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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双灵共舞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我猛地睁开眼,怀表上的三个字还在脑海中闪烁——「琴谱中」。
我匆匆洗漱完毕,推开房门时差点撞上正要敲门的祁临。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越发冷白,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两人份的早餐。
"早。"他嘴角微微上扬,"猜你会急着去查那个线索。"
托盘上有煎蛋、吐司和水果,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正是这几天他专门为我调配的安神茶。我接过托盘,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丝微妙的电流窜上手臂。
"谢谢,不过我们是不是应该先...?"
"吃完再去。"他语气不容置疑,"你昨晚又没睡好。"
我确实没睡好,整夜都在琢磨怀表的线索。但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黑眼圈这么明显?
祁临在我小客厅的茶几旁坐下,动作优雅地切着煎蛋:"你翻身的声音我在走廊那头都听见了。"
"不可能。"我咬了口吐司,"栖园的墙壁至少有半米厚。"
他轻笑一声,没再辩解。阳光透过纱帘照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下颌线。这一刻的祁临看起来如此...正常,甚至温暖,完全不像那个阴郁的古宅主人。
早餐后,我们直奔那架老式钢琴。祁临小心地打开琴凳,里面整齐地放着几本乐谱。
"都是肖邦和贝多芬的经典曲目。"他翻看着,"没什么特别的..."
"等等。"我拿起最下面那本看起来更旧的,"这是手抄本?"
泛黄的乐谱上全是手写的音符,字迹娟秀工整。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对折的纸片滑落出来。祁临迅速捡起,展开后是一张残缺的信纸,边缘有烧焦的痕迹。
「...知道你会找到这个。茉儿是无辜的,她从未偷窃任何东西。那些珠宝是二叔公放在她房里的,为了破坏我们的...」
「...周家许诺了巨额嫁妆,而二叔公正值生意失败...」
「...我亲眼看见他推茉儿下楼,但父亲不许我声张,说会影响与周家的...」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也已遭遇不测。请为我们讨回...」
最后几行字迹模糊不清,信纸右下角有一个暗红色的指印,像是血迹干涸后的痕迹。
"是祁修远的字迹。"祁临的声音低沉,"他留下了证据..."
我们沉默地对视,都明白这封信的重要性。它不仅证实了林茉是被谋杀的,还揭示了动机——金钱和家族利益。
"周家...就是你祖母的家族?"我问。
祁临点头:"当时城里最富有的丝绸商。联姻能给祁家带来急需的资金。"
"所以祁镇河和周家合谋..."
"很可能。"他轻轻折起信纸,"但我们需要更多证据。这封信太模糊了,没有直接指认凶手。"
我正想说什么,突然注意到乐谱背面有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密码。
"你看这个。"我指着那些符号,"像是...音符对应的字母?"
祁临凑近看,我们的肩膀紧贴在一起。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莫名地令人安心。
"你说得对。"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串字母,"L-I-N-M-O...林茉的名字。"
我们继续破译,最终得到一段话:「真相在镜后。茉儿最后所见,即我所知全部。修远绝笔。」
"镜后?"我皱眉,"栖园至少有二十面镜子。"
祁临却突然站起来:"我知道是哪个。"
他带我来到三楼一间废弃的卧室。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镜框雕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祁临直接把手伸向镜框顶部,从隐蔽的凹槽里取出一把小钥匙。
"小时候玩捉迷藏发现的。"他解释道,"但这把钥匙是开什么的..."
"等等。"我凑近镜子,突然注意到镜中反射的窗户与现实中的角度有微妙差异,"这镜子...是不是可以移动?"
我们一起用力推镜框,果然,整面镜子像门一样旋转开来,露出后面的暗格。里面是一个小木盒,上着锁。
祁临试了试那把钥匙,完美契合。木盒里是一叠泛黄的照片和一张地契。照片上是年轻的祁镇河与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握手,背景是周家的丝绸店。地契则显示祁镇河在1923年7月——林茉死后一个月——秘密获得了一大笔财产。
"铁证。"祁临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为了钱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还害死了自己的侄子。"
我小心地翻看那些照片,其中一张引起了我的注意——祁镇河和周姓男子中间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圆脸杏眼,左边眉毛有颗痣...
"这是你祖母周淑仪!"我惊呼,"所以她确实参与了..."
