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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一家
晚上，颜善怀躺在床上和随月照视频。
随月照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擦干。托高清摄像头的福，颜善怀能清晰地看到一滴水珠，调皮地从随月照的头发上滴落，沿着他雪白的脖颈，隐入睡衣衣领内，不见。
颜善怀第一次发现，原来脖颈的曲线也别有一番动人的风味。
随月照毫无所觉，粗暴地用毛巾又擦了几下，然后便将毛巾甩到一旁不理。
“善善，阿姨生产顺利吗？”
先前随月照给颜善怀发视频邀请，颜善怀回复说她在医院里，随月照这才特意关心地问一句。
“挺好的，母子平安。”颜善怀用手比划着，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大概有四十厘米左右长，小小的一团，脸蛋超级大，头发乌黑乌黑的，又浓又密。月嫂说，从头发就能看出来这孩子肯定是个健康宝宝。”
随月照便坏笑地说：“将来，我们的宝宝也会健康聪明的。”
颜善怀不怎么真心地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哪里胡说八道了？我都算好了，等我们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立刻去领证，隔年生孩子，第二年生二胎！”
颜善怀捂脸：“你能不能想一些你这个年纪应该琢磨的问题？比如学习，比如进步，比如为社会创造更多的价值之类的……”
“你没看新闻吗？棒子国的生育率已经跌破1.0了！我们国家的出生率也一直不高啊！为国家生儿育女就等于为社会贡献力量！尤其是像我们这样有着优秀基因的人，更得多生，才算有担当和责任感！”
听他说得振振有词，一脸的向往和期待，颜善怀也不好跟他说，她其实准备三十岁之后才生孩\子，或者不生的……
当然，这个话题现在谈论有点过早。
“我问你个问题。”她心血来潮，故意问随月照：“如果我不是裴家的女儿，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随月照不假思索：“你想改回姓颜吗？好啊，说实话，我一直觉得颜比裴好听。你看，裴叔叔叫裴劲，听上去就和‘赔净’似的，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裴家奶奶为什么要给自己儿子取这种名字？是因为嫌裴家的钱太多吗？”
颜善怀敲敲屏幕警告他：“不许吐槽我爸爸。”
随月照立刻改口：“当然，那都是没文化的人乱说的。裴叔叔的‘劲’字用的相当有深意，‘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看名字就知道他是个顶天立地，强大厉害的男人！”
算他识相。
颜善怀催促：“你还没回答我呢。”
“这还用问吗？善善，我当初追你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后来会改姓裴啊！”
颜善怀这才想起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那你呢？换成我不是随家的儿子，只是什么平常人家的穷小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颜善怀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如果你不是随家的儿子的话，可能我们还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每天只能视频联系……”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随月照摸摸鼻子，心虚地转移话题：“善善，我们来玩游戏吧。”
虽然是虚拟的，抱一抱也能解解渴啊。
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了一堆废话，在游戏里亲亲我我一阵子，颜善怀就退了游戏，准备睡觉。
“善善，你睡了吗？”
门外传来裴颜雅的声音。
颜善怀连忙下床：“没呢。”
她打开房门，见裴颜雅穿着睡衣站在门外，一向没心没肺的她，脸上竟然少见地笼着一层轻愁，倒把颜善怀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裴颜雅摇摇头，走进房间，闷闷地坐到沙发椅上，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才郁闷地看着颜善怀说：“善善，我越来越觉得，我在这个家，是个特别特别特别多余的存在。”
颜善怀见她好像钻了牛角尖，不得不打起精神郑重对待。
虽然她和裴颜雅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她的心里，裴颜雅就是她的姐妹，是家里的一份子。
“怎么会呢？”她故意逗趣地说，“你知不知道，你住在德国那段时间，怀特管家每天都会说一遍，‘雅雅小姐一走，好像空了半个家似的，冷冷清清，让人不习惯。’爸爸每天也会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妈妈就总催爸爸去接你回来。你看，我们家里，哪能离得开你呀！”
“你不用哄我。”裴颜雅仍旧闷闷的，“善善，我不是傻子，我能感觉到爸爸和阿姨，你，还有新宝宝，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虽然姓裴，但是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爸爸的女儿，我是个没有父母的可怜虫……”
