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隙缚灵契

　　影界边缘的空气比人界冷上几分，风裹着细碎的黑沙，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凌彻把衣领往上拉了拉，刚想开口问墨烬据点的具体位置，手腕突然被人拽住——墨烬掌心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带着熟悉的力道，不重却让他无法挣开。

　　“别急着走。”墨烬往他身边凑了凑，两人的肩膀几乎贴在一起，衣料摩擦的触感顺着手臂传来，“影界的沙子会吸人影力，你第一次来，得先做个防护。”他说着，指尖凝出淡紫色的影力，像层薄纱般缠上凌彻的手腕，那影力带着微弱的波动，贴在皮肤上竟不觉得冷，反而有股温意慢慢渗进肌理，“这样就好了，我的影力能挡住沙粒，你跟着我走就行。”

　　凌彻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影力薄纱，指尖轻轻碰了碰，能感觉到里面流动的暖意顺着血管往上爬，连带着心跳都快了半拍。他喉结动了动，刚想说“我自己能处理”，就被墨烬抢先一步：“别硬撑，你那点影力在影界不够用，要是被沙粒吸光了，难道要我背着你走？”

　　话里带着惯有的戏谑，可墨烬的眼神却很认真，他伸手替凌彻拂掉肩上的黑沙，指腹不经意蹭过凌彻的脖颈，那处皮肤瞬间泛起热意。墨烬看着对方耳尖悄悄泛红，忍不住低笑出声：“怎么？又脸红了？凌队在守界局里，也会跟队员这么容易害羞吗？”

　　“没有。”凌彻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耳尖却还在发烫。他抬脚往前走，脚步却不自觉跟着墨烬的节奏放慢。影界的天空是暗沉的灰紫色，远处的枯树歪歪扭扭地立着，枝桠上缠着黑色的雾气，风一吹就像张牙舞爪的鬼影，看起来格外诡异。可身边有墨烬的身影，那道黑色的轮廓落在眼底，凌彻竟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脚下的沙粒渐渐变少，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黑色藤蔓，藤蔓缠绕着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墨烬突然停住脚步，指着藤蔓掩盖的缝隙：“就是那里了，影盟的据点在洞穴深处，藤蔓里藏着影力陷阱，得小心绕开。”他转头看向凌彻，从口袋里掏出块叠得整齐的干净棉布——布料边缘有些磨损，却洗得很干净，“你脸上沾了沙，我帮你擦了。”

　　没等凌彻反应，墨烬已经伸手覆上他的脸颊。布片的触感很软，配合着墨烬轻柔的动作，指腹偶尔碰到皮肤，像电流般让凌彻的心跳骤然加快。他能清晰闻到墨烬身上淡淡的冷香，混着影界特有的潮湿气息，竟格外好闻。墨烬擦得很仔细，从眉骨到下颌，连鬓角的碎发都轻轻拨到耳后，指尖蹭过耳垂时，凌彻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好了。”墨烬收回手，把布揣回口袋，眼底的笑意像浸了月光，软得发暖，“再走神，说不定就要踩进陷阱里了。”他说着，自然地牵住凌彻的手，掌心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却让凌彻觉得很安心，“跟着我的脚步走，别踩黑色的藤蔓，踩灰色的。”

　　凌彻点头，任由墨烬牵着自己往前走。两人的手指交扣，墨烬的指节分明，掌心带着薄茧，却意外地让人觉得踏实。穿过藤蔓屏障时，凌彻不小心被一根倒刺勾住了衣角，墨烬立刻停下脚步，替他小心地解开倒刺，指尖勾着布料轻轻拉平，动作细致得不像平时那个爱开玩笑的缚影灵。

　　“小心点，这些藤蔓的倒刺也能吸影力。”墨烬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叮嘱，“要是被勾破皮肤，影力会流失得更快。”

