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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长安第六日。
天色未明,贡院之外已是人声鼎沸。无数怀揣梦想与野心的士子手提考篮,在家人仆役的簇拥下,等待着决定命运的龙门开启。空气里弥漫着紧张、期待、焦虑,还有清晨的寒意。
李淳站在人群中,青衫显得有些单薄。他手中紧握着考篮,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却异常坚定地望着那森严的贡院大门。
玄明、绯云和坠儿站在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与他作别。气氛凝重,远非寻常送考。
“李兄,今日务必专心应试。”玄明拍了拍李淳的肩膀,“外面的一切,交给我们。”
李淳重重点头:“我明白。只是……一想到那邪阵,那些可能遇害的学子,我……”
“书呆子,别想那么多,好好考你的!”坠儿嘴上说着,却悄悄将一个绣着平安符的香囊塞进李淳的考篮,“这可是我昨儿晚上特意去慈恩寺求的,灵验着呢!定要金榜题名!”
李淳心中感动,低声道:“多谢坠儿姑娘。”
绯云今日换了一身利落的暗红色劲装,愈发显得身姿挺拔。
“绯云姑娘……”李淳迟疑了一下,“昨夜那柳知言所言,你当年……”
“陈年旧事,不必再提。”绯云打断他,“我留在此地,非为他,亦非为你等。只是有些事,总需做个了断。我之道,唯‘因果’二字而已。”
李淳深深一揖:“无论缘由为何,守仁拜谢姑娘高义。”
这时,贡院大门在沉重的嘎吱声中缓缓开启,官吏开始唱名核验身份。人流开始向前涌动。
“快去吧!”玄明推了他一把。
李淳最后看了一眼三位同伴,仿佛要将他们的身影刻入脑海,然后毅然转身,汇入了前进的士子洪流之中,背影很快消失在朱门之内。
送走李淳,剩下的三人并未离去。科考要持续一整日,而他们的决战,将在今夜月圆之时。这最后一个白天,他们还有最后的准备要做,更有……一番交织着忐忑与决心的交谈。
回到客栈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榻上三人依旧昏迷,绯云的护符勉强镇住他们的气息。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大战前的宁静,最是磨人。
坠儿摆弄着衣角,忽然小声开口:“道长,绯云姐姐……你们说,我们今晚……能成吗?”
玄明盘膝而坐,擦拭着那柄愈发莹润的桃木剑,闻言抬头,目光清澈而坚定:“事在人为,亦在天意。但尽人事,不问吉凶。”
绯云站在窗边,望着渐渐亮起的天色,淡淡道:“猲狚虽凶,柳知言虽狡,却也并非毫无破绽。柳知言过于依赖那本邪书,殊不知书中记载,未必全然为真,尤其是制约妖物之法,往往伴随着极大的隐患。而猲狚……月圆之夜虽是其实力巅峰,却也可能是其妖气最盛、最易暴露弱点之时。”
她转过身,看向玄明:“小道士,你昨夜提及‘误导’龙气,可有具体想法?”
玄明沉吟道:“我清虚观有一秘传阵法,名为‘小衍归流阵’,本用于汇聚灵气,滋养法宝。或可稍加改动,布于那地下暗河某处支流节点,虽不能完全阻断龙气,却可使其流转稍滞、方向微偏。邪阵运转对气机要求极高,一丝紊乱,便可能功亏一篑,甚至……反噬其身!”
“需要何物布置?”绯云问。
“需蕴含灵性之物为引,最好是……皇室之物,因其与长安龙气感应最强。”玄明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块半枚玉佩,玉质温润剔透,刻着云龙纹,虽只有一半,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雍容华贵之气。
绯云目光一凝:“这是?”
玄明沉默片刻,低声道:“师父送我下山时交予我的。他说……这是我身生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信物。我乃……贞观年间因罪被废的某位亲王之后,自幼被送入道观,方才保全性命。此玉佩,或曾属大内。”
坠儿惊得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玄明。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清俊出尘的小道士,竟然有着如此离奇的身世!
绯云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原来如此。难怪你年纪轻轻,法力却颇为精纯,且有此物傍身。以皇室血脉信物为引,布阵干扰龙气,确是妙招。好,此事便交由你。”
“那……那我呢?”坠儿急忙问道,“我能做些什么?我虽然不会法术,打架也不行,但我跑得快,记性好,眼睛尖!昨晚那地下洞窟,我大概还记得路!”
