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BG]长生劫

作者:沧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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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卷四】04
      他看到白流光肩上的水渍,忽然感到透不过气来。他感到头晕目眩,却又同时觉得清醒,好似突然了悟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明白。没有更多过去的对话涌进脑袋,自然也没有难懂的东西要去理解,却也没有了先前使劲追寻的欲望。大脑开始变得迟钝,脑海里的想法越来越模糊,唯有胸口的压迫感和白流光的抽泣越来越清晰。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他有一瞬觉得自己也因海拔而产生了不适。
      张起灵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利器捅了一下,或是像被什么人紧握住。他的耳根紧贴着白流光冰凉的脖子,白流光的动脉突突地跳动着。
      他忽然感到一丝颤栗,这异样的感觉从心口一直蔓延到四肢。
      喉头一阵甜腻,几乎就要作呕。
      白流光自己哭得止都止不住,却伸手拍他的背,断断续续地拼凑起句子,“没事的......没事的......她希望你......你很好的。”
      她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却慌忙地想要得到张起灵回应,待她问了数句“对不对”,张起灵方才启唇要回应她。
      张起灵想要嗯一声,却只有血从嘴里涌出来。
      白流光闻到血腥味,猛地抬起头来,瞧见他下巴上的血,之前压在喉咙里的哭声全喊了出来。她抓住张起灵的胳膊,只感到他虽坐在炉火旁,却浑身冰凉。白流光慌了神,下一刹张起灵便侧倒下去。
      张起灵感到自己的胸口一片钝痛,可心口的跳动却越来越明显。他浑身发冷,几乎要做抖。这一口血吐出后,他第一反应是惊奇,下一刻便已控制不住身体。他的肩膀先触地,脑袋一沉,却未撞到地面。
      白流光撑着他的脑袋,拉来厚实的东西给他垫住,她依旧不能镇定,听见自己不断叫张起灵的名字,却也不能说出什么别的来,她站起身来要去叫人,胳膊却被一把拽住了。
      张起灵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就要昏沉睡去。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心依旧在胸口里扑通扑通地跳,听到白流光哭着喊他的名字,声音又尖又利。他握紧了右手,白流光的胳膊隔着衣服竟烫得反常。他的手心可以摸到她的脉搏,他抓得越紧,软弱的跳动就越有力,像是在反抗。
      张起灵闭起眼睛,那么多年来第一次想,这大概就是活着了。

