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穿书遇天命

　　待庄总管带着人跑进密室时，只看见墙上一个大洞，哪还有半个人影。

　　忙活大半夜，人却没堵到。本以为总管之位会失而复得，哪想到又是一场空，气得跳脚。

　　庄总管上前几步，捡起被沈无言脱下丢在地上的外衣，紧紧攥在手里，“他妈的，究竟是谁？三番两次闯入密室，今天居然敢行邪术！”

　　“照我说那该叫妖术，竟用那么粗的藤蔓把门堵住，就连暗道里都密密麻麻的全是，那些藤蔓到底是打哪来的？”

　　“你是在问我？”庄总管歪过半个脑袋斜视着那个说话的弟子。

　　“不敢不敢。”那人连连摆手，又说：“我怎么感觉那么热？”

　　庄总管及在场的其他人也有同感，他走到墙边随手摸了下，一惊，“热的。”

　　“大人们这会儿应该得到消息了，他们逃不走的。毕竟我们现在不仅有御剑乘风术，还有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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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沈无言吸了吸鼻子，心疼地裹紧自己。

　　今天做了太多错事，错得最离谱的不是来找证据，也不是脱完衣服随手乱丢，而是踏马千不该万不该把道具栏里的衣服统统拿出去。

　　林子安解开外衣将他抱在怀里，“师兄，这样会好点。”

　　两个冰冷的身体隔着里衣靠在一起取暖，暖和说不上，但好歹没那么冷了。

　　沈无言汗颜，“你都虚成那样了，就别展现那该死的男友力了，要表现也是我才对。”

　　林子安将下巴抵在沈无言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我好累，也好难受，我们要去哪里，还要飞多久？”

　　“能飞过听风崖，离开苍月涧再说，我灵力快见底了。”

　　“那岂不是要在海里见日出了？”

　　沈无言听笑了，顺便想象了一下画面，“好像也不赖。”

　　不同寻常即是浪漫非凡。

　　黑夜下的深海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随着一声清脆的草笛声响，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凭空多了一道水纹，像是有东西游过，并且波纹越来越宽、越来越长。

　　“这……”

　　沈无言傻眼，掉转方向往另一侧飞去，那东西却紧追不放，明摆着是冲着他们来的。

　　二人一下警惕起来。

　　林子安取下背上的长弓，又从箭筒取了一支箭，搭在弓上，瞄准海上的波浪。

　　草笛声又响。

　　海面霎时波涛汹涌，从海底炸出个巨物。

　　“嘭！”

　　海水如雨，浇头淋下。

　　沈无言只觉得眼前一暗，回头看去，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海平面上，顺着它灰白的肚皮往上，一直仰到头都快断了，才看见它的脑袋。

　　它通体赤黑，体长无爪，全身覆盖鳞片，脑袋青中带黄，冠子如同犄角，信子一吐开出叉。

　　沈无言脸色煞白，对上那双可怖的眼睛，狭长的瞳孔也同样在凝视着他们。

　　用不着谁来说，沈无言和林子安都已经相当清楚它的身份了。这身型，这长相，除了小巴还能是谁？！

　　诚不欺我，NPC说的全是真的！

　　短暂的对视后，沈无言调动全身灵力，使出平生最快速度飞行，哪怕是这样，小巴要追上他们还是易如反掌。

　　小巴迅速跟上飞剑，张开嘴猛地俯冲，想将二人吞入腹中。

　　沈无言驱剑急转，躲过一击，却又被海水淋了一通，险些被打入海里。

　　“小巴果然就是龙神，那么阿鸢和青鸾也有着必然关系，不是母女就是同一人！”沈无言抓着林子安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抓稳了！”

　　“不管是婆婆也好，龙游的村民也罢，他们口中的小巴虽然大，但也不至于这么大吧？我们就算飞得再快，也没它游得快。”

　　小巴不停地朝二人发起攻击，灵力马上就要耗尽的沈无言应付得愈发吃力，好几次差点被咬。

　　林子安沉下心来，轻转手腕汲取海上稀薄的灵气，借掌心传给沈无言。

　　两人微弱的灵力相叠加，竟忽如泉涌，长剑恍若一道闪电在海上游走，拖出细长的白光。

　　可这还远远不够，沈无言很清楚这样下去他们迟早要葬身于此。

　　“不能再藏了。”沈无言顿了顿，正色道，“师弟，你来御剑。”

　　林子安怔了怔，接过剑的控制权，“师兄准备做什么？”

　　“烤、蛇、吃。”

