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作者:七琴六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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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情


      等聿清睡熟后,秋柔躺在床上举着手机,脑子里还想着段琦琦刚发来的消息。

      这几天有胥风在,聿清不放心秋柔一个人睡。因此都是秋柔睡在聿清房间床上,聿清打地铺。

      身侧绵长的细微呼吸声,枕头上还残留着聿清独特的木质调香气,温润沉稳,让秋柔思绪逐渐安宁。

      按照段琦琦的意思,她姐姐跟水笙是大学同学兼好友。今年过年小辈们聚在一起聊八卦。她姐痛心疾首骂自己闺蜜不争气,被一个软饭硬吃的凤凰男灌了迷魂汤。

      倒追3年,各种威逼利诱也就罢了。

      甚至父亲强烈反对后,不惜以死相逼。

      而水笙的来头,也远比秋柔想象得要大。秋柔之前只大概知道水笙是官二代,但没意料到她父亲是(写不了审核已删)。

      聿清为什么要攀上这么大的官,去对付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局长,杀鸡焉用牛刀?
      还有“威逼利诱”是什么意思?

      秋柔如何也想不通。她甚至不可遏制猜测,聿清原本就没想过借别人的手去申冤,他学法,不就是想靠自己去争取公平吗?

      会不会是水笙强迫他?不然为何追了3年聿清没同意,忽然就同意了?

      又或者这只是聿清一贯的“利益最大化”。既然决意攀高枝,那就攀最高的枝。与其说水笙追了他3年,不如说聿清欲擒故纵了3年,最终让水笙对他死心塌地。

      毕竟当年路阿姨不就是他步步为营的结果么?聿清愿意委屈自己,但也不那么委屈自己。不像菜菜姐姐为了救弟弟情急之下找了个又丑又老的狗男人。路阿姨漂亮又大方,聿清爽也爽到了,钱也拿到了,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秋柔胡思乱想间,举着的手机没拿稳,“啪”砸到脸上。还没来得及吃痛声,手机又一个“骨碌”摔倒了床下。

      秋柔眼泪涟涟捂着鼻子,从床沿探出脑袋去捞。手刚伸下去,被一只大手轻握住了。

      “嗯?”聿清带了点鼻音,捏了捏她手,声音里浓浓的睡意:“柔柔?”

      秋柔瓮声瓮气道:“没事,手机摔到鼻子了。”她说着又要抽出手去找。

      聿清轻按住。
      “别动,我看看。”聿清醒了觉,他按着床铺半撑起身子,拧开床前的小灯,捏着秋柔的脸仔细瞧了瞧。

      见秋柔眼泪汪汪,聿清好笑地把她眼角冒出来的泪滴擦掉了,替她按了按鼻梁。

      “这可怎么办呀,动不动就哭鼻子。”聿清温声安慰她,“没事,就红了一点,一会儿就不疼了。”

      见秋柔还是闷闷地不说话,聿清歪头不解:“怎么了。”

      聿清每次半梦半醒时,人便会变得格外柔软,看起来毫无脾气,眼眸也是湿软懵懂的,像蒙着一层朦胧的晚雾。

      秋柔看得一股邪火不上不下,又被那颗骰子和段琦琦的消息弄得心神不宁,随口嘀咕了声:“没什么,睡不着,你睡吧。”

      聿清思索片刻,还是伸手把秋柔从床上捞进怀里。他带着她躺下,拍了拍她的背,重新关掉灯。

      “好了,别想那么多,你也说了,那些都是不科学的。至少我现在还好好的,不是么,”聿清别开秋柔的刘海,在她额角亲了一口。

      “安心睡吧,今晚哥陪着你。”

      聿清温热呼吸洒在秋柔头顶,手轻抚在秋柔背上,时不时像哄小孩那样拍她。快睡着时手停了。秋柔稍微一动,他又下意识轻拍两下。

      秋柔有些恼怒,怎么就自己一个人睡不着,聿清天天困得跟头死猪一样,沾床就睡,怎么做到的?

