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旧[校园]

作者:红山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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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下午预备铃响起,葛霄去水池洗了把脸,坐回位置上准备涂药膏,想起汤雨繁中午临走的嘱咐,他纠结半晌还是拿出护手霜,挤了两粒黄豆的大小,回忆着汤雨繁的手法,开始搓手。

      他倒不是不乐意涂,只是这味道太甜腻。谁知张博然闻着味就来了,伏在自个儿桌上,胳膊往前一杵:“给我也来点儿。”

      葛霄把手伸过去,却遭张博然一番嫌弃:“别,你给我再挤点。”

      “没了。”他把护手霜往兜里一揣。

      “啧!”张博然说,“是不是兄弟?”

      葛霄笑而不语。

      张博然对数学一窍不通,但对八卦的热爱大概是骨灰级的,涂着蹭来的护手霜,还要从人嘴里撬闲话:“放学上东操打球啊,喊上你……姐姐一块。”

      葛霄皱起眉:“怎么什么好词儿到你嘴里就能立马变个味。”

      “你自己说的,人是你姐,”张博然趴在桌子上乐成朵花了,“叫上一块呗,范营他对象也去。”

      班主任走进教室,葛霄把凳子往前抽了抽,声音低了些:“她不喜欢看篮球。”

      “创造条件,懂不?”张博然捅他,“不识趣。”

      盼星星盼月亮,盼得张博然眼珠子都快直了,好不容易等到放学,跑得快的已经去东操场抢场地了,他们相跟着慢悠悠晃过去。

      范营没和他们一块,磨蹭到天擦黑,才和女友姗姗来迟。

      范营女朋友叫蔡青泱,隔壁八班的,高挑的个儿搭上每天不重样的唇蜜,妥妥的年级小明星。

      这姑娘出名倒不全为着漂亮,关于她的英雄事迹,有一个广为流传的版本:高一下学期刚开学,蔡青泱就被仪容仪表检查组抓了,对于检查组对她染发的质疑,她声称自己头发就这色儿,天生的。

      经常有偷偷染头的小姑娘拿这理由搪塞老师,这不稀罕,稀罕在她染的是闷青亚麻色,阳光下顶着一头绿毛,蔡青泱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在人类原生发色的多样性这方面据理力争。自此一战成名。

      起初俩人在一块,叫不少人大跌眼镜,更有甚者开赌蔡姐和她那相性劈叉劈到赤道的男友能处多久,好事者纷纷下注,最高也没见说有超过五个月的。

      谁知这一谈就谈了一年多。

      蔡青泱眼尖,一眼就瞅见葛霄,转头去拿范营手里的奶茶:“我之前让你帮我闺蜜要他号,你要了吗?”

      范营把外套脱下垫在长椅上才让她坐,“祖宗,上次我不是都问了,葛霄有对象。”

      “他才转来多久啊,就和高三的处上了?这话也就骗骗你,”她边嚼芋圆边嘀咕,“看你好骗。”

      “我哪儿好骗了?”范营伸手戳她脑袋瓜。

      “你就是好骗。”

      “就非得要他的吗?”

      “我闺蜜喜欢个儿高的。”

      “张博然一七六,也矮不到哪儿去啊。”

      “一七七,”在旁边喝水的张博然出声打断他俩,“上个月体检刚量的。”

      “你不帮我,我就自己去要。”蔡青泱气哼哼地将奶茶塞回给范营。

      球场最那头,葛霄坐在老槐树底下刷手机,正在外卖软件上搜刮附近口碑尚可的米线店,突然冒出的黑影罩住了手机屏。

      “上次你跟我朋友说你没手机。”蔡青泱说。

      “女朋友的。”葛霄一脸无辜,拿着手机摇摇。

      “你女朋友还用黑色手机壳?”

      “嗯,”葛霄点点头,“挺酷。”

      蔡青泱抱臂:“那她怎么没来看你打球?”

      “她对一堆人抢一个球的课外活动不太感冒。”

      这话不假,三年级小学生汤雨繁对篮球的评价确实如此。

      听到远处的张博然在喊他,葛霄冲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边范营还在和别人聊今晚辽宁客场对山东的比赛,见葛霄过来,范营抱歉地咧咧嘴:“喝点儿什么?我请。”

      “带晚上饭一块包了呗,都还没吃呢。”张博然插嘴。

      “晚饭我得陪菜菜,”范营笑道,“圣诞嘛。”

      圣诞啊。葛霄点出手机里的日历来,二十五号,圣诞节。

      张博然挥挥手打碎这厮的粉红泡泡,把他往场上赶:“换人换人,要不是为了等你,霄子早回了。”

      范营往葛霄那边凑过去:“喝什么?可乐?等会儿我上小卖部。”

      “我带了水。”

      “顺手的事,”范营大约有些尴尬,“我女朋友……给你添麻烦了,对不住啊。”

      葛霄见他梗得脖子都红了,大有一副今天这个客我请不上估计三天都睡不着觉的架势,他思索后开口道:“那你帮我带个苹果,漂亮点儿的。”

      “苹果?平安果?”范营一怔,“包个小粉盒子的那种?”