      有喇嘛听见动静,叫了老德仁来。
      老德仁的医术只是偷师,兼之不了解张起灵吐血情由,只能瞧出他如今是昏睡,他连朝白流光摆手表示没事,白流光依旧忧心忡忡。
      张起灵直昏睡至第二日下午。他醒转时,白流光正掩着嘴轻咳,一张脸哭得不像样,双目通红,见他醒过来,才露出了点笑意。
      张起灵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仍握着白流光的胳膊,他松开手,白流光将胳膊抽回来,将手放在膝盖上时,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她随后不着痕迹地拉了拉袖子,冲他挤了挤眼睛,“张爷,你想吃什么?”
      张起灵垂下眼睛,“药酒呢?”
      白流光回身从某个包裹里翻出两个棕色的瓶子,“是不是摔到肩了?你脱一下上衣,我给你揉散了。”
      张起灵接过药酒,拽住了白流光的半幅袖子。
      白流光于是坐在他身旁,用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肩膀,“摔得疼吗?”
      “别动。”
      白流光以为把他捏疼了,即刻收了手,连声道歉。
      张起灵摇了摇头,撩起她另一只袖子。白流光下意识将胳膊往回一抽,却挣不掉张起灵的手掌。
      张起灵虽抓过她胳膊很多次,但白流光夏日里总罩着或薄外衫,冬日里衣服更是层层叠叠,是以张起灵直视她胳膊还是第一次。
      除去手腕上张起灵抓出的深紫色淤青,只他撩起的地方,从腕骨起便密密麻麻的都是刀口子,越往上,刀口越新。白流光还想抽手,却被张起灵又一次抓住了半幅袖子。
      张起灵依旧一言不发,把手掌敷在她手腕处,一下一下地揉起来。
      他颀长的二指搭在她的衣服上,两只手掌搓着白流光的手腕,白流光垂眉敛目,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竟是张起灵开的话头,“疼吗?”
      白流光不知他在问淤青还是放血的伤痕,抬眼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又低头道:“不疼。”
      张起灵揉热了她的胳膊,将药酒倒上去,一下一下地往手掌的地方揉。
      揉了一会儿,张起灵忽然道:“别放了。”
      白流光低着头,应了一声。
      门外有人敲门,张起灵拉下白流光的袖子,隔着她的外衣,加了几分力,仍往手掌处揉,没有让白流光站起来的意思。
      白流光只得扬声问:“谁?”
      门外那人喊了声“云鹫”,白流光听着那声音耳熟,却又想不起究竟是谁。
      门外那人自己开了门,外头雪已停,明晃晃的雪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白流光?”来人合上门,是一张陌生面孔。
      白流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海客?!”
      那人点了点头,“是我,难为你还能认出来。”
      张海客在门前抖了抖雪,方才在张起灵身旁坐下,眼神扫了扫白流光,“有用?”
      “没有。”
      “那你知道多少了?”
      “大致。”
      “白玛是谁?”
      “我母亲。”
      张海客的表情一下阴沉下来,就好似张起灵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她还活着?”
      张起灵的手掌停在白流光的手腕上,没有动弹,自然也没有回答张海客的问题。
      白流光见张起灵面色发白,只怕他又要吐血,便岔开话题,“喝茶吗?”
      张起灵摇了摇头,“抱歉,你下山吧。”
      白流光一惊,见张海客起身,才明白张起灵说的并不是自己。
      张海客走时冲他道:“暂别,”又对白流光点了点头。
      张起灵仍揉着白流光的手腕,白流光只好坐着对他说了句:“走好。”
      张海客瞧着他们,一笑,“你们这样也挺好,下次真办喜酒时记得再叫我。”
      白流光笑着点头,待他走时才反应过来要问张起灵:“张海客来了?”
      “那个喇嘛。”
      白流光;“......你等会儿要吃什么?”

      白流光得空去厨房时,已没有口粮可以领了,正遇上德仁师徒。
      她冲他们行礼时,德仁师徒脸上竟有种难掩的尴尬。
      她定睛一看,才瞧见小德仁微鼓的腮帮子,心下了然。
      老德仁见她平静地笑,心下直道不好,冲她点了个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想从旁道出去,却不料白流光身法极快,倏地挡到他面前。
      老德仁又往另一边逃,又被堵了回去。
      小德仁跟在师傅身后,只见白流光左右不过两步,却将他师父挡了个严严实实,凑到他师父耳朵旁边道:“这张夫人不会是天女下凡吧。”
      老德仁拧了自己不争气的徒弟一把,面上依旧皮笑肉不笑地对着白流光。
      小德仁痛得嗷的叫出声,老德仁借机往白流光身侧撞过去,却不料白流光身形微闪,又将他堵了个正好。
      老德仁焦躁得不行,抬眼却见白流光脸上依旧是个平静至极的笑,不由得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分明是个恶女。”
      小德仁瞧自己师父半天不动,便问,“师父,你还走不走啊?”
      “走,怎么不走!”老德仁咬牙切齿道,“往回走,从放肉的锅子里挖一勺喇嘛肉给张夫人。”
      小德仁有心关照白流光,足足挖了两大勺子,还替她找了香油,狗腿得老德仁都瞧不下去,从他手里夺过香油瓶,往白流光手里一塞,提着他徒弟的后领子就走了。
      说是喇嘛肉,其实是只有腌白菜和带皮五花肉的半成品。
      白流光将一勺菜和肉撒在饭里,开了锅煮了一小盆菜饭。
      小德仁闻见香气,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白流光见他馋得眼睛都亮了,给他扒拉了几勺。小德仁也不怕烫,三口两口都吃完了,又空着个碗看向白流光,白流光摇摇头,小德仁也不硬要,还主动给她将碗端到屋里。
      他走时,白流光摸了摸他的头,还以一袋果干以示感谢,自此便获得了小半月一次的食肉机会。