“裴颜雅！”颜善怀突然厉声喊她。
裴颜雅茫然地抬头：“恩？”
“你看，我喊你，你就知道我是在叫你。你的名字，是爸爸给的，他不止给了你一个姓氏，他还给了你一个家！”
裴颜雅第一次见颜善怀发火，表情如此严肃，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便也硬声喊回去：“只给我姓氏有什么用？他心里根本就不承认我！他从来都不喜欢我，不在乎我！你当然说的轻松，你和你妈妈你们，你们才是真正的裴家人！”
“走！”颜善怀听不下去了，一把拉起裴颜雅的胳膊，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你不用赶我，我自己会走！”裴颜雅吓了一跳，也没想到颜善怀居然会对她这么粗鲁，心里有些受伤。
“我带你去看点东西。”颜善怀凶巴巴地制止她的挣扎，“让你明白明白，你有多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裴颜雅被颜善怀的气势压倒，竟然乖乖地跟她走到裴劲的书房。
书房没有锁门，颜善怀不客气地推门进去，这才放开裴颜雅，径自到书架前翻找着。
裴颜雅颇不是滋味地道：“你不要乱翻，被爸爸知道要发脾气的……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他肯定不会生你的气的。”
“换成是你，他也不会生气的。”颜善怀头也不回地说。
裴颜雅愣了一下，回想自己这些年的叛逆行为，还有和裴劲对着干的场景，好像裴劲对她最严厉的惩罚，也只是让怀特管家多给她找了几个教她仪态的家庭教师……
她便不说话了。
“找到了。”
颜善怀翻出上次裴劲给他看的那本相簿，对裴颜雅招招手：“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裴颜雅不情不愿的走过来，嘴里还要嫌弃：“讲什么故事？爸爸的书房里能有什么好书？别告诉我你要给我讲《西方经济学》……这是什么？”
裴颜雅好奇地低头仔细看，毫不费力地在人群中找到年轻帅气的裴劲：“咦？这是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啊，好像和现在没有多大区别……恩，也不是，现在好像老了一点。”
“这个人，”颜善怀指着人群里笑的灿烂的漂亮女孩，缓声道：“她是你的妈妈。”
裴颜雅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谁的妈妈？”
“她叫孟方媛，是你的亲生母亲。”
裴颜雅重新低头，把照片直接怼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着。
颜善怀缓缓地把关于裴劲和孟方媛、颜晴三个人的那段往事，讲给裴颜雅听。
裴颜雅听到孟方媛一个人死在异国他乡时，手指都开始颤抖。
颜善怀心中叹了一口气，舒缓语气说：“孟阿姨临终执着地把你托付给爸爸，说明她信任爸爸的为人，相信他一定会替她抚养你，照顾你。”
裴颜雅没做声，泪水大滴大滴的落在书桌上。
“我妈妈离开爸爸十八年，爸爸等了她十八年。在这十八年里，爸爸痛苦悔恨，妈妈艰辛苦闷，而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雅雅，我说实话，在我们这一家人中，最幸福的，就只有你了。”
裴颜雅抱着相片嚎啕大哭。
“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这十几年来的亲身经历。你真的觉得爸爸不爱你，不在乎你吗？”
裴颜雅一边哭，一边摇头。
颜善怀总算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哭也不是一件坏事。
自从裴劲把颜晴母女接进门，裴颜雅的心中就一直存着一股情绪。她本性善良，所以做不出来为难颜晴母女的举动，只能自己胡思乱想，弄得自己心情烦闷。
再加上裴父裴母对她态度明显的转变，更是伤了她那颗本来就敏感的心。
今天让她哭这一场，把心里积攒的情绪发泄出来，以后再慢慢开导，肯定能让她走出阴霾，恢复过去那嚣张无所畏惧的快活模样的。
两个女孩在裴劲的书房里，一个哭，一个看着对方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裴颜雅终于哭累了。
“谢谢你，善善。”她红肿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对颜善怀说。
颜善怀摸摸她红通通的脸颊，语气温柔极了：“一家人，干嘛这么客气？”
“我饿了。”
颜善怀：“饿了就去找厨师。”
“很晚了，我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休息啊。”
“……好吧。你想吃什么？”颜善怀认命地挽起衣袖，准备下楼去厨房。
“我想吃香酥小笨鸡，麻辣小龙虾，红烧带鱼，水煮龙利鱼，哦对了，还有你给随月照做过的那道蛋黄焗南瓜……”
“裴颜雅你够了！”
“……那什么，扬州炒饭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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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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