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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快乐
这新人入“秦”门,沈心语也不能让慈政寒碜着,着锦吟亲自押了慈政的嫁妆,一如正君的礼遇,光光鲜鲜地送他进得“秦”门来。后来经人传说,那嫁妆也不输当年白静云的。沈心语心下冷哼,能输吗,她可是仔细地调查过的,怎么样也不能委屈着慈政,让人知道他也是有娘家的,要欺负他之前,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份量。那边新人送入新房,这边沈心语自是有人领了拜见秦墨竹和秦墨玉的亲身父亲,一见之下,见与被见的不由都笑了开来,却是旧识,亦是那日观日时山顶上见着的,跟着秦青璘的两位男子中的一名,自又是一翻客套说笑。
秦墨竹和面目皎好的白静云并排站着接受众人的祝贺,秦墨竹的喜悦自不必多说,只那白静云眉眼淡淡,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端庄贤淑地接受着众人的祝贺,还要笑着轻声细语地回礼。沈心语站在人后,将面颊贴在乔飞羽的背上轻轻叹息,踮起脚轻轻咬着乔飞羽的耳朵低低道:“看着妻主娶别人,哭还来不及呢,那还笑得出来?”
乔飞羽要笑不笑地微微横她一眼,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沈心语微噘了下嘴,脸几不可见地微微缩了缩,忙忙站正身子,由着他在衣袖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也许别人真得不如自己那么在意这些事的,毕竟他们从小就受的这样的教育。
因都是些旧识和亲朋好友的,宴席座也没有划得那么清,秦墨玉死赖着沈心语,不肯到后面的内眷席去,南宫岳也便由着他了,所以除了秦青璘那桌上有她的夫君夫郎外,就沈心语她们这一桌坐得男男女女的了:沈心语、乔飞羽、青青、青鸣、秦墨玉,“唐朝”大主管锦吟,以及乔飞羽的四个小侍。听秦大总管说,这是秦墨竹特意叮嘱的,想来是看平日沈心语也未特意要他们坐到下人席的缘故吧。
一身大红喜衣的秦墨竹,喜气满面,更是风情万种,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沈心语拉住笑得嘴快裂到耳朵根的秦墨竹,不想轻易放过她,连灌了她好几大碗酒。秦墨竹倒也来者不拒,候着的人忙又加了个座位,让秦墨竹落座。沈心语放眼看去,真是美女如云,想来大观园亦不过如此吧,抽了个空,低低地道:“美女,我先和你打声招呼,若是乔飞羽的哪个小侍看中你‘秦门’的哪位美女,你一定要放手的,若不,我用抢的。”
秦墨竹横她一眼:“你是强盗呀。”
沈心语笑眯了眼,道:“本来是好人家的中规中矩的女儿,只因和你一起久了,沾了点匪气。”
听见的都笑出了声,乔飞羽的几个小侍则脸通红,低低地垂下了脸。沈心语看一眼隔着秦墨竹的秦墨玉,道:“墨玉,姐姐都找不到你的眼睛了。”
众人一怔,又都笑了起来,秦墨玉脸通红,微微白了她一眼。
沈心语看一眼笑得春风得意的秦墨竹,笑道:“美女,送你首歌吧,肯定是你现在的心情。”
“好哎,好哎,心语姐姐快唱。”秦墨玉笑叫道,看到母亲看过来的眼光,缩下肩,低笑。
“浮云开,明月照人来,”沈心语拿腔捏调的,用甜腻腻的那种三十年代旧上海的声调唱道,桃花眼刚一转,锦吟先叫道:“小姐,小姐,你唱就唱,眼睛可不要乱转。”
沈心语噎了一声,转过身,可怜兮兮地道:“飞羽,她欺负我。”
乔飞羽笑着道:“那你欺负回来好了。”掉了一桌子下巴。
沈心语一笑,轻轻起身,宽大衣袖一摆,施施然离座,在座位旁站定,轻展衣袖,摆动柔软的腰肢,兰花指一翘,清明的桃花眼转得满室桃花在飞,唇边梨涡隐隐,一曲《花好月圆》,听得人心儿飞扬,看得满目痴迷。
沈心语再转到面飞霞色的锦吟眼前,娇怯怯摆袖,清雅雅启口,凄惨惨唱道:“妹妹,我是不中用了。”纤纤玉指点上锦吟的额,却是浙江方言的越剧,王文娟那种略带沙哑的清雅声音。
晕头转向的锦吟眼似秋波、面若霞飞,也不知发了什么癫,转过身去,向一边的墨玉怯怯地控诉:“墨玉,她欺负我。”言罢才似清醒过来,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将自己埋了,而墨玉则轰地一下,脸仿若能滴出血来,忙将脸压到桌子下去。各桌都爆出笑声来。
沈心语却叹口气,转过身,衣袖一搭,上了秦青璘的肩,头挨了上去,却用的是京腔,道:“师父,呀,呀……”,且吟且唱,“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蓦地打住,又抬起头来,无波无绪地道:“哦,错了。”
“轰”地一声笑炸了开来,有笑岔的、有笑呛的、有揉肚子的、有抹眼泪的、有将茶、酒合在衣服上的、碗、筷落地的叮叮铛铛声。秦青璘一口酒没来得及咽下,呛得直咳,身后侍候着的也顾不得笑,直忙着帮她拍背;秦墨玉“啊哟”一声,笑低下的头正合着面前的酒碗,碰了满鼻,倾到了衣服上;锦吟笑得头一歪,正碰着一边的秦墨玉,撞痛了头,也顾不得,赶紧抽出手帕,擦着他衣襟上的酒;秦墨竹更是笑得放肆,直拍着桌子,拍得碗筷直跳……
沈心语却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仰首迎向乔飞羽笑红了的脸,娇嗔道:“飞羽哎,她们都笑我。”似有无限的委屈,并用纤指点点那些笑得东倒西歪的人。
“你呀,”乔飞羽从没那样爆笑过,似乎前半生的笑都抵不过今天。
秦墨竹走在回新房的路上,身后跟着一群人,秦墨竹慢慢回过头来:“跟着我干什么?”
沈心语蓦地住了脚,踩了不知跟得紧的谁的脚,连连拍着胸:“你干嘛突然回头?再说了闹闹洞房,只是惯例。”
“闹洞房?”秦墨竹眯细了明媚的大眼。
“喂,你不能不按规矩的,是不是?”还准备说上些什么,人已经离了地,好讨厌的,美女老是会来这套,说不过人就动粗,好歹青青、青鸣她们是知道的,总会有人接着她的,只是飞的感觉太难受了。
被一双手臂裹着落了地,沈心语拍拍圈着自己的手臂,回头却是乔飞羽,又回头看向秦墨竹哀叹道:“哎,夫郎娶进房,媒人扔过墙,重色轻友呀,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呀。”
众人都嗤笑起来,沈心语掉转头,边向外走,边用那种东北腔,怪腔怪调地:“走了,伤自尊了。”
朗笑声飘得很远很远,惊得院子中归巢的鸟儿“呼啦啦”飞上了天,那样的欢乐,几人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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