      这么一想,她气愤地伸脚踹开聿清,拧过身背对了他,又被聿清从身后抱住。聿清手箍在秋柔肚子上,脑袋埋在她颈窝上蹭了蹭。他咕哝:“柔柔。”

      “别粘我,”秋柔烦躁地用屁股把聿清挤到墙角,又没好气地将人转过去朝着墙壁,“老实点,面壁思过一晚上。”

      聿清困到无力反抗。

      解决完聿清,秋柔想起手机还没捡,摸索着往床底下翻。手往床底下随意一摸,却倏地撞倒什么。

      她一顿,下意识低头看,透过室内微弱的光线,这才发现三指宽的床缝下竟然藏了只白色的小药瓶。

      几乎在看到瓶子瞬间,秋柔大脑嗡鸣一声,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她屏息着将药瓶拿了起来,又看见药瓶背后还藏了两只小药瓶。

      总共三只,秋柔把它们都拿了出来。没有灰尘,说明主人每天都在使用。瓶身看不太清。她小心翼翼摸到自己的手机,透过屏幕光看清了外包装,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维生素C。

      可事到如今她还信聿清,那就是傻子。

      秋柔努力缓了口气,目光一眨不眨,麻木地随手拧开了其中一瓶。打开瓶盖,果然不是什么维C片,里面塞满了红色胶囊。胶囊上面有类似“W”的标识,下面写着“150”。看不懂是什么,但总归是药。

      她又手忙脚乱打开另外两瓶,也装满了药,还是不同的药。

      秋柔呼吸微窒,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心一下沉了下去。

      原来聿清真的生病了。
      大脑陷入一片温柔的空白,秋柔垂下头,眼泪无知无觉地砸到地上。

      刚捻起胶囊放在鼻尖嗅了嗅。

      下一秒,就被听见动静迷迷糊糊醒来的聿清拍开了手,他慌忙坐起身,药撒了一地。

      “柔柔,你干什么!”聿清在黑夜里喘息急促,一下抱住了她。他怀抱发着抖,压低声音急道,“这不是可以随便吃的!”

      聿清掐住秋柔的腮,迫使她张口,探出食指塞到秋柔喉咙里掏挖,紧张地拍她的背:“吃了多少,快,吐出来。”

      秋柔难受得干呕声,长睫剧颤间,用力咬了口聿清的食指,让他吃痛缩回。

      等聿清收回手,秋柔捂着胸口又干哕两下,终于缓过劲,她艰难别开头,推他:“我没吃,我就闻闻。”

      聿清顿时松口气。他疲惫地跪坐在地,片刻后将秋柔牢牢按进怀里。“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聿清抱紧她不住呢喃,又低头,温柔地把她刚才嘴角流下的津液用指腹抹掉了。

      他心脏跳得厉害,好半晌才放下秋柔,打开灯,安静地低头捡洒落一地的药。

      一颗、一颗……

      “这些是什么?”秋柔盯着他柔顺的发顶和捻着药粒颤抖的指尖,轻声发问。

      聿清手微微一顿,半跪在地铺上,将药用纸小心包好。头也没抬平静地撒谎:“就是普通的维生素C。”

      明知聿清是欺骗,秋柔却不敢再问了。

      秋柔知道聿清有病,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相赤裸裸呈现在她面前时,秋柔只感觉之前所有“建设”一夕之间都变成了豆腐渣工程。

      一涨潮,堤坝垮了,她也垮了。

      洪水奔腾,淹没了她的五感,挤入了她的大脑,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徒劳地在水里睁大眼睛,等待宣判死亡的那一刻。

      聿清沉默收拾完一切,问她:“为什么睡不着?”

      秋柔想,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聿清生病了,在吃药。
      聿清未来也不会幸福。

      甚至……万一聿清真是被迫的,那能怎么办?官高一级压死人,这就是压在他们头顶上的五指山,永远也别想挣脱。

      问他?可问出口除了徒增悲伤,还能怎么样?
      除了能让他们更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供权贵玩乐的玩物,还能怎么样?

      如果这就是聿清小心翼翼隐藏得最深的秘密。那当它开始显露出它丑陋的冰山一角——

      秋柔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承受。

      秋柔耳晕目眩,努力清明地对上聿清困惑平和的视线。秋柔轻声说:“我——”她强压下喉间泛起的一股腥甜,勉强笑了下:“因为我怕鬼。”

      聿清温柔地揉了揉她头发,关了灯又哄着她入睡。
      困倦的声音拖沓黏着,从头顶传来,有点像收讯不良的遥远电台,断断续续。

      “没事,鬼来了就来了,哥略会点儿拳脚功夫,帮你打跑。恩,来了只饿死鬼,让哥想想怎么办呢。不怕啊,哥扔给它一只馒头,它走啦……”

      “又来只吊死鬼,舌头真长,哥把它舌头扯出来给你泡酒喝——咦?不对,小朋友不可以喝酒哦……”

      他的声音懒怠,默了默又提起精神。

      “来了只胆小鬼啊,那跟柔柔一样,这个最好对付。我拿面镜子对着它,胆小鬼说‘救命,鬼啊’,它就一命呜呼啦……”

      “又来一只……”

      聿清温和轻柔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他睡着了。

      秋柔哭笑不得。聿清从来不会在她害怕的时候告诉她这是假的,而是说:去吧,我们可以对付它。

      可真的能对付吗?

