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们都真香了

　　闻伞面无表情，不远不近地跟着季鸢时进入藏锋林。

　　这三天，两人开始了小学鸡式冷战，闻伞还将面对面的桌子搬回去了。

　　然后季鸢时像是完全没有影响，恢复了之前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吃的比她少的生活。

　　活该他猝死。

　　换做之前，她根本不在乎季鸢时怎么作息不健康，怎么频繁去搞怪物。现在她看着季鸢时就烦。

　　可是现在再想见死不救也难。她对他有点上心了。不得不说，这该死的男人这种让人操心的生活习惯着实引起了她的注意。

　　真的烦死了。

　　藏锋林虽然有个“林”字，生长的却不是树木，而是一重重像是树木一样的金属，似是有人在这里用金属雕刻了一片森林，却实实在在的属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明明材质一片金戈煞气，外形却敦厚静谧，氛围独特。

　　两人走到藏锋林深处，越过季鸢时先前设下的禁制。闻伞四处扫视，没发现和之前的金属林不同地方，也不知道这次的怪物藏在哪。

　　季鸢时没管闻伞的反应，径直往前走，越过一棵金属树，闻伞跟过去，眼前猛地一矮，出现一片幽深的盆地，向下望密密麻麻的金属树，底部一片漆黑，望不到底。

　　季鸢时跳上秋水剑，习惯性地回头想接某人上来，只做了转头的动作就看见闻伞已经坐上潇煞笔。他收回视线自然地御剑飞下去，仿佛刚刚只是不经意的一撇。闻伞也没注意。

　　越是飞下去，潇煞笔又开始老样子激动起来，不过它被闻伞调教了两次，还算收敛。

　　熟悉的红光出现，现在闻伞看见红色光蛇蠕动的景象虽然还是讨厌，但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两人出现，或许因为神武以及闻伞的修为提高的关系，潇煞笔也有模有样地镇压起那些光蛇，直观体现是光蛇不太敢近她身了。

　　但与此相对，季鸢时反而非常受到光蛇的欢迎，那些东西挨挨挤挤地想靠近他。

　　闻伞看着这幕，想起上次在江水里和光蛇贴贴的事情。破案了，就是因为季鸢时吸引光蛇，而自己修为不够高没能镇压住。

　　行到某处，季鸢时停了下来，他看了闻伞一眼，闻伞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他就一言不发地降落，直接落到光蛇堆里，被瞬间埋没。

　　闻伞看着仿佛被光蛇吞噬的季鸢时，心里猛地一跳，没来得及多想就跟着扎进去，宛如摩西分海，她周围一米的地方都没东西靠近，到达底部看到季鸢时已经将秋水剑扎进地上，她才后知后觉有股火气窜上来。

　　随着她的到来，本来欢快缠绕在季鸢时周围的光蛇退散，季鸢时又向闻伞看过去，之后便回头半阖这眼，开始吸收能量。

　　闻伞整张脸都是黑的。

　　她想到明明原剧情里季鸢时的死亡时间还有一年，但是按他这个不要命的进度，看起来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是他加快了速度？因为有她在帮忙转化灵韵，所以有恃无恐？

　　真有他的。

　　闻伞不想承认自己的存在很可能加快了季鸢时的死亡进度，但是理性思考的话，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毕竟当初若是没有她，向灵门那个女弟子不可能答应季鸢时的条件，即使强迫得手，也不会像她这么配合。

　　闻伞低头哂笑，那啥中心可真会挑人，现在她没能保护季鸢时，反而要加速对方死亡了。

　　不过，也没关系。闻伞想。她应下的任务总会完成，要是软的不行，她不介意来硬的。

　　闻伞幽幽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低头掏出画卷，将之前画的几十只形态各异的诡异生物释放出来，按计划让它们吞噬光蛇去了。

　　她一共画了五十多只。本来用潇煞笔，以她的速度一天几百幅都没问题，但是一来季鸢时的血液有限，二来她还要一边画，一边为这些生物注入灵韵，现在它们就相当于召唤兽，有一定自主意识，不需要闻伞时时刻刻操控。所以这些也算是她精心创作的心血了。