　　“我知道了。”凌彻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他看着墨烬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刻很珍贵——没有追凶的紧迫，没有身份的隔阂，只有两个人并肩走在黑暗里，彼此牵挂。

　　钻进洞穴后，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只有墙壁上偶尔闪烁的荧光苔藓能照亮路。苔藓发出淡绿色的光，映在墨烬脸上，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两人走得很轻，脚步声被风吹过洞穴的呜咽声掩盖，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耳边清晰可闻。走到拐角处，前方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墨烬立刻拉住凌彻，把他往自己身后带——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凌彻的后背贴着墨烬的胸膛，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落在自己颈后，带着温热的气息，让他的耳廓瞬间发烫。

　　“前面有守卫，两个人，在靠左边的位置。”墨烬的声音压得很低，热气拂过凌彻的耳廓，带着点痒意，“我去解决，你在这里等我，别探头，这里的石壁薄，容易被发现。”

　　凌彻刚想点头，就感觉墨烬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像羽毛般轻柔：“别乱跑，我很快回来。”说完，墨烬就像片影子般掠了出去，淡紫色的影刃在黑暗中闪了下，很快就没了动静，连一丝挣扎声都没传来。

　　不过片刻，墨烬就回来了，指尖还沾着点黑色的雾气——那是影盟成员消散后的痕迹。他走到凌彻身边，自然地牵住他的手，掌心的凉意让凌彻的心跳又乱了几分：“解决了，里面路更窄，还有几处松动的石壁，牵着手走，别走散了，也别踩重了。”

　　这次凌彻没有挣脱，任由墨烬牵着自己往前走。洞穴深处的温度越来越低，凌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轻轻碰了一下。墨烬立刻察觉到，脚步放慢，把凌彻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冷？”

　　“还好。”凌彻低声说，可说话时的气息里已经带了点凉意。

　　墨烬却没听，他抬手解开自己的连帽衫，动作干脆地披在凌彻身上——衣服上还带着墨烬的温度，裹住凌彻的身体，瞬间驱散了寒意。连帽衫的尺寸比凌彻平时穿的大了一圈，领口滑到他的肩膀，露出一小片皮肤。“披着吧，我的影力在衣服上留了印记，能保暖，比你那单薄的战术服管用。”墨烬看着凌彻裹着自己宽大的衣服，只露出半张脸，眼底的笑意更浓，他伸手替凌彻把帽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你这样，倒像只裹在毯子里的猫，只露双眼睛，还挺可爱。”

　　“别胡说。”凌彻瞪了他一眼，可耳尖的红色却暴露了他的情绪。他抬手想把帽子摘下来，却被墨烬按住手腕：“别摘，里面的风更冷，要是冻感冒了，谁跟我一起找碎片？”墨烬的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手指轻轻挠了挠凌彻的手腕，“听话。”

　　凌彻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墨烬眼底的笑意，最终还是没再摘帽子，任由那股属于墨烬的冷香裹着自己，一步步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前方突然传来微弱的蓝色光亮，不是荧光苔藓的绿色，而是更柔和、更纯净的光。墨烬示意凌彻停下，自己先探出头查看——洞穴深处是间宽敞的石室，石室的墙壁上刻着复杂的纹路，纹路里流淌着淡蓝色的光，中央放着个汉白玉石台，台上悬浮着块拳头大小的蓝色石头，石头周围绕着淡淡的光晕，正是最后一块界心石碎片！

　　“碎片在那里。”墨烬回头对凌彻比了个“嘘”的手势，刚想迈步，就听到石室里传来“滴答”声——不是水滴声，而是某种机械转动的声音。两人赶紧躲回拐角，凌彻顺着缝隙往外看，只见石室的四个角落突然升起金属栅栏，栅栏上缠绕着黑色的影力，看起来格外坚固。

　　“是影力触发式栅栏，刚才的守卫应该是触发器，我们进来时没关，现在才启动。”墨烬皱了皱眉，凑到凌彻耳边分析，他的气息拂过凌彻的耳廓，带着点痒意，“栅栏上的影力很浓，我的影刃能劈开，但需要时间，而且劈开的瞬间可能会触发别的陷阱。”