      葛霄点点头。

      圣诞过后紧跟着元旦,考虑到高三连着上了两周课,十二月的最后一天甚至连晚自习都舍了,底下一片即将迎来光明的哀嚎。

      “终于要出狱了。”刘元淑趴在桌子上,颤声道。

      走读生还算相对自由,这群住校的根本没出过几次校门,生生在学校憋了俩礼拜,薛润光是充电宝就换了三个,轮流托汤雨繁带回家充电。

      现在一说放假,倒没有多急迫,只剩心累。

      前排的黄春煦回头问她:“汤汤,元旦出来玩吗?”

      “我要上图书馆呢。”

      “元旦图书馆还开门?”

      “又不是过年,肯定开啊。”同桌刘元淑接话。

      该聊天的聊天,该睡觉的睡觉,语文老师一向管不住纪律,喊课代表:“翟远,来把语文作业写黑板上。”

      一听这话,黄春煦原本扭着的头立马转了回去。

      刘元淑笑着捣汤雨繁胳膊:“哎,你看她,条件反射都快出来了。”

      “汤!”薛润在后排噗呲噗呲喊她,“帮我抄一份。”

      刘元淑也听到了,“她忙啥呢?”

      “跟前桌下五子棋呢吧。”汤雨繁朝薛润点点头。

      “坐后边真好啊,咱们也快换座位了吧?”

      “下周回来就换呢。”黄春煦又扭过来了。

      下周就换?刘元淑比了把手枪,枪口对准汤雨繁的太阳穴:“说,下次你想跟谁坐同桌?”

      汤雨繁笑道:“跟你,跟你。”

      这还差不多。刘元淑放她一马。

      说完又瞄后排,黄春煦的目光就跟长在翟远身上似的,放了学,她仍然趴在桌上照小镜子,却从镜中窥见那个模糊人影起身,直朝这边走来,吓得她把镜子塞回文具袋里了。

      脚步声停在后脑勺,敲了敲她后桌的书立。

      “下礼拜就期末考了。”翟远说。

      “啊。”汤雨繁显然也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应了句。

      刚那句就算意思意思铺垫过了,他开门见山:“要不要来赌。”

      班里有过考前下注的先例,不过是其他学生闹着玩的,跟赌马似的押这次第二名是谁。后来传到项一霖耳朵里,作为候选人之一,他才不乐意只当选手,当即和他哥们翟远加入——赌谁考得更高。翟远本身不是爱玩爱闹的性子,被他磨得不行才勉强应下。结果赢了,项一霖替他擦了一礼拜黑板。

      这样看来,有个固定的目标对手也不错,至少能提着劲儿。

      刘元淑看热闹不嫌事大,哦吼一声。翟远没接茬,只是问:“来不来?”

      “可以啊。”汤雨繁着急回家呢,收好书包就要走,“你跟薛润她俩商量吧。”

      薛润往她位置上一坐:“要只是擦黑板这种义务劳动我们可不玩啊。”

      “老规矩,抽皮条嘛。”黄春煦说。

      汤雨繁急三火四的,不仅她们放假,汤翎的补习班应该也会提前下课,说不定时间还会撞车。

      以防万一,她今天没法儿和葛霄一块回家。

      可要怎么说?汤雨繁苦思冥想。

      说我怕我妈看见,所以今天咱们分开走吧——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有歧义呢。

      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放学后在楼梯口见到葛霄,汤雨繁还是结巴:“我今天有点儿事,得先回去。”

      她说得含糊,葛霄也没多问,点点头。

      见此,汤雨繁不由得松了口气,转念一想,那他今天怎么过呢?家里又没人。

      遂迟疑道:“你晚上……”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葛霄笑了笑:“我?我去我舅妈家吃。”

