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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好不好?
陈驰捏起手机,五指收得很紧。
他竭力克制着情绪,露出的皮肤青筋暴起,恐慌像嵌进血肉般疯长。他不稳地抽出盒子里的药,掰开放进嘴里,
浓烈的苦涩在口腔迸发,陈驰像察觉不到似的,一下一下嚼碎咽进腹中。
攀附骨骼的恐慌并没消失,缓缓开始侵蚀体内,一身名贵西装下肌肉紧绷如铁,精美的袖口处延伸出的经脉在日光下发出渗人的戾气。
陈驰放下手机打开电脑,颈间挑起一条条暴动的青筋,强撑着处理公司事务。
与此同时,实验室内腾出空闲的楚斯年对身旁人吩咐了句,拿出手机给陈驰发信息。
楚斯年:【你感觉怎么样?我在对接了,之前的理论出现偏差已重新建模,对接后我需要检查一遍进行数据对比。】
他等几分钟,见对方没有回复信息又发了条:【感觉怎么样?恐慌发作了吗?】
楚斯年皱眉,看向时间。这个点陈驰应该在室内处理工作,按理说手机在他身旁不会注意不到信息。
况且自己已脱离他的掌控,陈驰这时候要比谁都依赖电子设备才是。
“你们先忙,我出去一下。”楚斯年放下话便大步走出门外,同时点开视频通话。
寂静的走廊电话中系统铃声很是刺耳,楚斯年抿唇,心中说不出的焦躁。正想关掉视频打给陈驰身边助理时,视频突然被接通了。
屏幕上的画面有些摇晃,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凌厉的下颚线条出现在屏幕,缓缓往上露出那一双冷峻而沉着的眼睛。
陈驰额上有汗,静静凝视着楚斯年没有说话。
楚斯年声音不太稳,“怎么了?发病了吗?”
陈驰低低嗯了声,嗓音中带着哑意。
看着对方因极度压抑而显得疲惫的脸庞,楚斯年心立马软了,一向淡然的神情有些不安,“很难受吗?”
楚斯年没法见到陈驰发病的模样,他们在彼此身边时构建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屏障,外界一切干扰都因爱而铸造的堡垒牢牢格挡在外。
陈驰也从不愿吐露分毫为难,楚斯年只能在医生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发病的情况。
他知道陈驰连骨头都是用钢铁造的,除非病入膏肓绝不会显山露水。
楚斯年微微咬牙,“我把监控安回来。”
陈驰沉默的视线恍了下,“你愿意吗?”
楚斯年艰难点头,“反正你已经监视我这么长时间,我…我不管了,几天几个月没区别。”
陈驰说:“你真的愿意?”
楚斯年笃定说:“我愿意。”
陈驰忽地笑了下,漾开的唇线弧度极温和。
“我配合医生治疗,从今以后,再不会让你留一滴眼泪。”
“年年,我让步。”
楚斯年被挂断视频,握着手机回实验室时,神情还有些恍惚。直到学者喊他名字,他才堪堪回神。
他带着电脑开车回家,脑子还一直在循环播放他沉沉的那句让步。
从针锋相对到成为恋人,需要走多少步,楚斯年如数家珍。
他们的初遇阴差阳错埋下纠缠的种子,即使没有那场意外,他和陈驰或许也不会心平气和地相处。
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天然敌对的性格让他们即便成为恋人,也无法避免地要拐上很多很多弯走很多很多步。
——
临近过年的日子,楚斯年婉拒了isabella教授的考察计划,留在东安等待陈驰回来一起过年。
他始终放心不下陈驰,一有空飞去陪他渡过一个早晨,一个中午或一个夜晚,之后便赶回东安给教授干活。
isabella女士早早同意他的入团申请,等他完成大学课程后直接进入团队,正式参与科研工作。
到那时他估计会和陈驰一样忙,
楚斯年无奈笑笑,准备做晚餐。
陈驰为期一周的出差终于结束,各项目完美敲定,给自己预留了半个月左右的年假。
今天晚上陈驰会落地东安。
楚斯年决定给他炒最近很拿手的番茄炒蛋,外加可乐鸡翅。
可乐鸡翅他第一次尝试,他很少做荤菜他感觉荤菜比素菜要难多了。
他将洗好的鸡翅依次划拉几刀,放进凉水锅中,按照教程放入葱姜料酒腌制。
倒料酒时,楚斯年特意闻了闻,没忍住倒多了点。
自从陈驰接管他的生活后,别说酒了,饮食都看管得很死。只要沾点不健康或是伤胃的边,他就碰不了。
就连酒柜都被上了一道锁,冰箱里的酒被尽数清空,往日搁满饮料酒水的冰箱,现在装满肉质品,连蔬菜都有人按时送来,他再也不用去超市买东西了。
