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阴阳师的老板

　　冉婳说得没错。这场决战耗尽了他的修为。即便肉身还可以存活，也似一个空壳一般毫无意义。他比屠苏更甚，因为他并不曾拥有一个本来属于自己的魂魄。

　　少恭………………

　　我一时间十分为难。要知道，倘若我这样做，那他的神识有再无法凝成人形的风险。如此一来，与他将人做成焦冥，又有什么区别？！

　　况且我不想他变成那样的下场。

　　我看向他，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反应过来，眼里早已没有那种茫然之色。他定定地看着我，目光如炬，却令我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我说服他让自己如同消逝一般独留下神识在这世间？！

　　欧阳少恭只看着我，不说话。我已经有些着急了，要知道我这半吊子的水平应付不了这种特级咒术，法阵撑不了多久了。即便它撑得住，这个废墟也撑不住…………我该怎么办…………

　　正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我听见他发出了一声浅笑。

　　“澄儿却也有趣。我现在早已气力耗尽，以你的身手，为何不直接将我绑了去，反倒在这里着急地等着？”

　　“………………”你有M倾向么………………

　　我一时有些无语。其实我很想将他直接绑去，但倘若真用我们说的方法，恐怕以后我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不想那样。

　　神识即是一切，同时又什么都不是。有了他的神识又如何，倘若此生再不相见，那我宁愿他就这么死了。

　　顿了顿，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答道：“因为，我不想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生与死都由你自己抉择，我一切都会尊重你的决定。你选择死也好生也罢，去也好留也罢，我都会支持你。我不想我强迫你以我愿意你‘活下去’的方式让你存活后，你对我产生怨恨。所以即便是这样一个随时会发生危险的环境，我也要等你的选择。”

　　欧阳少恭神色微怔。他敛了沉稳，因道：“你的选择里，我如何得‘生’？”

　　他果然问到了这个问题。我顿时无言以对。纠结了许久，我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我一定会帮你找寻寄魂之物………………你其实如同仙灵一般………………”

　　“你也知道，我再无生还的可能了，是不是？”

　　“不是的………………我……………………”

　　“倘若我选择死呢？”欧阳少恭打断我的话。他定定地注视着我，像是在求证什么一般问道。

　　“你死，我不独活。若你选择葬身在这片火海，那我陪你。”我毫不犹豫地摘下项上的长命锁，一扬手扔进火海。

　　“澄洛大人，这可使不得！”冉婳立马急了，飞身去捡。我一个咒法将她定住，她立时动弹不得。

　　欧阳少恭望着我，我也望着他。我眼中的坚定与决绝一目了然。

　　欧阳少恭，我希望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我待你，是绝对真心的。

　　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即便你像抛下巽芳那样抛下我，我也会不顾一切，再找到你，站在你的身边。

　　…………………………

　　良久，我听到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澄儿，别离开我。”

　　刹那间血花飞溅，我在突如其来的剧痛中瞪大了双眼。

　　什…………………………

　　………………………………

　　我曾经幻想过N种死法。但并没有一种，是处于现在这种情况。

　　月白的衫子被尚在温热的血液浸透，顿时无比沉重。我的感观一瞬间变得十分敏锐，好像微观世界中一样，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能有所察觉。

　　身体好重………………

　　我缓缓地倒下去，迎接我的却是欧阳少恭宽厚的胸膛。我的视线一时间有些恍惚。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什么……………………

　　…………………………

　　“澄儿………………澄儿……………………”欧阳少恭柔软的嘴唇贴近我的耳畔。他温柔的低语让我在痛苦中感受到了一丝甜蜜。他轻声呼唤着我，宽厚的掌心轻轻摩挲着我的脸，我倒在他的怀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的思绪渐渐远了。我觉得我好像很困，很累。我好像很想睡。就如同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一般，沾了枕头就能睡着。

　　………………………………

　　“澄洛大人！！！！！！！！！”

　　………………………………是谁在叫我？

　　我眨眨眼。眼皮有些沉重。我好像看见了一个穿着粉色纱衫的美丽女子在冲我大喊。她在哭。而且哭得很难过。

　　“……………………欧阳少恭！你这个混帐！！！”

　　欧阳………………少恭……………………

　　少恭…………………………

　　…………………………

　　直到痛楚盖过了甜蜜，我才回想起方才的种种。低下头，腹间没入一块残刃，扎得一定很深，因为到现在血还在汩汩流出。欧阳少恭真的已经快走火入魔了，他捅我这一下，自己徒手握了断刃，手掌被割出了数道血口，抚过我身上，染红了我的衣衫。

　　“……………………少恭……………………”

　　本应温和的双眸此刻却是带着嗜血的温柔。我甚至读出那其中的一点猩红，如此炽烈，如此霸道。但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与千夜不同。我不是总裁控。也对统治范儿没有什么好感。因此我总是更喜欢那个温和的公子少恭。他这样，让我有些不开心。

　　“澄儿。你可会离开？”

　　少恭挑起我的下巴，带点危险的口吻问道。

　　不………………不会……………………

　　“……………………不……………………”

　　我发出了一个虚弱的声音。欧阳少恭十分欣悦地注视着我，我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原本这一刀若不扎在要害，对我其实没有这许多影响。但无奈我在这异度空间待的时间太久，身体机能已至极限，肉身与灵魂的契合度早已不复从前。我能勉强自己施出这一个时空转移咒术，就等于透支。现下他这一刀，无疑会要了我的命。

　　我会死么……………………

　　这次大概会了吧……………………

　　……………………………………

　　一时间我的眼前仿佛走马灯一般闪过许多画面，有我认识少恭的时候，来到这个时间的时候，千夜受伤我在一旁守护的时候，哥哥照顾我的时候……………………

　　看着这些画面，我忽然油然而生一丝悲凉。我司空澄洛在南守市叱咤风云的时候烛龙还没研发出《古剑奇谭》这个游戏……………………

　　而现在，我却要因为这个游戏而死了。

　　我明明还很年轻………………我明明还有好多事都没有做………………

　　我……………………

　　阴阳师在平日训练时早已加上了对死亡觉悟的这一环节。我们都接受过专业的心理素质训练。尤其是“四大家族”。阴阳师不能怕死，也不允许怕死。可能由于我们天生的强大，我们对待死亡的态度是远与人类不同的。

　　若真的是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我们绝对是疑惑与迷茫大于恐惧。

　　就如同现在，我仅仅只有迷茫。

　　这一次，我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少恭………………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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