　　……至于外形嘛，嗯，为画注入灵韵的时候，灵武师本人的灵感，创作目的是很重要的，她的灵感是光蛇，目的是吞噬光蛇，所以一个个的，有些掉SAN也没办法。

　　在她眼里还是挺可爱的。

　　五十多只“召唤兽”跑出来，一个个和一辆小汽车差不多大，本来应该很拥挤，但是分散开来之后还好。闻伞灵韵与它们相连，只要手持画卷就能知道它们的情况，也不用密切关注。

　　可能因为用了季鸢时的血，或者她的实力提高，她感知它们像是糖豆人那样吃吃吃，边吃边努力转化，效率高多了，就是不知道它们有几只能撑住。

　　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操心的老母亲饲养员。

　　闻伞又瞄一眼季鸢时，想道，算了，养一个是养，养一群也是养，就这样吧。

　　她开始看着季鸢时，那些花火纹印又开始缠绕上来，看着看着，想起季鸢时原来的本命武器焰桃鞭，想到他胸前的桃花纹印。比起诅咒的纹印，她倒觉得像是自我束缚或者某种封印和抑制力。

　　她在心里问：“那个什么3系统？这家伙现在身体怎么样？”

　　系统雌雄莫辩的声音很快响起：【任务目标季鸢时身体呈现能量与灵韵的平衡，多亏您。】

　　她嗤笑一声：“多亏？我没看过那些‘剧情’，你说他是不是比原来搞这些怪物的进度快多了？”

　　【是的。按原来发展，季鸢时现在还未能抑制住火神山处吸收的能量。他将会通过各种手段强行抑制，虽表面上完好，其实内里紊乱，最终再也承受不住怪物能量而死亡。死亡地址为星月湖。】

　　星月湖？闻伞眉心一跳，这不是季鸢时的娘让他过去的，他第一次吸收怪物能量，最终变成这幅体质的起点吗。

　　【但是现在因为您将季鸢时体内的力量化解，继续这样，季鸢时的身体便不会像原来那般崩溃。】

　　闻伞心里不自觉松了口气，但还是说：“听你讲得很顺利的样子，我倒是觉得他再这样，就算有我也离死不远。”她救的都赶不上他作死的脚步。

　　【的确，这就需要辛苦您继续努力了。】

　　她挑眉，故意道：“就算我为了‘保护’他，关他小黑屋，打断腿也没关系？”

　　【系统不会干涉工作人员工作，除非任务即将失败。】

　　闻伞：“……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你们这个中心随便还是豪放。”

　　【服务中心选择兼职人员有一套方法，挑选的工作人员均能信任。】

　　“嘶，”闻伞吸气，“你这马屁拍的还挺有水平。”

　　【谢谢。提醒您，任务目标季鸢时体内力量开始失衡，请尽快处理。】

　　闻伞眸光一凛，抬头看向季鸢时，对方果然又开始面色苍白，花火纹印又缠绕上来。

　　她心里咋舌，总觉得这人比之前更快撑不住。

　　“这是上了贼船啊……”闻伞意义不明地嘀咕道，再次吻了上去。

　　……

　　又一次发现自己变成幽灵状态，闻伞已经挺习惯。她左右张望，很快发现站在人群中央的人。

　　男子的年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稚气已经褪去，即便不用特地拉平嘴角，面无表情的脸也冷肃威严，再不会有人将他看作孩子。一双鸦黑色的眼睛沉郁，丝毫不见这个年龄段应有的朝气。

　　他阴沉着脸，在几人的掩护下快步向一个方向前进，气氛沉重，闻伞感觉他们在逃跑。

　　他们不断变换方向，直到跑进一处山谷，气氛才微微松懈下来。闻伞往后眺望，可能是这次季鸢时的记忆比较鲜明，她隐隐约约能看到不少身穿白衣的灵武师气势汹汹而来，却没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那身白衣……似乎是向灵门的服饰。

