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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林楠一瞬间的决定,只得这个。
她的理智告诉自己,冲动一回。找到柳书言,两个人比一个人好,何况是柳书言。
人总是这样。动物天性仍然拥有,《动物世界》豹与狼的追逐求生,还是小到蜉蝣苍蝇朝生夕死。关于丛林法则,换成人类也与它们毫无区别。
——不管是谁,独自弃于丛林,未必不能活。
然而人群居惯了,就变得骄矜。习惯了当自己成贵人。或者说几万年的人类文明,让我们把合作与帮助渗于生活并且习以为常。而由此延伸出来的是依赖。
依赖性是人进化几万年后生产出来的。不可或缺。所以人与兽不同。
依赖性给我们的养尊处优提供最完美的条件。所以我们旦凡效率奇高成果明显绝处逢生,便惊叹于人的无边潜力而同时更惊异于丛林中生物的行为。不差小题大做。
霸王别姬,写的人差点狠不得让人深信他就是穿越过去当过历史的见证者,在乌江营寨里好好观摩过一回。而至于所谓的历史,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多少真真假假,谁能道出。这就像武侠小说里总有人不胜唏嘘地说,“凡是见过XXX出手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出XXX的手里,都死了了啊。”之类,总有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可笑。
无怪乎人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就是人类的圈子。自以为聪明的,哪个不是在惹事生非的越找越麻烦,差不离的。
就连犯罪手法都是越简单才最是越不易留下破绽。
可人们却又偏偏喜欢编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故事里有个女配。故事背景就是在丛林里。
作者本意要把此女配写得失人心一些,而观众看了也许也觉得此人果然甚是叫人闹心。
取其部分情节,可以是这样的。比如她看见一根木藤以为是蛇,惊叫声引起接二连三的事,害得男主祸事上身。害得男主皱眉无奈观众也咬牙切齿。
是啊,她在这里,搞得那么小女人一样,有人就想靠一靠,依赖着不自己用力,似乎离了人就马上会死在这个丛林里这般,给男主添了许多麻烦。这样的性格,确实叫人厌烦。毕竟如今是女人撑起半边天的时代。讲究个性。
可也许,我们可以先对她宽容些,毕竟,她还没有“离了人”。如果她独自一人。真正的独自一人。记得,这时候,如果有人能写出来,就会像那个武林江湖骗子,自打嘴巴。如果她独自一人,她是否能活下去,活得比有人在身边的时候,更让人敬佩些。
可以的,那时候,人是最纯粹的,最纯粹的人像山林野兽,丛林规则,让自己还有力气,还能呼吸,还能活下去。
其实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用“潜能”“暴发力”。
不过是一个两个的词语。名词,形容词。因为不熟悉,因为还不是像我们的习惯一样,让我们觉得稀松平常,所以,听来觉得竟然会有那么一回事。
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哗众取宠。当“潜能”如兽儿们般时,便不再是事实。事实,在此刻不过是什么。
不过是群居着的人的性。
有依仗,何必暴发自燃自己。
然而自我挖掘的时候,也许这类形容词不过终于回于它的本职,只是个词语,没有其它功能。再不能隐而他寓。
这是生物的自我调节。因为一切皆有可能,所以不会是难题。
这是事实。人的依赖性让人不完整,也让人看不完整。
林楠就如那个女配。
什么样的生活模式,为她所选。所以当初,她一个人,她觉得没什么。寂寞如雪,叫她无可奈何的时候,她似乎也能那么过来。手里一包烟在那样的时刻抽完,抽得口腔再没有感觉,咽喉痛涩也不过如此。睡不着没法逃避迫着直面的时候,也不过睁着眼睛当成需要的证明题,推证论据,得出还算充分的感觉。因为烦躁,站不是坐不对,以为在垃圾场也比不上如此,总是觉得生不如死的不甘心,却也在这一波过去后等着下一波不知何时会来。也不过想想,人原来可以被憋死。憋着死又是什么样的死。
她总能自己解决,真的,她不需要想方设法的找出什么解决方法。她烦自己,心甘情愿。
因为她退避三舍。无论本能亦或刻意,她都习惯情愿如此。
情分是什么。情分是五月花。花香四溢,散开不是谁闻就香谁闻就不香,连姿色也一视同仁,受益颇多,所以春时踏花,来得柔和。
然而,哪一股风哪一阵雨让她失色,谁也不知道,看谁高兴?
