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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啊?不让我先看看你家陶主播吗?"文鹤满脸疑惑,手里还提着营养品呢,就被薛絮给拉走了,关键是,已经到医院了啊。
"不急,我们早些吃完饭才好给她带回去。"
"好吧好吧。"文鹤一大早飞过来的,但是又坐了好久的的士,到这里已经中午了,薛絮说到楼下接她,还以为会带她先去探望病人,结果到现在,也没见着人。
说起来,她还没有近看过这位小主播,当时在C市的拍卖会上,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偶尔在直播上看那么一会儿,真正面对面的还一次都没有。
她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孩儿能让万年铁树开花。
不过想到这女孩儿如今受了伤,还蛮可惜的,等到进了一家餐厅坐下,文鹤问道:"她情况怎么样啊?"
薛絮神情淡淡的,没有很悲伤,但也没有轻松和喜悦,"她失忆了。"
"啊?"文鹤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什么情况啊?"
"具体的我也不太懂,但还挺严重的,她连自己都忘了,医生说这叫解离性失忆症,和她自己有关的经历和记忆她都忘了。"
文鹤有被小小的震惊到,"以前总以为只有小说和电视剧里才会出现失忆,那她还好吗?"
接着又想到什么似的看向薛絮,"那你们的关系?"
薛絮淡淡苦笑,"她的心态还不错,至于我们,只要她能接受我在她身边,就从头再来吧。"
文鹤这次没有开口安抚她,可她知道从头再来这几个字需要多大的勇气,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我都没叹气,你叹什么气?"
文鹤扁嘴,"替你感到委屈,虽然我没见过你家小主播,但站在我的角度,你付出了很多,不管什么原因,她受伤了我也替她难过,但她把你忘了就挺没良心的,真不知道你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还有沐杨那小子也是,人家姑娘又从来没答应过他,结果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连她妈都不管她,他却要去管,你们难道是什么菩萨吗,我看就一对傻姐傻弟。"
薛絮本来想反驳两句,听到她最后的话没忍住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们,但,你想一想,如果是安颜有事呢,你不也一样会不顾一切,当初你们那么苦,我也替你不值,可你不还是熬了四年,等了四年?"
文鹤又叹一口气,是啊,情这东西,可真害人。
情深不对等,旁观者替当局者不值,可又怎知当局者不知,还甘之如饴呢?更何况,情字如何能衡量,如何能对等呢?
两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没有谁的爱情一帆风顺,用餐期间,薛絮向文鹤说了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两人一起返回医院。
病房里,陶挽在看电视,她手机坏了,还在维修,所以只能看电视来打发时间,只是她根本看不进去,以前她就不爱看剧,只偶尔看看电影,现在她心里乱糟糟的,更是毫无心思。
她还在回味着上午那个令她怦然心动的吻,很陌生但又似乎很熟悉的感觉,她得承认她的确不讨厌薛絮的亲近,甚至很喜欢,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个吻像是抱了只小兔子似的,心跳个不停,可她也必须承认,她不喜欢这种陌生的感觉,甚至是有些奇怪的感觉。
因为她已经忘了,她已经不记得曾经的亲密,也不记得她们如何的相爱,她是一片空白,可对方不是,薛絮还记得,她深情又温柔,令人爱不释手,可她表露深情的同时也带给陶挽压力,她们之间,不对等了。
对于薛絮宣泄的情感,她无法给予同样的回应,这样,还能算是恋人吗?
所以,在那个缠绵的深吻之后,陶挽推开了还要继续拥抱她的薛絮,两人眼睛都是湿湿的,陶挽能看到她眼睛里的情感,可自己是没有这样的情感的,她擦了擦眼睛,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要好好想一想。"
薛絮呆呆的,只是看着她,她有点疑惑也有点迷茫,她不明白陶挽要想一想的是什么,陶挽失忆,对两个人来说都有些突然,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试着去面对。
因此过了一会儿,薛絮就说好,"你有事的话叫我就好,我就在外面。"
薛絮把空间留给她,自己到房间外的长椅上坐下。
说是要想一想,但陶挽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想起,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如果薛絮要照顾她,那么时时相见对现在的她来说未免尴尬,想到这里,又一个疑惑,为什么至今都只有薛絮在,她的亲人呢?