玄明与绯云对视一眼。让坠儿参与正面战斗无疑太过危险。
绯云想了想,取出一枚小巧的、仿佛鸟羽编制的口哨递给坠儿:“此物你收好。若我们在地下与妖物激战,你可藏身于府外安全处。若见到有大队金吾卫或被异常动静引来的人,便吹响此哨,声音虽不大,但我能感知。或许……能引来些意想不到的变数。”
她又对玄明道:“布置阵法需时,且不能被打扰。我可先潜入张府,制造些混乱,吸引那总管和可能存在的其他爪牙的注意力,为你争取时间。”
计划大致商定,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离愁别绪与决绝。毕竟,今夜一战,生死难料。
坠儿忽然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其实……其实我挺怕的。我怕死,怕再也见不到爹娘兄嫂了……但是,我更怕一辈子就这样了。我们做家生子的,命都不是自己的。小姐对我好,我知道,可再好,我也是个奴婢,到了年纪,配个小厮,生儿育女,儿女还是奴婢……我不甘心!我记性这么好,我看账本一眼就记住,我听夫人小姐们说话,那些诗词文章,我偷偷听几遍就能背下来……可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却闪着倔强的光:“我想做个自由人。我想自己能决定嫁给谁,做什么。哪怕只是摆个小摊,卖点针线,那也是我自己挣来的!所以……所以我不后悔掺和进来。要是……要是今晚能成,说不定,我就有机会了,对不对?”
她的话朴素却震撼人心。玄明和绯云沉默地看着这个年仅十四五岁、却有着惊人勇气和渴望的小丫鬟,心中皆是感慨。
绯云难得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坠儿的头,语气缓和了些:“会的。若能过了今夜,我教你认字。”
玄明也温言道:“天地广阔,必有你翱翔之地。”
三人的手,因共同的敌人和各自的目标,在这一刻紧紧握在了一起。尽管前路艰险,但决心已定。
白日无话,各自准备。
玄明凭借身法,悄无声息地再次潜入张府后园,根据记忆和对气机的感应,找到一处地下暗河的细小支流出口,小心翼翼地以半块龙纹玉佩为核心,布下了“小衍归流阵”。
绯云如暗夜魅影,在张府几处关键地点制造了几起不大不小的“意外”,或是库房莫名起火(很快被扑灭),或是马厩马匹受惊,成功地让府内人心惶惶,总管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坠儿则牢记绯云的交代,在客栈照顾昏迷的三人,同时将张府周边的道路、可能的藏身点、巡夜金吾卫的路线记得滚瓜烂熟。
时间,在紧张的准备中飞速流逝。
日头西沉,暮鼓再响。
科考结束的士子们疲惫而又兴奋地涌出贡院。李淳随着人流出得门来,脸上带着思索与倦色,却第一时间望向约定的方向。看到玄明微微颔首示意一切按计划进行,他才稍稍松了口气,迅速赶回客栈。
最后的战前会议,简短而高效。四人分享了各自准备的情况,快速确认了行动细节。
夜色渐深,圆月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银盘,缓缓升上长安城的夜空,清辉洒落,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异感。
子时将近。
张府周遭寂静无声,仿佛连虫豸都预感到了什么,噤若寒蝉。
四人小队再次来到那棵老槐树下。
“行动!”玄明低喝一声。
依旧是绯云率先潜入,她要去清除可能存在的暗哨,并尽可能找到其他可能被囚禁的祭品。
玄明和李淳紧随其后。李淳手中紧握着一根临时找来的、顶端被玄明用符水浸泡过的硬木棍,神情紧张却坚定。
坠儿则按照计划,迅速隐匿到府外不远处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屏息凝神,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羽哨,眼睛死死盯着张府的动静。
地下,废弃佛堂。
暗门再次被打开,那股阴冷腥臭的气息更加浓郁,其中还夹杂了一种淡淡的、仿佛檀香却又令人心烦意乱的异香。隐约的婴啼声似乎变得更加急切和……欢愉?
玄明和李淳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毅然踏入其中。
石阶向下,这一次,他们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压力增大了许多,仿佛每下一步,都更接近某个正在苏醒的恐怖核心。
桃木剑清光湛然,照亮前路。
很快,他们再次来到了那巨大的地下洞窟。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冷气!
洞窟中央,那暗河交汇之处的水面竟然泛着诡异的磷光!河岸四周,按照某种诡异的方位,插着九面黑色的幡旗,旗面上用猩红的朱砂绘制着扭曲的符文,无风自动,散发出阵阵不祥的波动。
猲狚那庞大的身躯就匍匐在阵法中央,九颗头颅仰望着从洞窟顶部裂隙渗下的月光,贪婪地吸收着月华,周身妖气沸腾,比昨夜更盛数倍!它的身上,似乎浮现出一些若隐若现的、痛苦扭曲的人脸虚影,那是被它吞噬尚未完全消化的生魂!