      十一月末时,喇嘛庙间已是极寒,德仁师徒每日的活计早在已被一把大雪掩埋了存在的意义,两人每日只是诵经,小德仁得了空闲,得以每日粘着白流光不撒手,一口汉语学得有模有样,已比他师父标准许多。
      白流光却是忙极了。
      她的病已不碍事,每日便闲不住,烘衣,洗衣,做饭,煮茶,煎药,写字,事事不落。若不是她一个人还未能干到极点,喇嘛庙里那些干杂活的,就要连同煮饭的一起无事可做了。
      白流光每日天不亮就起,待到众人诵经之时,白流光捏的各式点心也蒸上去了。
      说来,白流光的手艺也是奇特,猫进厨房没几日,这极难上手的青稞面,到了她手里竟也立马乖乖听话。
      她第一天蒸了一笼馍馍,余下了几个,全给分了,第二天张起灵出门时,外头竟全都是人。白流光跟着他后脚出帐子,手里的斗篷几乎就给活活吓掉了。
      她定了定心神,冲众人一笑,借着给张起灵围斗篷时小声问缘故。
      张起灵瞧了瞧众人亮闪闪的眼神:“他们也想吃。”
      白流光一呆,“青稞馒头?”
      张起灵不置可否,白流光尴尬道:“可是今天你一笼都吃完了啊。”
      张起灵瞥了瞥人群,用藏语说了句:“没有了。”
      众人哀嚎连连。
      有几个厚着脸来用藏语问了张起灵,他只摇了摇头,便走了。
      白流光不解,可她转头时,张起灵已没了影子。
      她一人傻站着,语言也不通,拉了小德仁来表达民意,也听了好半天才听懂。
      她寻思着,让她蒸早点是没什么问题,反正吃住都在寺里,做这么点芝麻小事也是应该的,只是她要伺候这一大家子用早点,张起灵就得耽搁下了。是以,白流光硬着心肠拒绝了。

      次日,白流光端着两笼素蒸饺回去时,大喇嘛竟已面色愉悦地坐在张起灵对面,同他说佛理事。
      白流光瞧着大喇嘛讲得风生水起,张起灵却半耷拉着眼皮子,显是已神游天外了。
      她将那笼蒸饺搁在垫子旁边,大喇嘛即刻伸手去拿,张起灵却一反之前的状态,将两笼端在手里,往白流光面前晃。
      白流光瞧着大喇嘛期许的眼神,深觉不好意思,又将那两笼蒸饺放回大喇嘛跟前。
      这一放,她就后悔了。
      大喇嘛怎么说也有六七十了,这身手矫健得,根本胜过小德仁,可以和被罚禁食后饿到眼绿的白凤拼上一拼。
      白流光和张起灵一直吃的独食,是以不知道这大锅饭堂的盛况,后期白流光在大年夜时见识了一次,她还未动筷,锅里的肉就踪影全无,饶是张起灵手速如神,第二次下筷也只夹到了一小块肉皮。
      白流光盯着第一笼里浅青色的竹楠,忽然不知如何是好。
      大喇嘛吃饱喝足后一脸严肃地和张起灵说了两句,张起灵面色如常,转头问白流光:“大喇嘛问你,愿不愿意当厨娘?”
      白流光:“......”
      白凤啊,你石榴姐我,从白十六到白厨娘,是何等的堕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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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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