　　凌彻点头，他仔细观察着石室的结构，突然注意到石台旁边有个凹槽，凹槽的形状和父亲留下的徽章很像：“你看石台旁边的凹槽，是不是和我那枚徽章匹配？”

　　墨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睛亮了亮：“像！说不定徽章能关闭栅栏。”他转头看向凌彻，“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试试，要是有危险，我会立刻退回来。”

　　“不行，一起去。”凌彻拉住他的手腕，眼神格外坚定，“你一个人去太危险，要是触发陷阱，我能帮你。”

　　墨烬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忍不住笑了：“怎么？现在不跟我逞强了？”他伸手捏了捏凌彻的手腕，指尖的暖意透过布料传来，“好，一起去，不过你得跟在我后面，我来挡陷阱。”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石室，刚跨过门槛，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石室顶部落下无数细小的尖刺，墨烬立刻把凌彻往自己身后拉，同时凝出影力护盾——尖刺砸在护盾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很快就消散了。

　　“还好有我吧？”墨烬回头看了眼凌彻，眼底带着笑意，“要是你一个人来，现在已经被扎成筛子了。”

　　凌彻没说话，只是伸手替墨烬拂掉肩上的影力碎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墨烬愣了一下，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看着凌彻认真的侧脸，耳尖竟悄悄泛红了。

　　两人走到石台边，凌彻掏出那枚徽章，小心翼翼地放进凹槽里——徽章刚一碰到凹槽，石室墙壁上的纹路就亮了起来，蓝色的光顺着纹路流淌，缠绕在栅栏上的黑色影力渐渐消散，栅栏也缓缓降了下去。

　　“成了！”墨烬兴奋地拍了下凌彻的肩膀，掌心的温度让凌彻的肩膀瞬间发烫。

　　凌彻点点头，伸手去拿界心石碎片——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碎片时，石台突然发出一阵红光，碎片周围的光晕瞬间变成了黑色，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碎片里传来，凌彻的影力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不好！是影力虹吸陷阱！”墨烬脸色一变，立刻伸手抓住凌彻的手腕，想把他拉回来，可那股吸力太大，连他的影力都在被吸走，“凌彻，别硬抗，放弃碎片，我们再想办法！”

　　“不行！这是最后一块碎片，放弃了就没机会了！”凌彻咬着牙，指尖已经碰到了碎片的边缘，碎片的凉意顺着指尖传来，让他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墨烬，你用影力缠住我，我来拿碎片，我们一起对抗吸力！”

　　墨烬没犹豫，立刻凝出影力，像绳子般缠在凌彻的腰上，同时将自己的影力渡给凌彻：“撑住，我给你渡影力！”

　　两股影力交织在一起，淡紫色和淡蓝色的光缠绕着凌彻的手臂，他的指尖终于握住了碎片——碎片入手的瞬间，虹吸的力量突然消失，石室的墙壁开始震动，石块不断从顶部落下。

　　“快走！石室要塌了！”墨烬拉着凌彻，转身就往洞口跑。两人刚跑出石室，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石室的入口被石块堵住，扬起的灰尘呛得凌彻忍不住咳嗽起来。

　　墨烬立刻停下脚步，拍着凌彻的后背帮他顺气，同时用影力驱散周围的灰尘：“没事吧？有没有被石头砸到？”他的语气里满是担忧，伸手检查着凌彻的身体，从肩膀到手臂，连衣角都仔细看了一遍。

　　“我没事。”凌彻摇摇头，手里紧紧攥着界心石碎片，碎片的蓝光映在他脸上，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格外亮，“碎片拿到了。”

