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

作者:江月难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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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明净,你都带好了吧?”
      “放心。”
      “晚上能赶上我们演出吧?要是迟到,我可饶不了你啊!”
      “知道了。”
      “什么知道了?是必须做到!请求重复!”
      “我一定赶上你们的演出。”
      “哼,这样还像点样子。喂,好好回来,听到没有?”
      “知道了。”
      挥别去排练的孙有,明净整理好自己的衣袖,把大衣穿得紧实,赶赴了自己的兼职场所。
      端盘子,需要这么光鲜亮丽、盛装出席吗?明净站在一众全装上阵的同行里,被精致的妆容和发型亮得几乎瞎眼。
      尤其是她们若有似乎投射在她背后的目光,本能地,明净感受到不详。
      衡量了下金钱的诱惑,明净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本能。
      这次的派对主人听说是个富NNN代,好像从祖上第一代出生就是有钱人,所以连工作人员的工资也开得很是公道。
      明净负责气泡鸡尾酒,一般档次的酒,在外场分发给纯嗨的人。
      而派对开始没多久,领班就要她给内场的主趴人送酒。去之前,明净向领班确定:“我去内场送气泡鸡尾酒?”
      领班轻微地颤动了眼角:“没错。去送吧。”
      明净说:“好的。”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袖,端着四杯银色气泡鸡尾酒走进内场。
      内场的人不多,零零散散,或二或三地坐在一起,只不过每个人都精致得像个假人,好像刚从X统府邸出席回来的公主王子。她一个外场侍者,进来才发现,内场里一个侍者都没有。中央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水和茶点,内场是自助的,怎么会缺她这几杯银泡鸡尾酒?
      显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觉得不对,有位大背头西装男走过来,似乎要询问她一番是怎么混进来的。明净配合地停下脚步。
      结果这男人对她说:“是给余少送的吧?他们在那儿。”
      男人向她指明了方向,就像完成了任务一样走开了。其他人也边喝酒聊天,间歇往她这里看上一眼。
      明净小心翼翼地,走向那位“余少”所在的地方。她的脚步平稳,手上的盘子也端得方正。
      一步、两步、三步……
      “哟,可算是来了。”
      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明净看过去,戴茶色墨镜的花衬衫男人双手搭在沙发上,笑盈盈地看着她。
      很难忽视的是,一张异常熟悉的脸就在他旁边。浓眉星目,俊美帅气,冷着脸的贺峰来怀里搂着一个艳光四射的超性感美女,他旁边还有两个男人,一个西装革履,一个金发黑眸,皆目光炯炯看着她。
      冷漠地对视后,明净对自己只是虚惊一场松了口气。想象中欺男霸女、作奸犯科的可怕事情没有出现,原来只是前男友的炫耀。
      她遵守自己的职业素养,端着盘子询问是否需要酒。
      余开乐率先拿了一杯,符康紧跟着拿了一杯,段云飞也拿了一杯。贺峰来没拿,他手里那杯酒还没喝完。场面很冷寂,充满不知名的尴尬。
      余开乐看着眼色,把打算回到外场的明净留住:“既然还有一杯酒,你就在这里先等等。”
      “是。”明净开始了自己的站桩。
      她几乎是隐藏自己的存在,站在不那么近也不那么远的角落里,余开乐挑了挑眉,问道:“贺少,你怀里的是新女友啊?这么漂亮,怎么才带出来给我们看啊!”
      那个从符康公司里找来的小有名气的女明星靠在贺峰来的怀里,娇娇地笑了。
      按照计划,贺峰来此刻应该应声,但余开乐等了好几秒也没听到贺峰来的承认。这家伙那眼珠子一直盯着前女友不放呢!
      “肯定是。”段云飞说。
      “是啊是啊,我从来没见峰来对谁这么上心呢,白湘可是第一个!”符康捧场道。
      几人边唱边合,就算没有贺峰来,他们也把这场戏唱到了极致。偷偷看着角落里明净的脸色,余开乐拿出手机对贺峰来发出指控。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说话怎么能让这女人后悔?】
      【是啊峰来,起码说一句吧!】符康支持。
      贺峰来不说话,只是在看明净。专注的眼神,连在怀里的白湘也有所注意。
      应该不会耽误晚上去看演出吧。明净走神地想。毕竟她不想爽朋友的约,最主要的是不想让孙有担心,也不想让她失望。还有,要不干完这场就不干了,反正也有别的事要做,兼职就先放一放吧……
      “……喂、喂!”