　　山谷里有座宅子，那些护卫将男子送进书房便悉数退下，将房门轻轻关闭。宅内奴仆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房门自然挡不了闻伞什么，她轻松穿进去，却看到男子坐在书桌前，双手紧紧扣住椅子扶手，微微低头，虽然极力忍耐，但不难看出对方在忍受某种疼痛。

　　闻伞停顿了一下。

　　换位思考，她也一点都不希望有人看到自己痛苦脆弱的一面。然而现在再退出去是不是有点迟了？

　　还没等她纠结几秒，面前的人却猛地抬头，一双寒星般的眼睛直直盯着她，苍白的薄唇轻启，略微沙哑的嗓音响起：

　　“又是你。”

　　闻伞一怔，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下。房门紧闭，没有其他人。

　　她倒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你记得我？”

　　季鸢时没有回答，似乎想扯开一个嘲讽的笑却失败了，于是他又低下头。他没有对闻伞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而愤怒，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没有那个力气。

　　闻伞眼神变换，最终没有出门，而是选择靠近他。

　　继小季之后，她又收集到了中等大小的季鸢时。季鸢时现在应该是十五六岁，比起老成自持的少年时期，现在婴儿肥已经消下去，轮廓已经是成年的模样，不知是否因为成长期快速长高长大，整个人显得特别清瘦，眉间还有一丝阴鹜。

　　可能因为剧烈的疼痛，他额上满是冷汗，肌肉也不自觉地痉挛，双眼涣散没有焦距。

　　闻伞想到大的那个季鸢时，即使是体内能量失衡，也只是脸色苍白。她似乎没有见过他痛苦的表情。

　　是因为他长大后变强将疼痛压制了？还是……变得更能忍耐伪装了？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看小季疼成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太舒服。

　　闻伞飘到他面前，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干嘛。认真思考了一下，开口道：“加油，你可以的季鸢时，季鸢时最棒，季鸢时最帅最强，怪物什么玩意，干他丫的！”

　　小季：……

　　一个小时内，闻伞断断续续地整些打气语句，终于在她搜刮完脑内词库之前，季鸢时开口道：“……还是那样聒噪。”

　　闻伞对他身残志坚刚刚好点就将第一句话用来嘲她的行为表示包容：“你还真记得我啊？”

　　现实的季鸢时不知道她进入过他的回忆，回忆里的小季理所当然的不知道“未来”的事情，但是回忆里十五岁左右的小季却记得自己进入过十岁左右的他的回忆？

　　……什么乱七八糟的，算了。

　　她没有深究，接着问道：“你怎么回事？吸收了怪物能量，很痛？有解决的方法吗？”

　　小季瞥了她一眼，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没有。”

　　听他没有否认因为吸收了怪物能量所以才这样痛的说法，闻伞皱起眉头，说：“那你快去休息，怎么还往书房走？”

　　他复又低下头，手上翻动书桌上的纸张，过了一会才说：“反正也疼得休息不了，不如做事。”

　　闻伞看着对方低头的样子，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意味。她手指捻动，焦躁地左右飘动。

　　她从来是主张先下手为强，掌握主动权的性格，这样被动实在是第一次，不，第二次了。她想画些什么哄哄人都做不到。

　　不对，她为啥要哄人？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忽然少年清朗中带点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在担心我吗？”

　　闻伞愣了一下，正觉得近期好像也听到过类似的问话，小季又接着说：“……明明我们不熟？”

　　闻伞：“……还挺记仇。”

　　“不算记仇，只是你记得你说过。”

　　闻伞举起双手：“熟熟熟，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们熟了，虽然还没到你会跟我讲小秘密的程度，但肯定到了会担心你的程度。”

　　小季慢吞吞盯她两眼，才骄矜地转过头看文件去了。

　　闻伞看他这幅样子，心里有种冲动，抬起手戳他的脸，毫不意外地穿了过去。在小季略微吃惊地眼神下，她幽幽道：“可惜，怎么就摸不着你呢？”

　　小季：“…………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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