情分是花如絮,像棉花糖,是他人的心。不在自己在他处。此类东西不可全信,也不敢全信,知礼守节看看便可,不该有非分之念,不能想当然。
抓不到手也最易破碎,因为他本就是虚而非实。这种东西,如供奉圣物,被施于恩泽,然后接下去,恩泽还有不有依然全看圣物的高兴。
可现在林楠却在求柳书言的情分。
理智纵容冲动,什么也不分,本愿如何便给其如何。因为身边有人,她就想抓一抓。
林楠不喜依赖,深以为可以不必,因为不信任。可她现在做的是这样的决定。
然而此刻就像二选一。
选择是要钱还是要命。
这一刻,是她坚持的鬼扯的稀薄尊严还是不一个人孤独。
这些又都算什么呢。
她学着:
“谨慎的生活,面对生活的基本事实,活得遂自己心意,真实看自己今生”便是个不妄此生的人生。
人生,做自己的事。
人生,也只做旁观者,看世事,也看自己。
她觉得她能做到。
然后,过来以后,她明白她用了的所谓的那一个“学”字。
好比参,参佛,参理,参一种境界。参啊参,求得境界。可其实,被参,求得的境界如何高去。因为有了目的。就像是带着一份“功利”。关于“功利”,人便有欲望,七情六欲横冲直撞。能悟得,万分艰辛,也容易走火如魔,强求而来的不适合本我的生搬硬套,难离牵强与瑕疵。落入下乘,已算厚爱。
能用的上“悟得”的是什么。是真正的放得开。是无为而治,无功无利,和风细雨,治理渗透于生活举止,自然而然已经好比呼吸,同自身经络一同运行。
连本身都不知道有这么一碴。不知想关于“悟不悟”。
“无招胜有招”,是天然。需手握绝世名剑,不过只是说明,功力不深厚,强夺名兵利器,无非自暴其短。
而她自是如此“功利”。这种顺遂的真实生活,在她的手里,变成僵硬,机械。她觉得应该这样,她要这样。她信这个理,深以为然。
是她这么觉得。这是她活过来的这大半生里要她觉到悟到的。可哪个人不是都知晓很多世理,然而许多总只是明白,未必在用的时候,就能用得自如。
她的生活给了她这个,她也伸手接了。是的,不是外人强加,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她稳稳地努力拿住。
然而,她还是技差一畴。这种认知,她坚持贯彻着。做到了,却大概终归还是“绣花枕头,稻草包”,不是真正是她的。
事实上,她依然不堪一击。
她还是不坚强。
还是要拿自己当了“人”看,脱不了这层束缚。
“人”有太多毛病。
她真的是那样软弱。
推开门站在那里开口,一字一句,让她的眼睛酸涩,心里颓败。
这是书房,柳书言还在工作。
林楠在自省里,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惊慌和混沌。
柳书言却被林楠吓一跳。银白镜框似水银流转,溢过后灼灼闪着光。
镜片下的眼睛,失神过后,也是淡淡的神采。
嘴角牵扯引出淡淡一笑,取下眼镜揉着眉角,柳书言把背往后轻轻一靠。
柳书言大概是疲劳了,累得傻掉。看到林楠他露出轻快的喜悦与放松。跟可以劳逸结合了似的,对林楠说:“过来”。
跟林楠是他此刻放松会儿同时开会小差的工具似的。
林楠就似那个突然从天而降,虽然想不到,却出奇得合了心意也似的来得合适。
林楠却定在那里。她看到这个人对她露出的容忍,可她却真的迈不开步。
什么天地、四季、昼夜、海天一色、地狱天堂、暮鼓晨钟,总是人的一厢情愿,所以人便会觉得有不可捉摸的东西随手而走。
林楠同样不知所措,她觉得那是停留在雾海里的幻影,时隐时现、时近时远。柳书言坐着的身影,唇齿轻轻开阖,仿佛隔着山河在看,失去媒介只剩影貌。
置身暮鼓晨钟,仍有海潮鸥鸣,风云集散,花开叶败。云层翻滚隔在中间。
分不清是他离得远,还是自己在退而又退。
是了,她有经验。以前离开人群太久,她便总不知再如何说话,反应迟钝——去超市购物,只一臂之遥站在收银员面前,女孩子的声音却仿佛来自远古,不真实很虚幻,同样捉摸不透。千山万水后是她脑中眼前迷雾重重。不清洗,就留下尘垢。似高速路上的石块。她磕磕绊绊要半天才觉得安然通过。
现在大概也是这样,识别不清是谁被那一片云缠住,置身云里雾里。
因为捉摸不透,所以无法指挥自己的行动。
直到柳书言的又一句“过来”,林楠才觉得似个无意志的人偶,思维被藤木缠紧。只有眼睛在眨,脚步在移动的感知,朝她依言走去的地方越来越近。
柳书言手一伸,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手抱着她,把头放在她的颈侧休息了一会儿,终于才问:“怎么起来了,睡不着?”