如果能有其他的人来照顾她,最好是父母,那她就可以暂时先和薛絮分开,至少等到她自己行动方便,再去和她相处,找回以前的感觉,就算找不回以前的感觉,至少可以慢慢来。
她想要一个缓冲,而不是对自己来说明明是刚认识,可对方已经很爱自己了。
"薛絮?"
"在呢,怎么了?"她果然就在门外,一叫她就进来了。
薛絮站在床尾,神情关切。
陶挽拍了拍床,"你坐过来吧,我有事想问你。"
"好,你问。"
"你知道我的父母在哪吗?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是没有通知他们吗?"
"咚——"薛絮的心好像被撞了一下,虽然早就有想过她会问起父母,但当她真正问起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的心疼,就像是第一次知道时的那样。
医生说她的失忆还是与心理有关,薛絮就猜想还是曾经遭遇的事在她心里留下了刺,扎的很深的刺,所以她很纠结,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不告诉,就需要撒谎,如果有一天她想了起来,那就是更大的伤害。
告诉,那现在她就会受伤。
看出她的犹豫,陶挽反而笑了笑,"是我没跟你提过爸爸妈妈吗?你不认识?"
陶挽以为两人是恋人关系,但可能并未见过家长,所以薛絮不知道的话也很正常。
"不是",薛絮慢慢握住她的手,陶挽任她握着,"阿挽,叔叔阿姨他们,已经不在了,对不起,让你要再经历一次痛苦。"
薛絮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有些伤痛瞒得住,却治愈不了,说了谎就需要无数的谎言去掩盖,薛絮没有这样做。
陶挽听后没有说话,表情淡淡的,没什么波动,可她的眼神令人心疼,她木木的看着被子,这样的陶挽,让薛絮联想到了美丽的瓷器,精美且易碎。
让人想保护。
出于本能的,薛絮轻轻抱住她。
过了很久,陶挽轻轻一笑,仿佛释然。
是啊,为什么会难过呢,她都不知道父母是谁,长什么样子,她难过是因为她醒来时以为自己是有父母的,但事实上已经没有了,所以难过,所以失望。
所以不该抱有任何期待的,对吗?
她本就一无所有,没有的是理所应当,而拥有的都是命运对她的馈赠,这样想以后,好像就能释然了,陶挽这样安慰自己。
真的能释然吗?
表面上看好像是这样的。
"那你知道我还有比较亲近的朋友吗?或者其他家人?"
薛絮想到了江璃,"有的,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你带我见过她,其他家人,和你的来往并不多。"
陶挽点点头,"你可以带那个朋友来看我吗?"
"好",薛絮本来也有这个打算,只是之前陶挽没醒,醒来后又太忙,没来得及。
陶挽又笑了笑,这笑却未及心底。
"谢谢。"
薛絮苦笑,还是变成了陌生人吗?这样客气疏离的词,这样淡漠的语气。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薛絮还握着她的手背,小心翼翼地问道。
陶挽知道她在问什么,"我们的事,我还没有想好。"
薛絮轻轻呼一口气,温柔笑了笑,下意识要去摸摸她的头,却在伸出一半的时候又收了回来,"好,不用着急,慢慢想,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看见她缩回去的手,陶挽心一阵疼,面对她柔软的笑,陶挽也没办法冷脸相对,笑着嗯了声。
之后文鹤发来消息,说快到了,薛絮便去接她,留下陶挽在病房里。
电视在播放什么陶挽不知道,倒是电视上每半小时显示一次的时间,陶挽一次都没有错过,十二点,十二点半,一点......
薛絮还没有回来。
走的时候陶挽没忘记问她,"是你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
薛絮想了想,"是我们的朋友。"
可陶挽聪明,"替我谢谢她。"
是薛絮的朋友吧,肯定也不是特意来看自己的,是来看薛絮的才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际关系,家人朋友,可她没有。
她醒来后,就得知了两件事。
她有女朋友了。
她没有父母了。
女朋友让她惊喜意外,慌乱迷茫,手足无措,让她心动紧张,又让她纠结犹豫。
没有了父母,就没了港湾,没了依靠,这会让她更加本能的依赖女朋友,除了那个还没有见到的好朋友,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薛絮。
可她不想这样。
一点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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