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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云台,遇仙僧
待医谷子把姬乐那边扎完针后,君谣因腰受伤也不轻,在床上咬牙疼得打滚起来。
医谷子受姬乐之命去看看突然不见的夫人,在她房里找到她,见她蜷着身子,在那埋着头,捏着锦被,虾米状地很痛苦摸样,大惊。
“夫人!”医谷子焦急上前。
君谣闻声背脊僵了下,扬了扬头,那一脸苍白虚汗的秀容,吓住医谷子!他细目一颤,紧眉上前连忙给她把脉,查她也受了很严重的外伤,要不是公子说她也伤了,他竟未察半分……复杂不解地看着她,最后想通,到底夫人还是爱护公子的……医谷子伸手就想去脱了外衣看她到底伤到什么程度,门被推开。
医谷子转身,见是刚扎完针的公子,颤巍巍地走过来,一阵风就把他玉山吹倒的摸样。
阳光将姬乐的玉影笼得清黑朦胧,垂头嗓音低婉道:“谷子,我来。”
次日,阳光恰好,昨日君谣腰骨部位不知被谁揉捏与扎针,疼得晕了过去,醒来,看见一张熟悉虚弱却依旧漂亮地人神共愤的容颜在眼前放大。
“姬,姬乐……”止不住地抽了抽嘴角。
君谣一下翻身坐起,抖着手指惊道:“你怎么会在这?”
姬乐的手指动了下,缓缓地睁开眼睛,睡眼迷濛得绝好的艳,略带些惺忪,拉了拉薄锦,翻了个身继续睡道:“迟早是夫妻,又何须这般大惊小怪……”
君谣抖着脸皮,扯着他的肩不平道:“谁和你夫妻了!咱们婚宴也没办,也没个登记,就你整日在说风凉话,要我以后怎么嫁。”心下一阵奇怪,摸了摸腰骨,歪头,哎?竟然不疼了?昨日还疼的要死,短暂地思绪抽空后,她回身又继续推道,“你给我回你自己房睡去。”
“咳咳咳……”姬乐开始捂着胸口猛地咳嗽起来,那声音带着些痛苦。
君谣推他的手顿了下,心一紧,慌道:“你,你怎么了?”
“……无事,只是不小心扯动到伤口了,心血稍稍有些澎湃上涌入喉,缓半刻就好。”
君谣抽搐着手指,再也不敢动他……
半晌:“……那,你慢慢睡,我起了。”
某心血澎湃入喉的人开始猛地咳嗽,弓着身子,微颤道:“冷……”
“……”
*
公仪府中,南清一袭华裳,高挽云鬓,端着些粥点,带着两个奴婢去公仪城的屋子。虽然两人成婚了,可是自新婚那夜起,两人的关系一直冷到极点,唯一亲热的时候,只是在旁人面前逢场作戏罢了。
推开了门,身后的两个小丫头,看到砸乱一室的东西,不由惊呼出声,又立马捂着嘴,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夫人。
南清在前淡道:“下去罢。”
“诺。”
两个小丫头赶紧跑过,将门关起。
房内的窗户都是关着的,此时只有些微的阳光洒落进来,公仪城一身阴暗地靠坐在床头,不声不响地不知是睡了,还是死了……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侧转头,冷目看着步步朝他走来的结发妻子,那个狠毒的女人,为什么她还能笑出来了,为什么她的目光还是那么的澄澈清灵,那么的在他想捏断她的脖子的同时,又下不去手……
“相公。”她熟稔地唤着这两个令他撕心裂肺的字眼。
南清坐在他一旁,公仪城动了动,因手脚都被铁链锁着,一阵‘铛铛’作响。他张了张口,可是被她毒哑了,一句话说不出。心下觉得悲凉地好笑,他竟然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还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囚住!