而在阵法的一个角落,赫然躺着五六名昏迷不醒的书生!看衣着,正是近日失踪之人!他们被摆放成一个奇特的姿势,额头上贴着符纸,显然已被作为祭品准备就绪。
柳知言就站在猲狚身旁不远处。他换上了一身诡异的黑色法袍,上面绣着银色的星月图案,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古老书卷——《山海关异志》残卷。他口中念念有词,神情狂热而专注,引导着月华和地脉龙气缓缓注入阵法之中。
阵法已然开始运转!
“妖孽!住手!”玄明暴喝一声,毫不犹豫,桃木剑化作一道惊鸿,直刺阵法核心的一面幡旗!
李淳也大吼着,挥舞着符棍冲向那些祭品,试图将他们拖离阵法范围。
“不知死活!”柳知言冷哼一声,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惊慌。他手中书卷一展,口中咒文一变。
那猲狚猛地发出一声咆哮,其中两颗头颅猛地转向玄明,喷出两股浓黑的毒雾!另外两颗头颅则盯上了李淳,虎爪虚影凌空拍下!
与此同时,洞窟阴影处,猛地窜出数道身影,正是那张府总管和几名眼神呆滞、显然被控制的护院家丁,手持利刃,扑向李淳!
大战瞬间爆发!
玄明剑光如电,与毒雾和猲狚的利爪硬撼在一起,爆发出阵阵轰鸣。他既要应对猲狚的主力攻击,又要伺机破坏幡旗,压力极大。
李淳那边更是险象环生。他本无武艺,全靠一股血勇和玄明给的符棍勉强支撑,既要躲避猲狚的攻击,又要应付总管和家丁的围攻,还要试图救人,转眼间便左支右绌,臂上已被划出一道血口。
“天地无极,玄心正法!敕!”玄明咬破指尖,迅速在掌心画下一道血符,猛地拍向地面!
“嗡——!”
一道金光以他手掌为中心扩散开来,暂时逼退了汹涌的妖气和毒雾,也将那几个扑向李淳的家丁震得踉跄后退。
“李兄,先救人!”玄明急喝。
李淳趁机连滚带爬地冲到那些书生身边,奋力将他们向外拖拽。
“哼!垂死挣扎!”柳知言见状,眼中寒光一闪,口中咒语再变,指向那暗河!
暗河水骤然汹涌起来,磷光暴涨,一道混合着龙气与阴煞之气的黑水如同巨蟒般腾起,狠狠撞向玄明布下的“小衍归流阵”所在的方向!
轰隆!
整个洞窟剧烈摇晃!玄明闷哼一声,感觉到自己布下的阵法受到了猛烈冲击,那半块玉佩发出哀鸣般的微光。
“没用的!我早已察觉你的小动作!”柳知言狂笑,“此地龙气已被我阵法引导,岂是你能轻易干扰?!今夜,你们都将成为阵法的最后祭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绯色流光如同闪电般射入洞窟!直取柳知言后心!
“柳知言!你的对手是我!”绯云冷冽的声音响起!她终于赶到,身后还跟着两名被她解救下来的、吓得魂不附体的祭品书生。
柳知言似乎早有所料,身形诡异地一扭,竟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反手一掌拍出,掌风中竟也带着一股诡异的黑气,与绯云的青气撞在一起!
“嘭!”
气劲四溢!两人各自退后一步,竟是平分秋色!
“云娘,你终究还是来了。”柳知言看着绯云,眼神复杂,“也罢,今日便一并了断!”
绯云不语,双簪齐出,青气大盛,与柳知言缠斗在一起。她的加入,顿时分担了玄明极大的压力。
洞窟内顿时陷入混战:玄明主战猲狚,剑光符法纵横;绯云对决柳知言,青黑之气碰撞不休;李淳则趁机拼命将昏迷的祭品向洞口拖拽,还要躲避四处飞溅的妖术和拳脚。
然而,猲狚的力量在月圆之夜和阵法的加持下实在太强。九首齐啸,声波如同实质般冲击着玄明的神魂;虎爪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力;喷出的毒雾黑水更是防不胜防。玄明虽拼尽全力,却依旧被逼得节节后退,身上添了数道伤口,道袍染血。
另一边,柳知言对《山海关异志》的邪术运用得出神入化,竟能调动部分阵法之力加持自身,与绯云斗得旗鼓相当,甚至隐隐占据上风。
“没用的!阵法已成,龙气汇聚,尔等蝼蚁,岂能逆天?!”柳知言狂笑不止,阵法光芒愈盛,那猲狚的身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气息越发恐怖!