林楠被这种真实的感觉吓到——其实是莫名其妙的惊奇。她不自在的挣了挣,她觉得她的血里渗了石灰。
看了看开着的电脑,又生生转了头盯着研究柳书言。
她一时无语。
张张嘴不知说什么。冲动不能当真。何况这里没有电视,她虚张的嘴,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
还好她似乎终于还是有随机应变的本事(大概可以这样算),干巴巴的说:“你在工作吗?”
柳书言笑了。点点头。
柳书言说:“你坐好,不要动。”
说完,便拿了桌上的文件开始看。
林楠不敢眨眼睛。她原就气亏心虚,不自在,一直不自在。
偷偷摸摸拿脚尖轻轻踮了踮地,又踮了踮,侧头微转了眼珠子看柳书言。
就那么盯着,漫无目的,看进去什么她也不知道。
只觉得有着颤颤巍巍得摸不到虚无缥缈的圆满诱惑。
怀里一点的小动作也能感知。柳书言弯下腰用手握握林楠荡在那里的脚,抬头问:“冷不冷?”
林楠低头看侧脸看着自己的人,对上柳书言的脸。
现在柳书言弯着腰比她矮,她需要微微低了头看。才能承接这份恩情。
有些恩情,是人在高处低下头来施予,而受惠者总是必需的得抬头来看。
柳书言握住她脚试探的手上有体温,触感似温润的暖玉,像裹着丝绸,轻风拂过的柔和,几不可见,让人想忽略,心安理得的接受。觉得就是那么回事。
柳书言没有不耐烦,表现那样淡然随意。有人说姿势可以展现人的心境。
那么这不是恩情,而是像往日饭桌上的青菜萝卜是不是?!
可林楠还是无法让自己点下头或者摇摇头。
她突然地就想违逆,就是不甘愿给个答复,否则觉得自己凭什么要那么乖呢?
于是,又是一个灵光一闪,她问:“你明天要上班吗?”
柳书言没法看文件。抱着林楠问:“你明天想要做什么?”
林楠闻言沉默。柳书言同时把温度调高了些,有兴趣的眼神耐心的等着林楠的回音。
可林楠却突然似想起什么似的微微惊讶道:“柳……,你在工作了?”
柳书言看着林楠不掩饰的惊讶。她惊讶的语气里仍是有久不表达的气虚与生疏。眼里溢着宠容的笑,点点头说:“是啊。”
差不多的,林楠又表现出滞了一滞,“你毕业了?”林楠惊异的盯着柳书言,“你不用读书了吗?啊,你毕业了?”林楠就这样对着柳书言充盈着满眼的笑意看着自己,她觉得他的眼里有什么东西要冲着落下来,肯定是钻石一样的东西,在灯光下他的眼睛正盈盈柔和的亮着,肯定有东西要溢出来的,林楠贪婪地想伸手去接住,她下意识就觉得那肯定是美好。
这样的接触,就像是云在空里随着气流飘动,分外的行云流水,连带着她的意识,于是她便接着问:“你从温哥华回来了吗?你竟然回来了吗?你怎么回来的?你都可以回来了吗?”
一连串重复又重复的惊问。越问林楠的神情越是一惊一喜还有,畏惧,惊慌,失措。
柳书言看着林楠还在惊心动魄着眼睛,眼神里那些绝对的不可思议并没有让他觉得什么。只是盈盈看着她,真得如秋水。
他一手托了她的脸,用手指摸摸她的颊,问:“喜欢我回来吗?”