      明净从晃神中回到现实,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把酒拿过来。”余开乐说。
      明净迟钝地上前,嘴上却已经应了“是”。最后一杯银泡鸡尾酒放在贺峰来桌前,刚直起身,贺峰来已经抓过高脚杯喝了一口,掐着怀里女友的嘴渡过去。
      “哇哦,这么猛啊。”余开乐拍手鼓掌,符康点着头,段云飞直接去看明净,没料到明净正在悄悄后退。
      他给了符康一胳膊肘,符康连忙说:“哎!别走!”
      明净停下后退的脚步,问:“是?”
      符康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酒喝完了,你再拿点过来?”
      明净:“是。”
      连接吻时也在看着明净的贺峰来,在明净头也不回地离开后,松开了怀里的女人。
      “什么啊,对人家温柔一点嘛。”白湘抱怨着贺峰来的粗暴,长长的美甲盖在自己的嘴巴上,“人家明天还有试镜呢。”
      贺峰来理也不理地喝酒,余开乐揽过女人的肩膀:“别生气啦,贺少就是这样,你也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嗯?”
      安慰性地拍拍女人的肩膀,看到女人戛然而止的笑颜,他转头去跟贺峰来碰杯。
      “这下行了吧?她肯定会嫉妒死的,连看都不敢看你呢。”他说。
      “不是。”贺峰来闷闷地说。
      “什么不是啊?”符康问。
      贺峰来叹了口气,整个人后倚在沙发靠背上。真是要死了。明净不会再过来了。他想。她要讨厌死他了。如果她还有“讨厌”这种感情的话。靠。抓心挠肺的难受。是不是这酒太难喝了?怎么一切都这么不顺心?哈。真是要死了。
      明净果然没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身材窈窕、全妆上阵的侍者。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贺峰来没再见过明净。他每天都混迹在各个派对,从早到晚,把自己喝成个废人。浑浑噩噩,不分白天还是黑夜,只要喝到晕过去,喝到吐,不管怎样都可以,只要把他脑海里那个冷漠的眼神打出去,祈求明净不要再来他的梦里。
      多少女人赤裸着身体从旁边离开,他无知无觉,反正人生不就这样,酒、女人、车,他人生里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把花不光的钱慢慢花掉。追求爱情不在他的选项里面。
      这和他之前的生活没什么两样,他不过是短暂地那么离轨了一段时间。现在的生活一如往常。
      余开乐、符康都没什么事要做,整天跟贺峰来混迹在各个地方,把贺峰来从床上或者女人的怀抱里拉出来,接着去下一个地方。段云飞忙于相亲,没有那么多时间颠倒,但也偶尔来参与几次,企图挥开即将迈入婚姻给他带来的阴影。
      酒喝得多了,渐渐有了抗性,频繁的醉酒让身体变得虚弱,贺峰来半夜醒来,坐在沙发上摄入尼古丁来让自己舒压,手机里有关明净的照片,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想了无数次删除,也真的删除了几次,但每次删了不过一两个小时就又从最近删除里恢复。明净不爱拍照,她的手机里除了景色就是动物,交往之后,贺峰来拿着她的手机自拍过N次,也曾在两人睡觉时拿手机拍脸对脸的合照。那些照片明净有删了吗?早知道就应该多用自己的手机拍,那样也不用把这一百来张照片反反复复地看。明净那个女人根本不会珍惜这些照片。
      明净醒着的时候,讨厌他把手机举起来对着她,也只有睡觉的时候,她才没那么气人。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冷脸置身事外的样子也让人非常想接吻,就算是看他不爽给他一巴掌的样子,也异常性感。但她吝啬笑容,也从来没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
      想被她恨、被她讨厌、想她扇过耳光,然后掐着他的脖子要他在窒息中品尝痛苦的香味。只有这样才算活着啊。
      每夜每夜,在宿醉的不适和突兀醒来的冷清中,他在幻想里空虚又寂寞地拿起手机翻看照片。这不正常。余开乐知道,段云飞知道,符康知道,他自己也知道。
      “你们才谈了一个月。”段云飞打开灯,语气毫无起伏,却近似质问,“有那么爱?”