南清的手想拨开他脸上的黑发,可是公仪城瞥过头,转目,看着她的眼睛全是陌生的厌恶。
她的手指僵了僵,拿下,也只是望着他笑着,那么的清美。
“来,喝粥了。”
南清端起粥准备喂他,铁链响过,公仪城猛地挥开那该死的粥,碗‘哐当’作响,粥翻了一地。
室内,光影辗转的寂静。
他扬了扬唇,翻动唇皮说道:“滚。”
她是最顶尖的杀手,能够读懂唇语,可是她装不懂,来时便端了五碗粥过来,打翻了一碗,还有第二碗,第三碗……全部翻了,她就让下人再去煮……
后面的她就没这么温柔了,捏着他的下巴,直接将那粥倒进公仪城的口中。他三日滴水不沾而开裂的唇,在粥水的滋润重,就像干涸濒死的旱地得了救,她看着,笑了。
那笑看在公仪城眼中,异常的刺眼。
他俊脸黑沉着,铁链晃动地挣扎着,这般侮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
又过了几日,姬乐一直赖在君谣房中不走,可也未有什么越距的举动,只是偶尔与她斗斗嘴,读读竹简,大多时间安安静静地养伤。多次撵他不成,君谣便让人给自己在房中加了个睡塌,一般是前半夜她在睡,后半夜姬乐将她抱在床上,自己睡塌了。
见他如此自觉和规矩,后面也懒得撵他走,把角落靠窗的位置暂划给他养伤。
姬乐很感激她,每日要求给她揉腰作答谢,奈何君谣太“含蓄”,日日拒绝他好意。
这几日,君谣时常担心药闲那边,本也想尽早离开,可是每次一走他就发病。开始她还怀疑他是装病,可是眯眼见他的狐狸耳朵的确耷在那无精打采的,而且有次,在她面前吐了好大一口血。
当真,放心不下,犹犹豫豫着走走回回,最后咬了咬牙,就待他病好了再走罢。
药闲那边打探到君谣的情况,知她想走可是最后又走到狐雪园,想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地将卫国江山失在姬乐手中,于是这次,他违反约定,来了狐雪园。
他的武功也是极高的,所以即使姬乐的剑客门客们面对他,也够呛。
杀进来,“姬乐在哪?!”碧瞳幽冷。
季末银发风扬,长长的寒目亦冷道:“国师大人,你可知今日闯的是谁得地盘?”周王和太子来都要打招呼,他也敢带宫卫围过来!
药闲道:“我是来接公主的!今日你们要是不交出来。”青铜长剑侧转着杀意:“门外的宫卫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只要我一声令下,外面的火箭就能射烧毁了这园子。”
这,似乎一点吓不倒季末,目光一锐:“不巧了,公子和夫人都不在。”
药闲显然不信,伸手就要号令。
季末沉道:“水渺!”
风过,带着点江水的微微寒风刮过,衣着简朴,留着些胡渣一副浪人摸样的水上渺出现在屋顶,抱剑潇洒伫立,双目依旧漫不经心地没睡醒摸样,瞥着下面的状况。
“公子夫人虽不在,咱们也得好好照看园子是吧,恰好你在,便浇灭外面的火,可别让人伤害咱们平日辛辛苦苦耕种的,花花草草。”
水渺话一向不多,嗯,应该说是一向懒得讲话,点了点头,身形鬼魅地消失在房顶之上。
他那轻功如一阵风划过江面般,药闲心惊,才知这园子真正的高手,是眼前这个银发的男人,和屋顶那位。
季末是好剑的,剑客,没有对手是很痛苦的事,而药闲的‘生死三剑’,他早想见识,与他提剑,风划过银发,势猛而来。
药闲的目凌了凌。
*
南山,药闲正寻找的君谣的确不在狐雪园中,她正与姬乐乘坐笙竹驾的马车,前往瀑布悬挂,云烟飘渺于山峰之上的南山寺途中。
马车行了大半日停了下来,笙竹拉开帘子,喜道:“公子,君君,我们到了。”小青蛇在它手臂缠着也欢舞一下。
君谣靠在姬乐肩头早已睡得云里雾里,姬乐一只手执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放下手中的竹简推了推她,君谣才醒,觉得才半会的事,惺忪道:“到了?这么快。”
姬乐眸露出些浅浅笑意:“不如再走一遍。”
静默,某人按着膝盖,很无语地回望。
待下了马车,君谣看着眼前素华巍峨林立的塔寺,被云烟缭绕着,说不出的清幽神妙,不由双眸一亮,点头赞道:“真是绝了,以前只见过道观建在山顶的,想不到佛塔建在上面,也别有番意境。”
姬乐与她问道:“在这吃斋几日可喜欢?”
