕吐让苏落泪水涟涟,她吐掉嘴里的唾沫,打开旁边的水龙头漱口。
宿舍里只有赵璇儿在,她听到动静,担忧地走到卫生间门口,问:“怎么了,怎么吐了?”
苏落面色苍白,她摇摇头:“不知道。”
赵璇儿紧皱眉头,想说什么又忍了下去,苏落觉得味道不好闻,准备把门关上。
“我没事,我等会儿去医院看看。”
苏落关上门,冲了马桶,又洗了把脸,做完这些后,她坐在马桶上,开始发呆。
——希望不是怀孕。
上次付清灼回来还是一个月前,大理的项目正忙,她也忙,两人上次见面做得很激烈。
她不确定是不是过程中安全套破掉,或者是其他什么意外导致。
不过也可能不是怀孕呢,脑子里另一个声音说道。
胃是情绪器官,她情绪不好的时候,就会想吐。
最近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苏落努力想了几遍,好像也没有特别不开心的事情。
论文有压力,但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内,还有什么呢?
——偷拍者。
上次和江逸无意中发现了偷拍者,苏落没有去跟付清灼对峙,劝自己那可能只是巧合,可是心里却越来越坚信那就是付清灼找的人。
他不信任她吗?
为什么要找人这么跟着?
被监视的感觉,被妈妈监视着一举一动的感觉——
“呕——”
吐完后,苏落手指颤抖着,打开手机外卖,下了一单怀孕试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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