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心之梦中梦

　　小灵境中。眨眼间又过了八十年。左清陌终于进阶到了化神期修为。天雷劫后，左清陌又站在了林家琇的面前。他的眼睛里边净是喜悦。看人的眼神，总算没那么复杂。

　　林家琇坐在美人榻前，朝他笑了一下，然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左清陌，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小灵境？”

　　左清陌脸色大变。他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变成了苍白。他抿着唇，低声地说道：“再等等。”他边说着，边坐在林家琇的旁边。他极其自然地将林家琇的手握在了手心，攥得很紧。

　　林家琇只是看了一下她自己的手，无视了那种被攥紧的轻微疼痛，锲而不舍地问道：“等多久？等到你进阶大乘期吗？”

　　左清陌目光炯炯的模样：“若是你愿意，也可以。”

　　林家琇有点无奈：“我不愿意。”

　　左清陌：“为什么？你觉得无聊，还是不想跟我继续待在一起？”

　　林家琇无语地问道：“……你为什么对着同一个人一百多年都不腻？”

　　左清陌：“你是我深爱的妻子兼道侣。”

　　林家琇：“……”

　　左清陌：“你为了我，再忍忍，好吗？若是你觉得无聊，你就多设置一些幻境，或者实在不行，就你我比斗一场，好不好？”

　　林家琇忍不住控诉道：“左清陌，这些事情，几年也就算了，几十年、上百年，什么都腻了。要不你把你的记忆给我看吧？你看完了我从出现在盛古大陆、被你家长辈救回左家到现在的所有记忆和经历，你自己的记忆却从不让我看。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左清陌却是看着林家琇很久。最后，他揉了揉眉头，无奈地再次确认道：“你真要看我的记忆吗？”

　　林家琇点了点头：“对！”

　　左清陌：“那就看吧。”他的话音落下，便将他的额头抵着林家琇的额头，然后他从有记忆开始的经历便如画卷般在两人面前徐徐展开。

　　林家琇首先看到的是左清陌幼年时的画面。那时候大概他才只有三四岁的模样。左家的院落里，一名陌生的年轻女子正在教习左清陌识字。室内光线很好。透过雕窗看出去，是院子里的假山和花草，仆从和侍女们在来来去去地忙活。年幼时的左清陌，坐在桌子前，睁着大眼睛，认真地聆听着每一个字音，并时不时对着他的母亲笑笑，看起来腼腆又乖巧。

　　母子两人相处和谐的场景持续到左清陌大概六岁的时候。有一天，他的母亲却突然辞别，不顾小小的孩童哀求以及左家人的阻拦，决绝地离开了左家，后来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左清陌便开始跟左家主夫妇以及他的三个哥哥一块生活。此后不久，便是他拜师问天宗的时候。那时他也差不多是六七岁的模样。

　　很快画面就一转，转到了少年时期的左清陌的记忆场面。他跟左家的兄弟姐妹、问天宗的同门们相处的场景皆栩栩如生。有时候，他会跟着他的同门进行历练。有时候，他会跟那些修仙家族的世家弟子待在一块。历练的时候，还会有不少惊险的场景。

　　当左清陌十九岁之际，他的记忆画面中便开始出现了林家琇的画面。在林家琇看到左清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居然是左家后花园，她便忍不住在心里“咦”了一声。左清陌一听到她的反应，便想要将两人从额头相抵的状态分开，但林家琇早就预料到了，直接驱动灵力将两人身上都缠绕住了，让两人皆固定成了不可动弹、只能保持原状的姿势。

　　当左清陌所有的记忆都展示完毕后，林家琇才将两人身上的灵力桎梏去除了。两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隔着一定的距离，互相对视着。

　　此时的左清陌面露不自然之色，他的耳垂也红通通的，但他还是目光炯炯地看着林家琇。林家琇平静地回视着他，只是目光闪烁着些许复杂的光芒。

　　两人坐在彼此的旁边，互相握着对方的手。林家琇忍不住好奇地问了第一个问题：“我跟孩子们跟着梦龙兽离开问天宗之后，你居然纠缠李家几十年吗？”

　　左清陌有点难堪，但还是紧紧握住林家琇的手，直视着她说道：“我当年以为是他使的计谋，让你带着孩子们，当着问天宗众人的面逃离问天宗，然后他再将你和孩子们都藏了起来，好让你们再续旧情。”

　　闻言，林家琇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看着左清陌好一会，才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看你的记忆，左家主夫妇好像不是你的亲爹娘。要不等你稳定化神期修为后，我们去一趟左家，搞清楚这件事，省得你一直对你亲娘离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左清陌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

　　之后，两人无言地对视静坐了一会。

　　好一会，左清陌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印象？”

　　闻言，林家琇忍不住笑起来。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现编点假话骗左清陌。

　　左清陌放开了林家琇的双手，转而双手捧着她的脸，正色地说道：“阿琇，我只想听实话。你不准编好话骗我！”

　　林家琇眼神笑意盈盈：“可是实话不好听！”

　　左清陌：“没关系，我还是想听实话。”

　　林家琇：“如果我说，你记忆中的那次左家后花园的你我初次相遇，我并没有看清记住亭子里边的任意一个人的长相呢？”

　　左清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第一次连让你记住长相，都不行吗？”

　　林家琇忍不住笑起来：“我对于不认识的世家子弟并无任何好感，更不可能刻意去记住对方的长相。”

　　左清陌蹙着眉：“可是你第一次见李玄贺就记住他的模样和名字了。”

　　林家琇挑了挑眉：“可是距离第一次在伽悦城门口见到他，已经过去了有两百多年了。”

　　左清陌深吸了口气：“那你第一次记住我的模样和名字是什么时候？”

　　林家琇轻飘飘地回答道：“后山吧，我想躲开别人静悄悄下山，你却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还很凶地问我跑什么。那次从后山下去后，左家主便想让我跟你三哥相看，合适的话，让我跟他成亲。只是那时候我不喜欢你三哥，你三哥也不喜欢我，我也不想成亲嫁给别人，便想着留在你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谋生。可惜那时候我年纪不算小，踏入修真道显得有点晚了。后来，便是在明镜室看到你了。再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的。”

　　听完，左清陌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但他还是凑近林家琇，将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两人便又跟交颈鸳鸯那般，安安静静地拥抱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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