      去舅妈家吃吗?汤雨繁来不及多想,点点头:“那……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他说。

      没了葛霄在旁边慢悠悠地晃,汤雨繁也没心思瞧东瞧西的,到家赶上晚星还没亮,她站在楼下,抬头望向六楼同样漆黑的窗。

      书包实在是太沉,汤雨繁瘫在床上,气还没喘匀,手机便忽闪忽闪亮起来,汤翎电话里的语气很冷硬,让她来菜市场,买的菜太多,拿不住。

      汤雨繁到底是低估了十二月的风,须阳冬天的温差一向大跳水,白天晒太阳,晚上就能结冰。

      接过汤翎手里的两兜菜时,她冻得手都在哆嗦,汤翎瞥女儿两眼,没吭声,转身又去挑西红柿。

      汤翎蛮爱囤菜,虽说对做菜实在不感冒,但不妨碍选得精细,在筐筐里拣番茄,基本只挑个头肥硕又饱满的,装好往汤雨繁手里一塞,才去付钱。

      天方擦黑,正值热电厂白班下班,菜市场这才热闹起来,凉菜摊前大排长龙,清一色的工装,都在为今晚的跨年夜做准备,菜场门口卖烟花的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汤雨繁在这里迎面看到葛霄时还挺诧异的。

      不是说去舅妈家吃吗?

      她脑子很快转过来弯——葛霄要是真上他舅妈家吃饭,还需要来找她一块回家?

      果然,人在面对利己的开脱时就没有判断能力,哪怕它再粗糙。

      汤雨繁有些懊恼,下午来班里找她那会儿,葛霄还笑眯眯的,说早点儿回,多吃一点。

      他呢,就算不去舅妈家,今晚也应该住妈妈家吧——这可是元旦啊。

      可他哪儿都没去,只是一个人在人潮汹涌的菜场里挤来挤去,孤零零地挑选今晚要吃什么菜。

      我应该和他一块回来的。汤雨繁想,就算被老妈看见呢。

      葛霄也看到她了,于是挑起眉毛冲她笑起来,晃晃手里的一兜花卷。

      汤翎正忙着数刚刚找来的零钱是否对数,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奈何汤雨繁整个人都僵硬,跟在母亲后面,手指紧紧抠着塑料袋,打招呼的话还卡在嗓子眼里,甚至没来得及回给他一个微笑,他们擦肩而过。

      汤翎把钱包塞回提兜,余光察觉汤雨繁落在后面,便不耐烦地催她快点儿,转过头眉毛又皱起来:“怎么还出汗,你很热?”

      也许是风吹,汤雨繁脸僵着,话也僵着,应道:“人太多了。”

      亦步亦趋跟在汤翎后面,她内心没比菜市场清净多少。

      一个声音开解她,说不就没打声招呼吗?有什么好矫情的。

      可是葛霄对我很好啊!另一道声音反驳。

      他对我好,我就必须不分场合地回馈给他等价的友好吗?前者有些不屑:这是交朋友,又不是做生意——再说了,老妈在旁边呢,大剌剌打个招呼,敢让她看见,别说元旦了,清明节都能提前过,到时候你替我送命啊。

      后者怒道: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朋友?该怎么对朋友?当初薛润就被这么伤过一次心,吃一堑不知道长一智吗!

      薛润。

      她从这段乱七八糟的对话里捕捉到一个名字,略微出神。

      薛润呢,跟汤雨繁毕业于同一所初中,两人是在初二的英语演讲赛上认识的。

      她是个很闹腾的姑娘,找到好玩好看的文学杂志,或者校门口开了好吃的串串店,她就喊着汤雨繁一起,周末还会拉她去冰场看自己训练。

      关系好归好,但薛润从来不上汤雨繁她们班玩,据汤雨繁本人说,她很怕班主任。她这位初中班主任原先在五中就职,是汤翎曾经的同事。

      不言而喻,这三年她和谁同桌,和谁接触,和谁交朋友,基本都在汤翎的远程监控之下,所以汤雨繁没几个要好的朋友,曾有过觉得她好相处所以想来认识认识的女孩,最后也都无一例外地被汤翎“棒打鸳鸯”。

      初中班里八卦的传播速度比流感都快,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汤雨繁她妈和班主任私交甚笃,且凶得很,顺带着连汤雨繁也变成了不能接近的一号人物。

      渐渐的,就没人愿意跟她一起接水、一起吃饭。

      所以在薛润示好的第一时间,汤雨繁就向她解释清楚,她妈妈不太乐意看到她交朋友。薛润也听过诸如此类的传闻,但当听到她本人这么说,薛润还是沉默了一小会儿。

      短暂的缄默过后,她问她: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那是一个很庄严的场面,尽管汤雨繁每次回忆起来都有点儿想笑。

