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黄泉

作者:蝉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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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老宅,庭院中,午后和煦的阳光下,利用获取的帐幔与竹竿、木窗框架,楚昭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扎成一个简陋的捞网。她先将竹竿顶端劈出十字裂口,把拆下来的木窗框削成细条嵌入其中固定,再将帐幔撕成宽布条,一层层缠绕在框架边缘打结,最后用剪子修剪掉参差不齐的边角。
      做完这一切,她提着捞网回到鱼池边,先用竹竿试探着拨开出水口的篦子,淤泥和腐烂的落叶混杂着腥臭味涌了出来。等水流稍缓,她把捞网探进池底,顺着池壁慢慢拖动,网底不时传来触到硬物的触感。突然,捞网猛地一沉,她用力往上一提,只见网中除了几块碎石和断木,还裹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应该是这么久时光过去淤积下来的淤泥。
      拿着这个简易捞网,楚昭来来回回忙活了一个多时辰,鱼池中的水终于被放光了。等到阳光照进池底,不用打开技能鬼瞳,楚昭都能看见一层肉眼可见的黑气伴随着鱼腥味迅速散去。
      在这个过程中,有着出水口的篦子阻挡杂物,她拿抄网一点一点将被水流带过来的杂物全部捞到了庭院地面上,借着尚算和煦的阳光与颈间光秃秃的项圈进行分辨。她取下了固定在上面,用于压制呓语的木钉。
      随着地面上杂物一个接着一个被楚昭辨认出来。
      她的眉头也渐渐蹙起。那些看似寻常的枯枝败叶下,竟藏着不少细碎的骨头渣,还有几缕缠绕着暗红色丝线的长发,与之前在鱼池幻象中看到的少女发丝如出一辙。
      更让她心惊的是,在一堆腐烂的布料里,她翻出了半块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香囊,针脚细密,配色雅致,只是上面沾染的污渍早已发黑,散发着淡淡的霉味。楚昭用竹枪挑开香囊残片,发现里面除了一些干燥的艾草,还有一颗小小的、刻着“平安”字样的玉牌。
      同样的拿到这块玉牌后,黄泉空间给出了道具认定的提示
      【道具:平安玉牌(残)
      等级:劣等
      效果:蕴含微弱祈福灵力的护身玉饰,因长期浸泡于阴邪之地,灵力已散,仅余一丝执念凝结的守护气息。持有者可凭此低于弱小的邪灵攻击三次,三次过后玉牌损坏,需警惕玉牌本身携带的侵蚀性怨念亦吸引着同类的目光。】
      楚昭指尖触到玉牌的瞬间,一股冰凉的寒意顺着指腹蔓延上来,比池底的淤泥更甚。她迅速将玉牌用布条裹住塞进袖袋,目光扫过地面那堆杂物——发丝、香囊残片,这些东西拼凑在一起,隐约指向一个被沉入池底的悲剧。
      尤其是那几缕暗红丝线缠绕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让她想起幻象中少女沉入水中时,飘散在墨绿池水里的青丝。显然当年那个少女就是在这个鱼池中了企图自杀,但最后死没死成就成了悬案了。
      毕竟这个鱼池所在的庭院人来人往,如果跟幻象中一样,少女是在百日投水自尽,不可能没人发现。但是被发现后,等到的结局未必会比死亡更好。
      楚昭看着手中的平安玉牌,心中隐隐不安。这玉牌虽有庇护之能,但被怨气污染后,也是个麻烦东西。不过在某些场合也能派上引怪的作用,她将玉牌小心收起,拿着屋里寻到的打火石,点亮了红烛。摇曳的烛光在傍晚渐渐暗淡的日光中跳动,确保周围阴影不存。手持竹枪,她重新踏入回廊,开始新一轮的探索。剩下的那些竹枪只能先放着了,等着返程再来拿。老木匠应该也看不上这些东西吧??
      回廊蜿蜒曲折,只有边缘部分被光照到,另一大半都陷在阴影中,显得幽深而神秘。楚昭走在向阳一侧,红烛则落在阴影内,每走一步,都能看到红烛火苗在轻轻晃动,那微弱的光芒在仿佛拥有生命的黑暗中摇曳。如此向前漫步许久,未曾在走廊发现什么异常。倒是在走廊与外墙间隔的树丛中找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狗洞,估摸着只有猫狗和幼儿能够钻出去。
      过了半刻钟,即使她走的再慢也终于来到了第二个小院。这个小院里与之前不同,明显留有活人生存的气息,很有可能就是老木匠生活的地方。楚昭鼓起勇气走进小院,只见院内放着几条长凳。凳上安放着三具合上盖子、通体漆黑的棺木。朝着走廊一侧的棺材板上还立着两根熄灭的蜡烛头并一把燃烧着的香火。
      看着小院真烦与两侧耳房紧闭,门上还挂着铁锁,犹豫了下,楚昭走出了小院。在小院中,她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凝视,即使没有打开鬼瞳。
      她发现自己在拥有了鬼瞳技能并且多次使用之后,感知越发敏锐,特别是对这些死灵阴鬼之物。
      原本打算查看完这间院子就返回大厅的楚昭继续自己的探索之旅,沿着游廊在越发微弱的日光下前进,走了约莫三十多米,眼前一亮。走廊已经到了尽头,但出现在楚昭面前的不是老木匠提到的杂物间,而是一栋三层木质建筑。正对着楚昭的一楼大堂敞开,门上悬着块木匾,朱文黑底,书着“明镜楼”三个大字。两旁还立有木联,可惜由于时间过去太久,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隐约瞧见“正心”、“明德”几个词。
      在走进这栋建筑前,楚昭打开鬼瞳,围着它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这栋三层木楼,除了顶层靠窗的位置冒出许多血红丝线外,一楼和二楼都干净的过分,甚至比她一路走来的任何地界都干净,包括疑似老木匠居住的小院。
      握紧了竹枪和红烛,楚昭走进了眼前木楼大厅。
      大厅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书卷气与淡淡的尘埃味。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梨花木长桌,桌面上散落着几卷泛黄的书册和一支干涸的毛笔,桌角还立着一个倒扣的青瓷砚台,砚台边缘残留着早已凝固的墨渍。长桌两侧整齐排列着数排书架,架子上塞满了各类典籍,从残破的封皮来看,既有《论语》《中庸》等儒家经典,也有不少医书和工艺图谱,甚至还有几本封面绘着符箓图案的线装书,纸张边缘已经发黑卷曲,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楚昭的目光扫过书架,忽然注意到左侧最底层的一格书架前,地面上有一道老旧的拖拽痕迹,被拖拽的物体一定极为坚硬,硬到能够在青石板上留下痕迹。
      痕迹尽头正是窗边的一张太师椅,椅子上搭着一件半旧的青布长衫,领口处似乎还沾着几点暗红色的污渍。她举着红烛凑近查看,发现长衫的领口有被利器划破的裂口,裂口边缘还残留着几根黑色毛发。青布长衫旁的墙体上搭着一根八角混钢的长棍,棍底就是痕迹终点,棍顶则压着一张鲜红木片,上面勾画了一道气势凌厉的符箓。
      在楚昭的鬼瞳视野中,那符箓散发着一团微弱白光,将数根纤细的红丝牢牢压住,直压的对方无力挣扎,只能是不是抽搐一下。顺着这些红丝的来源,楚昭环顾四周,发现一楼四壁都有一团白光,若不特意去看很容易就忽略了过去。
      她想,她知道这木楼为什么这么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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