      贺峰来捋着自己前额的头发,任由自己的手机被段云飞拿过去,一张又一张照片被滑过去。
      这不太正常。贺峰来知道。才一个月而已。能有多爱?又一次想把所有照片都删掉,最后还是把那些照片扔进一个需要密码解锁的私密相册。
      不管梦里多么贴近,现实里却冷冰冰地距离越来越远。
      一天一天,朋友们都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直到某天,余开乐特开心地和他们分享:哎,还记不记得峰来之前玩过一个不化妆的女人?她来我们公司工作了!
      段云飞神色一顿,去看贺峰来。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余开乐,专注的,像一个久逢甘霖的荒漠旅者。
      “她不是到处做兼职?怎么到你们公司了。”段云飞说。
      余开乐把明净的简历扔过来:她简历还不错,X大本科毕业,HD读研毕业,刚过了面试,下周正式上班,你们来不来看?

      余开乐在飞硕持股超过百分之五十,有一个充当摆设的董事长办公室,几人都坐在沙发上,余开乐格格不入地坐在他那个皮转椅上,兴致盎然。
      明净敲门:董事长,您要的项目书。
      余开乐咳咳两声,故作沉稳:进来。
      朴素、简洁、冷淡,一如既往的明净。连上班也这样。
      余开乐屈指翘了翘硬木办公桌:喂,你还记不记得我啊?还有峰来。
      明净扫过四人的脸,确实都有些印象,尤其是那个直勾勾的眼神:董事长,乌组长说项目书现在只更新了64%,剩下的要到周日才能把数据收集好做比较……
      余开乐笑嘻嘻地打断:哎,你怎么连上班都不化妆?
      明净:董事长,是公司要求吗?
      说“是”难道你会辞职?辞职了还怎么给峰来报仇啊?
      余开乐轻蔑地一笑:当然不是,不过这样也没什么精气神,你起码涂个口红嘛!
      明净:知道了。
      第二天上班,明净仍旧是干净的冷淡。
      余开乐觉得挺有意思的,电话里得知这事之后,安排徐秘书要明净来他办公室等着。他自己则是颇有兴趣地从酒会上早退了。
      明净被叫上去三四次,面对的不仅有同组实习生奇怪的视线,就连老职员们也对她产生了各种猜测。就连混得面熟的徐秘书也每次叫她上去后,就立在门外,像是要防止她逃出这扇门一样。
      再被叫上去,明净就只做个样子了。徐秘书把她带到外面,她就直说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也不想让徐秘书为难,她进去跟余开乐打个照面,就直接出来。
      余开乐见叫不上人来,就带着徐秘书下去巡视,每次巡视,都只有明净所在的那个组。同组的前辈也有了怨言。
      第四天,明净辞职了。
      哎,怎么这么经不起玩啊?真没意思。余开乐蹲了个空,只能自己嘟囔。要不加薪把她招回来玩玩?他暗自盘算着。徐秘书在他身后充当背景,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开车到明净在公司登记的地址,刚好看见明净从旁边走过去。余开乐悄么么的,跟在明净身后,试图出其不意吓她一跳。
      六安路巷口只有一盏坏掉的路灯,分割着人造光明和黑暗。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高个子男人等在那里。
      “啪!”明净甩了男人一巴掌。干脆的巴掌声让余开乐躲得更严实了,好奇心却驱使着他往前看,到底是谁能把那个冰山女惹生气。
      余开乐探着脖子,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上有个大红手掌印,此时正笑着,抓着明净的手腕问她解气没有。
      你有完没完?明净抬着头问他。
      没完。我要一辈子缠着你。在我说结束之前,你不能抛弃我。
      贺峰来,你真是个贱货。明净反手又甩了贺峰来一个耳光。
      唉,兔子被别人抓住了。好可惜。余开乐想着,慢慢走出去。

      那之后,贺峰来想尽办法使出浑身解数纠缠明净。明净见到贺峰来就上去打,贺峰来每次呲着嘴笑,直到后来,明净真的掐着他的脖子问他:你不能放过我吗?
      贺峰来笑得昏迷,幸福地活着的欲望,他伸手抓住明净的手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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