      薛润盯着她,表情肃穆到手里端个戒指盒就能上台求婚了,但她本人并不晓得自己正经起来倒显得凶巴巴的——仿佛汤雨繁不说“yes,I do”,她就会立马捏爆她的头。

      两人一前一后,伫立在走廊。

      日薄西山,薛润半个肩膀都沐浴在暖意里,直叫汤雨繁恍惚,绕过树梢的风捎来幼时玩伴那故作小大人的侧脸,在六楼天台,在落日余晖。

      她顿时生出错乱感,仿佛是与四年前的自己淋了同一场夕阳。

      事实证明,她还是需要朋友的,想要有人和她中午一块吃饭,下课一块打水。薛润填补了那个小霄走后留下的、还在漏风的窟窿。

      很长一段时间里,汤雨繁不再那么讨厌体育课,因为薛润会在点完名后从隔壁班的队伍里悄悄跑到她们队,一边和汤雨繁小声笑成一团,一边把校服拉链拉到脖颈,使劲遮住半张脸,生怕体育老师看见。

      直到初二期末考前,汤翎有次提前下班,赶巧上女儿学校附近的书城采买新教材,顺道来接她,结果撞见闺女和另一个陌生女孩在校门口的公车站吃刨冰,膝上还摊着新出的文学杂志。

      汤翎不由分说地将女儿上次月考成绩下降的原因推给杂志,还有她交的乱七八糟的新朋友,在车站扯着嗓子把汤雨繁骂了一通,责问她乱交友。

      薛润起初还想劝,可听到汤翎话里的指桑骂槐,那只去拽汤雨繁袖子的手慢慢耷拉了回去。

      次日汤雨繁去找薛润道歉,对方表现得很不在乎,还反过来安慰她,说我是和你交朋友,又不是和你妈。

      但她知道,即使薛润真的如她表现出的那样不在乎,即使她们仍然考上了同一所高中,有些事情还是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初中毕业后,汤翎问她,和之前认识的那个女孩还来往吗?

      汤雨繁只是沉默。

      沉默是她保护自己的机制,是一种条件反射。

      她回过头。

      葛霄的背影淹没在热电厂统一工装的海洋里,像一块海绵上的肥皂泡泡,被挤来挤去,消失了。

      汤雨繁手心全是汗,攥着那袋西红柿,耳朵里似乎有蜜蜂在嗡嗡地叫唤,时隔四年,她又一次懊恼自己的懦弱。

      为着今晚跨年,沿途多了不少卖烟花和孔明灯的小摊,还有零零散散卖瓜果的。

      汤翎把手里提的两个塑料袋也一并塞给汤雨繁,说前面有卖沃柑的,果子瞧着挺大颗,她要去挑挑。

      汤雨繁提着四个袋子,手上动弹不得,便垂头观察自己的鞋,前两日沾上的泥,已经干在了鞋帮上,看起来脏脏的。

      趁着放假,晚上回去刷一下吧。

      她家小区在城西,发展相对市中心要落后,六点的天已经黑得差不多,街灯却还不亮,只凭路边摊位串起的光来照明,时不时有几辆轿车缀着大灯飞驰而过,晃得人眼晕。

      模糊的影子投在井盖上,她的脑袋此时看起来像个糖球。

      还没等汤雨繁拿脚尖去碾碾,井盖上便多了一颗看起来高一些的糖球——有人走到了她身后。

      汤雨繁下意识侧过身,给后面的人让路,她低垂的目光一扫,山地车标志性的大车轮映入眼帘。

      葛霄车把上还挂着一兜凉菜和一兜花卷,那凉菜大概有些分量,在他支起车时,压得车把偏向一旁。

      短暂地,他们谁都没开口。葛霄的目光停在前面卖沃柑的小皮卡上,又轻轻落回汤雨繁冻得好白的嘴唇。

      他摘下一只手套塞在兜里,率先收短他们之间的距离,而后伸手一拽,拉上了她棉袄的拉链,哗啦,直直拽到顶,能包住汤雨繁的小半张脸。

      他手收得太迅速,金属拉锁头一晃,拍在汤雨繁下巴上,冰冰的,还有点痒。

      她抿抿嘴,目光慌乱地逃到他鼓囊囊的包上,说道:“怎么不把花卷放包里,会凉的。”

      “没事,”葛霄的声音勾起一个很愉快的语调,“包里有更要紧的东西。”

      说着,他向她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张折起来的纸条。

      奈何汤雨繁现在左手右手挎的全是塑料袋,还是挣扎着伸出手,葛霄被她逗乐了,把纸团塞在她的棉服口袋里。

      “回去再看吧。”他重新蹬上车。

      汤雨繁茫然地站在原地,望着他蹬车消失在拐角,手指被塑料勒得很烫,她摸摸棉袄的兜。

      此时此刻,远处的黑暗陆续熄灭,路灯亮起来了,像条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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