　　沈无言看似谈笑风生，心里却没谱，眼下只能硬着头皮捏诀念咒。

　　随着沈无言的动作，海上火光四起，数个火球丝毫不带停顿地砸向巴蛇，砸得它后仰，痛苦低吼了几句。然而这么大的火也伤不了它半分，更别说烧死了。

　　“看来烤蛇有些勉强啊，那就冻起来吃！”

　　沈无言施法卷起小巴周身的海水，就像一道腾空的漩涡一点点向上包裹，很快就爬上一半的位置了。

　　小巴疯狂扭曲着想要逃离，沈无言怕自己要困不住它了，便立马停下御水咒改用御冰。

　　沾在小巴肚皮上的水开始结冰，从漩涡蔓延至周身的海面，将它牢牢地定在原地，只留个脑袋脖子扭晃。

　　“不过蛇有脖子吗？哈哈哈，噗——”

　　沈无言前一秒还在狂笑，下一秒就口吐鲜血。

　　“师兄！！！”

　　“咳咳，咳！”沈无言抬手拭去嘴边的血，“果然冻那么一大片会要人命，我现在也是个身负内伤的人了，咳咳……”

　　“师兄快别说笑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沈无言回头看了眼，然后握住林子安的手给他输送灵气，“只怕是困不住它，我们一起。”

　　“嗯，先活下去。”

　　这会儿反过来了，林子安一边接受沈无言给他输送灵力一边专心御剑，沈无言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海上巨兽。

　　果不其然，小巴庞大的身体自是力大无穷，逐渐挣脱冰冻，要不了多久就能破冰而出。

　　远处的天边闪过几道剑光，灵药阁的追兵也赶来了，用的正是沈无言大方拿出去的御剑乘风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幸学会这招的没几人，刚回到门派也还不曾来得及教给弟子门生，于是一把剑上站着两三人。为首的居然是一名身着白衣者，头上还戴着白帽子，像极了守孝之人。

　　沈无言正纳闷呢，灵药阁为何有身穿白衣之人，可就在一瞬间突然反应过来，“那是阿鸢！”

　　林子安闻之一愣，亦回头看了眼，点点头说：“离家数年不曾回去，如今最后的亲人也离世了，她确实该披麻戴孝。”

　　沈无言觉得荒唐又好笑，“明明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尽孝，却非要选在天人永隔之时，婆婆就是泉下有知又如何？”

　　“感情贵在珍惜，否则只有失去和后悔。”

　　“是啊……”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沈无言问不出口。

　　于他而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喜欢不意味着就要得到，不喜欢也不意味着嫌弃生厌。理智的脑，感性的心，这一回偏向了索求。

　　偏偏当他作出决定后，林子安给出的反应让沈无言感到困惑、茫然，不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

　　他又犹豫了。

　　“师兄在想什么？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没想什么，我们朝东面飞，岸边有个渔村。”

　　林子安垂眼看着他，神情复杂地说：“师兄还真是无所不知，又是算出来的？”

　　“放心好了，不用折寿，别老是提这茬。”

　　“嗯。”

　　两人已经飞了相当远一段距离，灵药阁的追兵也没入了黑夜，看不见了。从这儿看巴蛇，才有了蛇细长的模样。

　　随着轰然声响，小巴破开了封住它行动的冰块，也狂躁起来，对着夜空嘶吼，像是在说要把两人咬成碎片。

　　“呼——蛇口脱险，不容易啊。”沈无言松了口气。

　　“它怎么不追了？”

　　“前面就是渔村，他们不会让小巴和阿鸢在外人面前出现的，否则这三年江湖上早就炸开锅了，那么大个妖为人所用，你听过没？”

　　林子安摇摇头说：“妖兽多生性残暴，不可能被人驱使，若是让武林盟知晓，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先不说是否有人会去灵药阁抢夺小巴，为了驯服妖兽而闯入妖山的人一定不会少，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体型如此巨大的妖兽。”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龙你都见过了，一条大点的蛇有什么好稀奇的。”

　　朝日在前方海岸的渔村缓缓升起，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到来。橙光驱散漆黑爬上蓝天，漫天的紫云何其浪漫。

　　虽不是在海里，却也看了场日出。

　　来这里之前，沈无言还未看过日出，亲朋好友约他也总是被拒绝，理由不是太早起不来或是觉得没什么好看的，是他觉得就为了几分钟而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不值得。

　　温暖的霞光洒下来，照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沈无言转头看向林子安，他身上浮着朦胧的晕影，看起来是那般温柔美好。

　　从前他把时间算计得太精细，每一分每一秒都赋予了应有的价值。现在看来，有很多事，它就是值得花费那么多时间。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场日出了。”

　　“我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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