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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上京是个好地方,这里什么都有,什么都能买到,可有一点不好,我听不太懂他们说的话。在大寒城,如果有人叫我牧羊犬,我便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极大可能是土匪,牧羊犬是我剿匪时得来的名号,这般称呼我的人准是吃了我不少苦头的。
我回到上京后就在舅舅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可没有人告诉过我西蛮、尤子林、踏哒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也没开口问过这是何意,有人这般称呼我时,我便只是笑而不语。
上京的女孩说话也总是藏着掖着,说个不喜欢她能绕道天涯海角去。有次我和舅母去逛庙会,路上遇到大学士家的女眷,舅母在上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贵妇,夫家有钱又器重她,外人也就上赶着着巴结她。
人家笑脸相迎,我便真的以为那位大学士家的是真心待舅母好的。不像我,爱恨情仇全写在脸上。
这一家女眷中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我见她和我相差不大,所以就和她多说了几句,甚至还随手送了她一个宫绦。宫绦是在街边买的,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但上京城里的人不是常说礼轻情意重吗,我若是送的贵重的礼物,她不好意思收怎么办。
“于姐姐,这宫绦送你,我给你戴上,一定和你很配。”
我的手刚举起宫绦,她便向后退了几步。我僵在那里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人家是大家闺秀,规矩自然比我这个野惯了的丫头多,或许是我唐突了。我正因为自己的唐突而感到不好意思,却见她盈盈笑道:“妹妹,这可使不得呀,你刚从苦寒之地回来,理应是我送你礼物欢迎你回来才是,反倒让你送我礼物,你这不是折煞姐姐吗,这礼物我是断然不能收的。”
不就是几文前的宫绦,一抓就是一大把,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莫不是怕收了我的礼,害怕欠我人情?还有这和我从哪来的有什么关系。
“我觉的姐姐看着面善,你就留下做个念想吧。”我将宫绦塞到她的手里,看见她有一刻愣住了,然后十分僵硬的跟我说了声谢谢。
一旁的侍女赶紧将宫绦从她手里拿走,她那样急切的把宫绦拿走,就像是急着拿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舅母看了看我一眼,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说到:“无妨,别为这些破事烦心。”
为什么烦心,发生了什么破事,这破事是什么事,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是不是冒犯了人家,她或许对宫绦有什么忌讳。
“我家小姐年纪尚小,还望夫人和小姐不要怪罪。”
“是啊,是我失礼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个年长的妈妈示意那女孩给我赔不是,但舅母并不理会她们,拉着我的手径直向前走去。我一头雾水,还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听到了很多不好听的话。
“这就是白泽?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有人酸溜溜说到。
“曾家明明有钱也救济救济一下她,一个破宫绦它送的出手,真是替她可怜。”
“毕竟不姓曾,赏她一口饭吃算好的了。”
“头一次见这么吝啬的人,没读过书的人果然没什么见识。”
这些人说人坏话也不知道避着一点,几乎是当着我的面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甚至我还听到了有男子说到:“可别脏了我于妹妹的手。”
事已至此我也大致明白了,原来是嫌弃我送的宫绦,她若不想要,直接回了我说不要就是了,又何必如此。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简直比狼还要可怕。
“舅母,我落了一样东西,我想去把她拿回来。”
“你放心,我早就让嬷嬷给你拿回来,我们家的阿泽岂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践踏的,那宫绦拿回来烧掉也不能放在她那里。”
女人心海底针,我算是领教了,若不是那些人明目张胆议论,我还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宫绦能给我带来这么多闲言碎语。舅母原本是带我出来散心的,结果因为这件事情,我们两的心情都很不好。
等过两天流言散去,我再次上街的时候,依旧有人对我指指点点。大家都是女孩子,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又不跟她们抢吃、抢用的,何必呢。
从我醒来的那一天,外公就告诉我,凡是要处处小心,做到事事留意。外公的嘱托我是不能全部照做,可我也没想过,我对人示好会落的如此下场。
我不想和她们一般见识,但那些话我已经听到了脑海里去了,想要装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可我还能撕了他们的嘴不成,或者闹作一团和他们争个孰是孰非,这么做都是丢了身份的。就这样放任不管,我又心有不甘。
现如今我只身一人留在上京,事事都得靠着舅舅家,我不想给他们惹事,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十几岁的何许,我出来惹事的话,再也没有哥哥给我收场。可我说过,我是一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人。
舅母见我闷闷不乐,便说道:“放心,他们的名字我都知道,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被外嫁,有生之年也回不了上京几次,这点小事舅母还是能办的。”
这是何意,我定定的望着它,舅母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说道:“阿泽,曾府也是你的家,你只管像小时候任意妄为就好了,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捅了天也不妨事,自有曾府给你撑着。”
“舅母……”这话说的差点把我感动到心脏衰竭,眼睛也酸了起来,但我及时的控制住了。舅母一向稳重,今天却不知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有点不像她,反倒有点像小时候的我。
“我只是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你笑起来比夏日里的阳光还要明媚,而现在,你的笑容底下藏着一股酸涩,可能连你自己都发现。”
我也没觉得我过的有多惨,但是这次回来,我能感觉得舅舅一家对我都是小心翼翼的。或是爹娘和父兄都不在,他们才会如此吧。
舅母握着我的手打趣的问道:“你手上的骰子是谁给你的定情信物?是军营里的人吗,改日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不就是个骰子,舅母为何说是定情信物。”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你看看骰子上的小红点像不像红豆的颜色,我猜这骰子里藏了红豆,我听人说过,好像有个地方的习俗中,若是精心给心上人打造一个骰子就可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可惜,送你骰子的人不知道你是个没文化的。”
冷不防的来了个转折,我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说我没文化,是事实,也是我心里的一个遗憾。可这书我就是读不进去,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不记得是谁送的骰子,或许是我自己得来的,我虽记不得来处,但我一直很宝贝它。
“舅母,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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