……喜欢我回来吗?
看着这张神奇的脸,林楠觉得这个声音一直就在越飘越远,跟瞌睡时的听到的声音一样,虚无又缥缈。
她的精神又散了。
双腿就那么垂着真的不是太舒服,最舒服的,尤其是两只脚底板,林楠甚至觉得四周有阵阵的阴风在流窜,这是种最本能的,下意识的感知。
于是也是本能的不由自主地把双腿往上架。
踩在柳书言的腿上,使用圈起身体的姿势,并且还把脚尖往柳书言腰间缩。
林楠勾着柳书言的脖子,圈得像红通通的龙虾。
柳书言由着她的自由发挥。看着她不自觉的又盯他一眼,然后,就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他觉得她在越缩越紧,把她的脸紧紧的往他的颈窝里靠。他收紧环着她的腰的手,轻轻拍着她薄薄的背,听到耳边传来她的自言自语似的轻轻叹息:“回来了,竟然就回来了……”然后,便再没有一点声音。
掌心贴着她的背,他用脸颊蹭她的后脑勺,颈项间有她轻薄肌肤的触感。
怀里的某人。
诵读有助人的记忆,而自言自语可以帮助人那就在手边的记忆,有助于同步的清晰记忆,条理清楚有条不紊。
林楠意识到有人回来了,时间过去几年了,那么还有她呢。这是紊乱的,她知道她现在身处何处,她也记得她的记忆,她也知道走的人也总有回来的一天,可她就觉得怎么会是现在,可就是紊乱,她就是无法分清这些。不是她无法把握逝去的时间,她只是无法接受。她觉得就是这么突然。
这是迟来的惊讶。也许太迟了,才会如此惊讶。
也许就是这样的,有时候意识休眠,再醒觉,会恍然。就似那个: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林楠真的那样无力。无从着力。
她像在怀旧一种感情。可这种感觉的怀念有些蠢,只能说反应迟钝。
……
柳书言静静地听着耳侧传出的轻浅呼吸声。她的脸埋在他的颈项里,听起来是有点沉闷的。
他小心的伸一只手拿了桌上未读完的文件然后抱起她绕进房间。正想把她放进床里,可身形一动,才发现她的手紧紧揪了他后边的衣服,一只手依旧拽着他的头发。
他一动,她便皱眉,两只拳头也拽得更紧。
林楠下手挺狠。柳书言觉得自己头都痛得麻麻的。
可他还是把她抱到床上放好。
接着,坐到床上他看着她静静的慢慢的缩成一团。很不安稳。
他就静静地看,看她如何蜷成一团。慢慢地他的神情也淡去,变得有些愣怔。没有表情甚至有些麻木呆滞的神情像只是个观察员。
直到她的眉心突然一动,因为周身的空旷而随之而来的不安全与空荡让她眼见着就要惊醒。
他才倾身又把她抱进怀里。
林楠又蜷了身体,膝盖顶到柳书言的腰侧,还是整个人僵硬。
低头看着。手抚过她的眉,眼角,脸颊,再停到她正随着渐渐又放松了的身体而微微开启的嘴唇上,隐隐约约有细碎的白色牙齿。指腹徘徊间,林楠抿了抿嘴,舌头蹭蹭也许还觉得痒又探了牙齿咬了咬。
柳书言盯了半天,她才又回复原来的样子。
轻轻的呼吸着。
倾下身,唇覆过的地方,他用齿轻轻咬了她的唇瓣。
最后停在她的耳侧,随着她的呼吸,一起轻巧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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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行已累累,脸皮也更厚些,更还有些急功近利,所以就写多少发多少。
不按章分了。真得觉得是在虎口里抢食。
写得提心掉胆。这几天老是不是断网。这网断得比盛夏雷雨还来得叫人难以琢磨。而且断十分钟有,断一天一夜也有……
所以啊,就生怕着眼看就要写好了,它就偏偏断了,那真是能把人呕死。
还好哇,虽然我人品已不是太咋滴了却也不是太不咋滴。
啊,这一章我真是补了几天了啊……
啊,我今天也圆满了。
噢,还有,回头看了这章前几天的部分,觉得不咋滴,做个记号,要改就先改这里啦。记号记号,我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