君谣弯了弯唇:“嗯,这地方还挺新鲜的。”心下也不知他今日突然抽什么风,只说自己这伤需个天地纯灵之气的地方才能恢复地较快,需要去一个特别的地方静养。她本想他去了就去了,纳闷与她说这么多干甚,后来他又要吐血的摸样与她吟道,“生来清荡荡,归去不留魂;悠悠回首望,身旁无个人。”
她磕了下巴,算是明白了,装不懂不理睬,可他关窗半天无语话凄凉地背睡着她。她眼抽大半日终是看不下去,见他又真总不好,半信半疑地听了他的鬼话,收了些细软,与他来这相伴。
大约几百层的阶梯,似云般,高架延伸佛寺之上。
君谣担忧地望着姬乐:“这么高,你……行不行?”
姬乐道,“我一人自是不行。”举着相执的手,清濛地笑道:“有卿在旁,便不觉得。”
君谣眸怔下,侧了侧头轻咳声,转身点了点头,紧紧地搀着他,步履慢得小心翼翼。
姬乐不时望她一眼,眸中划过容华倾世的笑意。
君谣觉得这石梯爬得颇为艰难,心下痛苦地数着阶梯哪有心思看他笑,爬完99阶,瘫跪在地喘息呼呼道:“爬长城也不见得这么累过!99,这数字倒吉利,可爬这么高久真心痛苦。”
爬到一半,后面几乎是姬乐拖着她上来的。他在旁轻笑,大气不喘地回:“这石阶又唤九云台,以前听人说,每个人带罪生来,一生或多或少需至少历九劫来痛悟自身的罪孽,于是建了这累人的九云台,爬过之人便会减少些罪孽,于这尘世也少受些苦。”
君谣眨了眨眼,眸转流光微微地眯了眯,想那她这几日天天来爬,爬个九次,不是一辈子不用受罪了,不由弯了弯唇。
姬乐看着她欢喜的摸样,约莫猜出她的心思,不由也跟着勾了勾唇,逸出声轻笑。
笙竹扣了扣佛门,开门的是个身着灰葛布的小和尚,他们这是皇家寺院,平日是不接待外客的,不知什么来历,只问:“这位施主是……”
笙竹没来过这么素华的寺庙,上了山顶就觉得呼吸比下面顺畅很多,看到这么个清秀的小和尚,也觉得比外面的人善良许多,高兴地只顾着吹笛子……
小和尚脸皮抽搐着……真是,好难听的音律啊……
君谣缓了阵,见开门的小和尚满脸扭曲地愣在那,笑了笑,起身走上前去,拍着笙竹的肩膀止道:“好了阿竹,外面生寒,你主子的身子又不适,我们快进去吧。”
笙竹停了乐,小和尚立马投给君谣感激的目光,直点头。
君谣朝这小和尚和善地笑了笑,小和尚见这位女施主眉目和善秀丽,眉宇之间也有种云中飘渺的随性自然之气,对君谣生出些亲近,于是有礼欠道:“这位施主,我们这是皇家寺庙,不接待外宾,不知施主可有皇室信物与我一看,我这才好放行。”
君谣愣了愣,皇家寺庙?信物?这又是什么东西?手挠了挠脸,“这个……”她不由转向姬乐求救,只见他伫立在九云台上,如玉山颀立,紫色的重菱袍袂随风清扬,真是说不出的举世倾华。
君谣看得有些呆了,小和尚也随着君谣的目光,一眼惊为天人!笙竹虽然看多了,但经常也会看痴了,抱笛憧憬道:“公子……”
姬乐清绝孑立,漆黑的目光看着苍穹的云烟,不知在想什么,又好像在等什么。
直到山下一个白色的身形出现,他漆黑藏有星辰的目,才微微垂下。
君谣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山下走来个纤颜洁净,眉目清晰如浓墨舒逸的画卷,五官异常完美,身着白色羽衣拄着根枯木向上走的僧人,他好像察觉有人看他,顿了脚步,微微抬头伫然,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在他那一汪清泉的眸中荡开绽美。
君谣惊心动魄着,以为见到了仙人……
姬乐嗓音轻婉道:“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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