　　墨烬松了口气，看着他手里的碎片，眼底满是笑意：“终于找齐了，这下可以回去加固影王的封印了。”他刚想再说什么，就看到凌彻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凌彻！”墨烬赶紧扶住他，眉头皱了起来，“是不是不舒服？刚才虹吸陷阱吸走了你太多影力？”

　　凌彻点点头，他感觉浑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有点……晕。”

　　“我就说你撑不住，偏要硬抗。”墨烬的语气里带着点责备，可动作却很轻柔，他蹲下身，背对着凌彻，“上来，我背你出去，这里离人界还有段路，你现在这样走不了。”

　　“不用，我自己能走。”凌彻想推开他，却被墨烬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别逞强，你现在连站都快站不稳了，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摔在地上？”墨烬回头看了眼凌彻，语气软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担忧，“听话，我背你，很快就到人界了，到了人界我就给你买水，买你喜欢的面包。”

　　凌彻看着墨烬的后背，那道背影不算特别宽厚，却让他觉得格外可靠。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趴了上去。墨烬的肩膀很宽，背着他走得很稳，掌心托着他的腿弯，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让凌彻的心跳又乱了。他把脸埋在墨烬的颈窝，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冷香，还有淡淡的影力气息，竟觉得格外安心。

　　“墨烬。”凌彻轻声开口，声音因为虚弱而带着点沙哑。

　　“嗯？”墨烬的声音带着笑意，“怎么？终于愿意跟我好好说话了？”

　　“刚才……谢谢你。”凌彻的声音很轻，“要是没有你，我可能拿不到碎片，还会被陷阱困住。”

　　墨烬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温柔，那温柔像月光般，能融化所有冰冷：“谢我干什么？我说过，会陪着你找到碎片，就不会食言。”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你是我想护着的人，我不帮你帮谁？不管是陷阱还是危险，我都会挡在你前面。”

　　凌彻的耳尖又红了，他没再说话，只是悄悄收紧了环在墨烬脖子上的手臂，把脸埋得更深了些。墨烬的颈窝很暖，呼吸间的气息带着让他安心的味道，影界的风还在吹，可趴在墨烬的背上，凌彻却感觉不到冷了。他看着墨烬的侧脸，在心里默默想：或许，从父亲让他相信墨烬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这个人，放进了心里；或许，在守界局的地下档案室，墨烬冲进来保护他的那一刻，这份心意就已经生根发芽了。

　　走出洞穴时，人界的月光刚好洒下来，银辉落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紧紧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墨烬背着凌彻，一步步往人界走，脚步很慢，像是想把这一刻的时光，再拉长些。风里的黑沙渐渐变少，空气也变得温暖起来，远处传来人界的虫鸣，让这黑暗的夜晚多了几分生机。

　　“凌彻。”墨烬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期待。

　　“嗯？”凌彻的声音闷闷的，还埋在墨烬的颈窝里。

　　“等加固完封印，我们去吃冰淇淋吧。”墨烬的声音里满是向往，“就去之前那个便利店旁边的甜品店，我上次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他们家的草莓冰淇淋上面有好多草莓，还撒了糖霜，看起来就很好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想跟你一起去中央公园走走，你上次说那里的樱花很好看，现在应该快开了吧？”

　　凌彻趴在他背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那笑意很轻，却格外真实，像冰山融化时的第一缕阳光。他抬起头，看着墨烬的侧脸，月光落在墨烬的睫毛上，像撒了层碎钻。凌彻的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好，都听你的。加固完封印，我们去吃草莓冰淇淋，去中央公园看樱花，还可以去你喜欢的便利店，买你没吃完的那几罐可乐。”

　　墨烬的脚步顿住了，他回头看着凌彻，眼底满是惊喜：“真的？你愿意跟我一起去？”

　　“嗯。”凌彻点头，眼神里满是笑意，“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墨烬的心跳瞬间加快，他看着凌彻眼底的认真，忍不住笑了，那笑意从眼底蔓延到嘴角，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暖又明亮。他重新背起凌彻，脚步比之前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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