眼看局势即将失控!
就在此时——
呜——呜——呜——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尖锐急促的哨音,突然穿透了洞窟内的轰鸣与嘶吼,传入众人耳中!
是坠儿!她吹响了羽哨!
几乎在哨音响起的瞬间,洞窟顶部,那裂隙之中,圆月之光忽然被一道更快的身影遮挡了一下!
下一瞬,一道粗大的、散发着浓郁腥气的黑影,如同雷霆般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砸在了猲狚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颗头颅上!
那竟是一条被斩断不久的、还在抽搐的黑色巨蟒尸体!腥臭的蛇血泼了猲狚满头满身!
猲狚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夹杂着痛苦与极度厌恶的尖嚎!它似乎对这种污秽之物有着天生的抵触,动作猛地一滞,周身沸腾的妖气都紊乱了一下!
“就是现在!”玄明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战机稍纵即逝!他猛地将桃木剑插在地上,双手急速结印,口中诵念出一段古老而晦涩的咒文——那是清虚观唯有历代观主才可修习的禁术,代价巨大!
“以我之血,引九天之雷!煌煌天威,诛邪灭形!敕!”
他喷出一大口本命精血,融入咒文之中!霎时间,洞窟之内竟凭空响起隐隐雷声!一股至阳至刚、沛莫能御的恐怖气息骤然降临!
轰咔——!
一道刺目欲盲的银色电光,仿佛撕裂了空间,竟直接透过洞窟顶部的裂隙,悍然劈下!精准地击中了被蛇血污秽、 瞬间僵直的猲狚!
“嗷呜——!!!”
这一次,猲狚发出的不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凄厉到极点的惨嚎!雷光在其身上炸开,九颗头颅瞬间焦黑了三颗!庞大的身躯被电得剧烈抽搐,黑烟滚滚,散发出焦臭味!
邪阵的光芒骤然黯淡下去!那九面幡旗无火自燃,瞬间化为灰烬!
噗——!
正在与绯云激斗的柳知言如遭重噬,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脸上血色尽褪,气息瞬间萎靡下去!他与阵法心神相连,阵法被破,他首当其冲!
“不——!”他发出不甘的怒吼!
绯云岂会放过这等机会?玉簪如电,瞬间洞穿了他的肩胛骨,将其狠狠钉在了石壁之上!
“结束了,柳知言。”绯云冷然道。
洞窟外,坠儿听着地下传来的恐怖雷声和惨叫,吓得小脸煞白,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有逃跑。她身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壮、手持猎叉、浑身散发着山林野性的虬髯大汉——正是昨日绯云去“会老朋友”时结识的长安城外最有名的猎户,最擅捕蛇。那條污血黑蟒,便是绯云以防万一,预先布下的后手之一,方才由坠儿以羽哨为号,指引猎户从裂隙精准投入!
洞窟内,猲狚遭受重创,凶性彻底爆发,剩下的六颗头颅疯狂乱舞,拖着焦黑的身躯,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扑向离它最近的玄明!
玄明施展禁术,已是油尽灯枯,瘫倒在地,面对扑来的巨兽,只能勉力抬起桃木剑。
就在这时,李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将手中那串一直握着的佛珠奋力掷出,正套在猲狚一颗头颅上!佛珠爆发出最后的微光,让那头颅动作一滞!
也正是这一滞的功夫,绯云身影如风,掠过玄明身前,双簪交错,青气凝聚成一道锐不可当的锋芒,狠狠刺入了猲狚的心脏要害!
“吼——!!!”
猲狚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身躯开始快速消散,化作滚滚黑烟和污血,只留下九颗焦黑破碎的头颅和一副巨大的骨架。
妖物,伏诛!
一切都安静下来。
只剩下黑烟弥漫,污血横流,以及幸存者们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
玄明力竭昏迷。
李淳瘫坐在地,浑身都在颤抖。
绯云拔回玉簪,看着被钉在墙上、面如死灰的柳知言,眼神冰冷。
不久后,大批被惊天动地的雷声和异响引来的金吾卫终于赶到,看着洞窟内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和昏迷被俘的众人,目瞪口呆。
月渐西沉。
长安第六夜,惊心动魄,终告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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