楚斯年将锅热好,把腌制完毕的鸡翅放入热锅,瞬间激起一阵阵热油,他熟练地后退些许,边嫌弃地皱眉边给鸡翅翻面。
握着锅铲的手背还是溅上几滴热油,楚斯年甩了甩手继续做。
厨房滋滋作响的声音遮掩门口传来的咔哒声,略快而沉稳的脚步声落在大厅,楚斯年皱着眉浇可乐,恍然未觉。
直到一只大手覆住他的手腕贴着皮肤缓缓上移握住瓶口,楚斯年微一侧头,发现自己靠在男人肩膀上。
陈驰以怀抱的姿态牢牢将人圈怀里,风尘仆仆的外套尚未褪下,弥漫几分霜雪的冷气。
他下巴靠在楚斯年颈边,语气中的冷淡已然转柔,“想你。”
楚斯年有些无奈往旁挪,却被圈得很死,“前两天才见。”
陈驰将倒了一大半的可乐放下,转而用双臂怀住细瘦的腰,“瘦了。”
楚斯年不知道他怎么量的,“没瘦,我最近三餐都正常吃。”
陈驰埋他肩上,深深嗅着熟悉的清香,“我不看着你,你就吃得少。”
“哪有这么夸张。”楚斯年说着,挣出手给鸡翅翻面,“闻闻,我厨艺见长啊。”
陈驰直起身,垂眸看向握住锅铲的手,忽得皱眉接过锅铲,另一只手握住他手腕,边翻面边仔细盯看他手背。
“烫到了?”陈驰不待他回答,快速将鸡翅翻完,走去拿客厅中的医药箱,“以后别做了,想吃什么我做给你,我不在让厨师来。”
楚斯年早就将一身娇纵气磨灭了,此时耸耸肩不太在意地说:“我偶尔做做,没有烫伤只是有点红。”
陈驰怕他又去翻鸡翅,动作很快地拿出烫伤膏,一点一点涂在泛红的地方,“想做明天我陪你。”
说完,他把楚斯年安顿在椅子上,脱掉大衣露出内里一身西装,慢条斯理地接手未做完的可乐鸡翅。
他望向岛台边的楚斯年,厨房明亮灯光下的眉眼显得温顿,“手背疼不疼?”
楚斯年低头看手背,冷白细嫩的皮肤上泛着水红,膏体黏腻地附着有几分无端不适。
他想洗掉,却摇摇头说:“早不疼了。”
楚斯年托着下巴,看向在厨房中忙碌的男人,宽厚的肩背,收窄的腰,长直的腿,尽数裹在一身肃穆典雅的西装下,像一头矜贵的雄狮。
“衣服不脱吗?”
陈驰嗯了声,抽出时间脱下西装,露出里面墨蓝色的衬衫。
楚斯年没见过,有些新鲜地说:“哪来这个颜色的衬衫?”
陈驰的衣服大都手工定制,昂贵精致却千篇一律的全是黑灰棕,哪有蓝色沾边。
陈驰准备给可乐鸡翅收汁,“跟助理说过要几件和你眼睛相似的颜色,前两天送来的。”
楚斯年挑挑眉说:“把我眼睛穿你身上,什么意思?”
陈驰转头,投来的目光有些温柔:“这样,就像你在身边。”
陈驰比预计时间来得早,楚斯年只做完一份番茄炒蛋。陈驰煎完鸡翅后,又快速炒了道楚斯年爱吃的干锅花菜,顺便炖了汤。
三盘菜依次端上桌,浓浓的菜向勾出胃微小的痉挛,楚斯年不由得打趣:“你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要是我娶你你会同意吗?”
陈驰将汤端端上桌,用湿巾擦着手,闻言挑起眼皮看他,“嫁你,彩礼要给五万二。”
楚斯年噗嗤一笑,“我们这关系还要给吗?”
“嗯,没有代价嫁过去你不珍惜。”
楚斯年摸着眉尾笑,眼中透出琳琅亮光,“你跟谁学的话啊?”
陈驰坐下给楚斯年夹了块鸡翅,“网上说的。”
楚斯年装模作样地沉思,点头语气郑重地说:“那五万二不够,五千两百万怎么样?”
陈驰夹菜的手一顿,“这应该是你的全部积蓄。”
楚斯年已经不诧异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经济状况了,好脾气地说:“娶老婆就要庄重。”
陈驰放下筷子,沉着的目光凝视楚斯年,“你真的想娶我?”
楚斯年笑笑,仿佛不懂他语气中的认真,斩钉截铁说:“娶。”
陈驰应下说:“好。”
饭后,两人窝在沙发里看最近上映的电影。
一部合家欢,一部喜剧,一部爱情电影。
楚斯年不喜欢看爱情片,就挑那部喜剧,结果把他逗得直埋陈驰怀里笑,笑得陈驰心痒。
客厅只剩下一盏昏暗的灯,楚斯年整个上半身都偏在陈驰怀里,手里抱着一袋水果干,时不时喂陈驰一口,自己吃一口。
影片变换的色彩映在楚斯年脸上,陈驰着迷地盯着他眼睛弯起的弧度,沉默而执着地用目光临摹。
他双臂缓缓收紧,身不由己般吻了吻楚斯年耳垂,所有分离后难熬的情绪都在见到那刻泄空,他是如此满足,如此幸福。
他不用再见到楚斯年流泪的眼睛,伤心的表情,只要见到他展颜的笑意,足以慰藉他一路走来的艰辛。
陈驰语气沉冷而庄重,缓声说:“结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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