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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镜(31)
鬼藤林占地很大,除了他们这里,林子深处传来时断时续的动静,想来进入鬼藤林的不止他花惜缘一个,对方也不知是敌是友。
花惜缘试探着问道,“白蔹派你来杀我?”
尾蛇大君咧嘴邪气地笑道,“王上重情,自然不会对你痛下杀手,小少主,你我本无深仇大恨,然而你是王上的软肋,妖族好不容易出一个当世明主,我必须替他断了这根软肋。”
花惜缘嗤笑,“你倒是忠心。”
话落,只闻这鬼藤林的地底发出一声尖厉的啸声,地面翻腾不休,像是有什么鬼物即将脱困而出,而尾蛇大君手里盈着妖光,两指施法探入地底中。
随即那尖啸声成倍放大,自地底钻出无数条藤蔓,以暴涨之势拔高,那数不清的藤条粗壮有力,几条结成一股,蓄力拍下,将泥土炸开,野花杂草纷纷炸裂,只剩无数碎屑随之绕飞。
那藤条眼看要向着花惜缘卷来,花惜缘徒然拔出小白,向着那藤妖的方向奔去,将那结成三股蜿蜒盘旋的藤蔓砍成两截,声音冷冽若寒,“区区藤妖,也敢放肆!”
其他人仙族人被封了灵力,他花惜缘可没有!
那些藤条张牙舞爪地四处扭动着,发出凄厉的哭声,刺痛着花惜缘的耳膜,让他想起曾经在人间青楼看到的,那群扭着纤腰放肆跳舞的女子,相比她们,这藤妖实在丑陋不堪。
花惜缘趁机还开了句玩笑,嘲讽道,“扭得真难看。”
那些藤条自地底又探出无数繁复错杂的细枝,扭成一股股自四方八方射杀而来。花惜缘本着见到藤妖就砍的原则,像是切葱花一般将那些藤条剁成了一段一段。
被砍下的藤条触手从半空落下,如蚯蚓一般剧烈地扭动着,花惜缘嫌恶地将小白上的恶汁抹去,道,“大尾巴蛇,好像真不够看啊。”
尾蛇大君与花惜缘被杂乱丛生的藤妖隔绝在两端,只能隐隐看到对方一片衣角,尾蛇大君的声音透过缝隙传了过来,“口出狂言,你且看着!”
鬼藤林深处传来一个惊恐的声音,不知谁喊了声,“清流哥,胤哥,快跑!”
长孙清流?单胤?他们也在这里?
花惜缘这般想着,突然见昏暗间隐隐绰绰似有一群东西在蠕动,等他们逐渐靠近时,花惜缘才看清那是成群结队的行尸,向着鬼藤林的四处无序地走动着,不少鬼物还互相啃食着,碎裂的骨头四肢断得四处都是,还有无数黑色的蠕虫自断肢中爬出。
因啃食同伴,有些鬼物会长得很奇怪,有的长着两个头,有的长了三只脚,有的头上几个眼睛同时翻着眼白,尖锐的爪子齐齐伸展。
部分行尸向着花惜缘的方向扑涌而来,花惜缘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把尾蛇大君骂了几百遍,你自己丑便罢了,还要搞出这么多跟你一样恶心的东西来恶心人!
其实这还真是错怪尾蛇大君了,这些鬼物虽依附着鬼藤林而存,行动却并不由尾蛇大君控制,反而由天地间浓烈的怨气所支配。
花惜缘牙齿磨得“咯咯”响,他被藤妖和行尸的联合大军包围了。那藤妖不依不饶地使出浑身解数,上百条藤条向着他的地方围拢而来,花惜缘切萝卜一般刷刷刷用小白砍个不停,好在藤妖与行尸之间全无配合,行尸被长藤组成的围笼阻挡在外,只能透过间隙把枯瘦的白骨手向里面伸来。
花惜缘放眼所过,就是行尸们聚在藤笼外,挤破了脑袋想钻进来,白骨组成的爪子一个劲往里面伸,堪堪够着花惜缘的腿和后背,花惜缘一个不留神,被行尸在大腿上摸了把。
花惜缘一阵恶寒,想不到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调戏竟然是被一群这么恶心的东西,心中悲愤异常。
“咔擦”一身,藤外的脑袋们终于被挤破,一个半面白骨的头连着半边脖子滚了进来,在花惜缘脚边绕了个圈,空洞凹陷的两个眼孔乌幽幽盯着他。
花惜缘顾不得藤妖,一脚将这恶心东西踢飞出去,同时藤蔓自他腋下,脖前,腰后飞射而来,花惜缘斩断了两条,被最后一条从背后伸来的藤条紧紧箍住脖子。
剧烈的窒息感袭来,花惜缘紧紧掐着脖前的藤条,一面被藤妖向着半空提起,尾蛇大君眼见机不可失,下身化作一条巨大蛇尾,尾端暗芒吞吐,竟卷着一把匕首,向着花惜缘心脏的位置刺去。
花惜缘眼见短时间挣脱不得,目眦欲裂。
蛇尾袭至花惜缘面前时,一把黑色长剑携劲风而来,当空切下,将尾蛇大君的尾巴切成两段,随后刺入卷着匕首的那端,钉在树桩上。
花惜缘见长剑通体透黑,灵气环绕,激动地叫了声,“归陌兄!”