      她埋在聿清怀里无声地擦着泪水。心绞痛到难以呼吸,害怕到不得不大口喘息,又怕吵到聿清,克制着不让自己颤抖。

      怎么办?谁能告诉她怎么办?

      如果聿清真的是被迫的,她该怎么办?

      秋柔竭力逼自己冷静,她一定能想到办法,聿清在13岁的时候就能替她杀人,她也可以为他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能做点什么?!

      秋柔惶恐地将身体越贴越紧,她崩溃无望地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最后整个人颤抖地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聿清身上,这终于让聿清感到有些不自在。

      聿清艰难醒来,语气含混:“柔柔,别这样。”

      “为什么?”

      聿清顿了顿,还是诚实道:“我起反应了。”

      于是秋柔贴得更紧,她仰着头状似不解:“起反应会怎么样。”

      急促呼吸间,聿清沉默一瞬。
      他面无表情,再忍无可忍按住秋柔的后脑勺,垂下头一口咬在秋柔脸上。

      秋柔下巴很尖,但颊侧肉多。咬起来软软弹弹,聿清睫毛轻颤,叼咬了几下依依不舍松口,又眷恋地在刚刚咬过的地方落下一吻。

      他低声:“会忍不住咬你。像这样。”

      聿清的眼眸在黑夜里清润而漂亮。眼珠如同沉在缸底的黑石子,上面汪着水,下面冷冷沉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聿清吻完退开些距离,沉静地看着她,秋柔也安静回望。

      气氛又变得微妙而暧昧。

      不知道是谁先动,再回过神时彼此衣衫都有些凌乱。聿清埋在秋柔颈侧克制着喘息。他听见秋柔情迷意乱时声音沙哑而动听,她说:

      “聿清,我爱你。”

      “不,”聿清捂住她的嘴,安抚地吻了吻她耳尖,下意识反驳,“你爱我的身体。”

      又是这套自欺欺人的托词。聿清不愿意承认,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这段罪孽的感情都是由他聿清一个人引导,最该受道德谴责的是他。

      秋柔不会爱他,也不可以爱他。

      秋柔闭上眼,不再解释。

      她安静伏在聿清怀里。她想起小时候,自己看电视里说“头发长,见识短”,于是夜半三更好心帮女人把头发剪了。当时女人精神状态很不好,她差点没剪破她头皮,女人也差点没掐死她。是聿清赶过来将不住发抖的她搂在怀里。那时少年胸膛单薄,掀开衣服是毫无美感的"排骨胸",紧紧抱着也硌得疼,远不像现在这样温热宽阔。

      她还是爱他。

      她记得聿清骑自行车带她穿街走巷,她抱着少年的腰,叼着烤肠,晃荡着小脚丫。聿清每天乐此不疲问她:今天学校学了什么古诗呀,能不能背给我听?

      秋柔永远只会敷衍: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哥哥哥,我要吃铁锅炖大鹅。

      环抱着的少年的腰分明细瘦而纤弱,她还是爱他。

      聿清带她去地下菜市场买菜,她当时被传染了红眼病,戴了只彩色墨镜,又穿着小洋裙,在脏乱腥臭的菜市场里像个格格不入的小公主。路面积水泥泞坑坑洼洼,她不想踩脏小水晶高跟鞋,全程都让聿清抱着。经过摊位,伯伯们看见她总会夸她一句:“哎呦,好漂亮的小丫头!”

      秋柔扬起骄傲的小下巴,聿清笑得眉眼弯弯,仰头问她想吃什么。

      那时秋柔抱住他脖子,不经意透过昏暗灯光,看见聿清单薄瘦弱的肩背投影打在暗棚上。

      他的肩背像一座不那么能遮风挡雨的小土丘。

      她想,她还是爱他。

      又怎会只是爱他的身体?

      秋柔眼角泛起湿润,又被她轻轻眨掉了。意识混沌最后一刻,她轻声道:“是的,我只爱你的身体,我爱它爱到发狂。我只想睡你,所以为了满足我——”

      怀中人愈发僵硬,她无知无觉继续说:“我们偷情吧。我们互不干涉,只□□。”

      “聿清,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

      这样会不会让你快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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