祁临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看来我祖母并非完全无辜。"
我们带着证据回到书房,将所有线索摊在桌上。虽然还缺少一些细节,但整体脉络已经清晰:祁镇河为了获得周家的资金支持,与周淑仪合谋陷害并杀害了林茉,以确保祁修远与周淑仪的联姻。祁修远发现真相后也被灭口。
"至少我们知道了真相。"我轻声说,"可以还给林茉一个清白了。"
祁临突然从酒柜里拿出两个杯子,倒了些琥珀色的液体。
"为了进展。"他递给我一杯,"虽然还没结束。"
我小啜一口,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呛得我直咳嗽。祁临难得地笑了,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生动了许多。
"第一次喝威士忌?"
"第一次喝这么烈的。"我擦掉眼角的泪花,"你经常一个人喝酒?"
"偶尔。"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栖园的夜晚...很长。"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我突然感到一阵心疼。这个看似拥有一切的男人,实际上孤独地生活在巨大的古宅里,背负着家族的秘密和诅咒...
"放点音乐吧。"我试图打破沉重的气氛,"既然发现了乐谱..."
祁临挑了挑眉,但还是走向角落的老式留声机。片刻后,一首舒缓的华尔兹在房间里流淌。他走回来,做了个夸张的鞠躬姿势: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俞小姐?"
我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忍不住笑出声:"我以为祁家大少爷不跳舞。"
"只在特殊场合。"他拉起我的手,"比如找到曾祖父谋杀证据的日子。"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稳稳地托住我的腰。我们随着音乐慢慢摇摆,步伐并不专业,却有种奇妙的默契。随着曲子进行,他把我拉得越来越近,直到我能闻到他呼吸中淡淡的酒香,能数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
"祁临..."我轻声唤他的名字。
"嗯?"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我想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想问他所谓的"诅咒"是什么,想问他是否只是因为我能看到幽灵才接近我...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你跳得真好。"
他轻笑一声,呼吸拂过我的耳廓:"撒谎。"
音乐不知何时停止了,但我们还站在原地,谁都没有松手。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深邃的墨蓝色,像是夜间的海。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话,不自觉地向他靠近...
就在我们的唇即将相触的刹那,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袭来。书房的门猛地打开,祁文杰站在门口,嘴角挂着讥讽的冷笑。
"看来我打扰了什么温馨时刻?"
我们迅速分开。祁临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叔叔,敲门是基本礼仪。"
"在自家宅子里?"祁文杰踱步进来,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证据,"你们倒是很忙啊。"
我下意识地挡住那些文件,却见他径直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杯酒。
"查到什么有趣的了?"他啜饮一口,状似随意地问。
"家族历史而已。"祁临平静地回答,"俞晚对民国建筑很感兴趣。"
祁文杰的目光在我和祁临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我胸前挂着的祁家铜钱上。
"看来进展顺利啊。"他意有所指地说,"祁临,你比你父亲果断多了。"
祁临的身体瞬间绷紧:"叔叔,你喝多了。"
"是吗?"祁文杰摇晃着酒杯,"我只是好奇,俞小姐是否知道自己被卷入了什么。"
"什么意思?"我忍不住问。
"祁家有个诅咒,亲爱的。"他凑近我,酒气喷在我脸上,"只有真正的通灵者才能..."
"够了!"祁临一把拽开他叔叔,"俞晚,你先回房间。"
我犹豫了一下,但在看到祁临的眼神后决定服从。离开时,我听到祁文杰在后面喊:
"问问他为什么祁家男人都活不过四十岁!"
走廊里阴冷异常,我加快脚步回到房间,锁上门后才发现自己浑身发抖。祁文杰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诅咒?活不过四十岁?这就是祁临之前回避的问题吗?
我拿出怀表,再次按下那个隐藏机关。这次我仔细检查了暗格的每个角落,发现底部还粘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一串数字:19230715。
林茉死亡的日期?还是...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祁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俞晚?我可以进来吗?"
我打开门,他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抱歉让你看到那个。"他声音沙哑,"我叔叔...他对我父亲的事耿耿于怀。"
"他说的是真的吗?"我直视他的眼睛,"关于...诅咒?"
祁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最后他轻声说:"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到时候...你会知道一切。"
他没有给我追问的机会,转身离开。我注意到他的背影比往常更加僵硬,像是背负着无形的重担。
那晚,我又梦见了林茉。这次她站在槐树下,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向我递来。当我即将看清时,梦境突然切换——现在我看到一个酷似祁临的年轻男子跪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在他身下汇成一滩...
我惊醒时天刚蒙蒙亮,枕边放着那枚祁家铜钱,正散发着微弱的、不自然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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