一袭月白长衫翩然而至,月影清辉下以一个护卫的姿势,落在他面前,伸手一吸,黑曜脱离了树桩落入他手心。
望归陌皱着眉将袭向他而来的长藤劈开,又将捆绑了花惜缘四肢的藤条斩断。花惜缘就从天上落了下来,被望归陌一把接住,放在身后。
花惜缘望着他背影,激动的结结巴巴,“归归归陌兄!”
又指着周围密密麻麻的行尸,委屈道,“他们咬我!”
望归陌没回应他,他一面替花惜缘劈棘开路,一面望着天空的另一头,似乎隐隐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另一黑衣人影破风而至,落于花惜缘与望归陌的对面,他一到,那藤妖像是看到了什么畏惧的东西,缩入地底不见了,只是藤妖这么一走,那些行尸没了阻拦,一个劲向着花惜缘他们冲来。
花惜缘大叫一声,抓过望归陌拉着他一齐跳上了树。
花惜缘走了,行尸们目标自然改成了黑衣人和尾蛇大君,黑衣人蹙着眉,几番欲出手,最后也学着花惜缘的样子提起尾蛇大君飞上了树。
月光照亮了那名黑衣人,黑发飘散,面容清俊,双目凝神,身着利落的黑色劲装,完美地勾勒出他英实挺拔的身材。只是下巴处有一圈黑色胡渣。让原本年轻的人看着多了几分厚实沧桑。
花惜缘双手环胸斜倚着树,小白在手中发出银亮的光,他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吐出两字,“白蔹”
那头尾蛇大君失了一臂,如今尾巴也被切了,正急促地喘息着,目光狠戾地盯着望归陌,白蔹替他止了血。目光复杂地看向花惜缘,“阿缘…”
花惜缘盯着他那处胡渣,玩味地笑道,“白蔹,你怎么变得这么老了?”
白蔹听他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周围那些惨淡的氛围瞬间消失,他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学院里的时候,那时候花惜缘一张嘴巴就毒,自己又说不过他,总是被欺负。
白蔹心道,老什么老,你自己在仙族呆了几天,这地下已经几年过去了。长点胡子怎么了?
白蔹自双亲死后消沉了一段时间,自然也没管仪容仪表,且长点胡子能让他看起来更有威势些,他自然就懒得修理了。
想到两人间发生过的那些事,白蔹目光微冷,转而向尾蛇大君斥道,“本座似乎没同意你私自入人界。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花惜缘插嘴道,“他不仅擅作主张,还想杀我呢,白蔹,我还以为是你下的令。”
他转而沉了语气,又道,“不过正合我意,我也正想杀他呢,白蔹,你要保他,我要杀他,看来今日一战,避免不了呢。”
花惜缘提起小白,挑起剑尖,缓缓指向他。
白蔹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又一次的,花惜缘与他,拔剑相对。
尾蛇大君乃十二妖君之首,他自然不会容人将他杀了,白蔹不过片刻迟疑,再看向望归陌和花惜缘时,眼中已有实质的杀意。
妖族与其他几族不同,虽然生命很长,身体也强壮,但妖族没有轮回,死了便是死了,再也找不到了,一如他的父王,曾经在逐鹿之战中死去的八位妖君,还有无数手下的将士。
花惜缘看着他眼中那真切的杀意,心头涌过一抹悲凉,知道两人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他咬了咬唇,笑道,“能逼妖王动手,实在是我的荣幸呢。我…啊啊啊啊啊!”
几人都被他突然的大叫吓到,花惜缘说话时,旁边突然爬上来一只行尸,距离他不过一个人的距离,那行尸双手环抱着树,正歪着头“看”他,眼睛处什么都没有的两个洞里,各有一只黑色的小虫在爬。
而这只行尸的底下,无数行尸前赴后继,爬满了整棵树。
花惜缘手一抖,随后手中小白划过一道银光,一剑将离他最近的那行尸削去了脑袋。随后像是踢球般将那颗脑袋踢去了白蔹那一方。
相比花惜缘这边,白蔹那边显然情况更糟,行尸们趁着尾蛇大君受了伤,两人又夹在树杈间这点密集空间里,东一爪西一爪挖着他受伤的肉,白蔹一边护着尾蛇大君,一边将行尸们赶退,力有不及。全然来不及喘息之际,一柄漆黑的长剑直刺而来,灵活地将白蔹他们身处的那棵大树劈成两段。
白蔹,尾蛇大君随着行尸们向地面掉去,那漆黑的灵剑却是不依不饶地再次迎向白蔹,趁他下坠之际绕着他又刺又劈,白蔹每次都抵挡地极为狼狈,身上的黑色劲装被割成一道道裂痕,露出藏在衣服里麦色的肌肉。
方才落地,他朝着望归陌怒目而视,“你有完没完?”
望归陌正扛着花惜缘轻飘飘落地,自然而然地回答,“没完。”
话罢,黑曜再次吸入手中,勾起几个剑势直袭向白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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