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时候记得他

　　四下无人，陈江放轻步子走了进去
　　“怎么被放到这地方来了，难不成想把那小家伙给炼了，那可不行啊”
　　陈江慌里慌张的来到炼丹炉前，看着旁边摆着的草药，翻了翻，一团光线露了出来
　　“复，复”
　　“还好还好”
　　只是光线微弱，近乎透明，陈江小心翼翼的将水灵天子捧在手心，又观察四周，将拨乱的草药摆回原位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传来，陈江立刻躲到门后
　　两人进门，一人快步走到丹炉前，后面那人手中不知拿的什么，倒是不疾不徐
　　“我说老周，你这真行吗，那可是灵级上品丹药啊，你要是练出来，这个山门都能往上走一大步”
　　“这次如果不成，那么以后也永远不会成功了”
　　“那你可得好好炼啊”
　　“……祁常，你，先回去吧”
　　“好”
　　那人走了，留下他，坐在丹炉旁的椅子上
　　“百骨寻回丹，一颗，一颗……”
　　他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看向丹炉，“我只要一颗，真就如此困难吗？”
　　“不，不行，必须得成”
　　“唤起山灵，林茂四起，火来”
　　以山灵引气吹异火
　　“百残生灵落思尽，断我生，换长安”
　　他的身体像是临近黎明的星，又像吹起的尘灰，悄然消散，化作一缕丝线，钻进丹炉之中
　　这种以身成丹的场面不算常见，反正陈江是第一次看见，他从门后走出，来到丹炉前
　　“我去，这是做甚啊？”
　　“给自个炼了？”
　　对于这位高人的做法陈江还是挺佩服的
　　周围空气开始波动，白烟环炉，伴嘶嘶，等会？
　　有蛇……不止，白鹤，孔雀，於菟，玄熊，各类飞禽走兽，见过的没见过的，来了半间屋
　　“这……”陈江也没见过这场面啊，那些动物都朝着一个方向看齐，正是那丹炉
　　“百残生灵……断我生，换长安”
　　又回想起祁常带着的丹材，里面貌似有个枯树枝样的角
　　“难不成？”陈江也不敢肯能，毕竟当时他听老板说的是那仙人将那峭崿化成齑粉泯灭到地缝了
　　难不成有复活卡
　　他看到那些动物都安静的停在那，也想看看这到底是要成个什么丹
　　丹炉开始颤动，屋外日头稍斜，可阳光依旧刺眼，像是要穿破屋顶
　　“快了吧，”
　　突然丹炉停了动静，白烟浓了，有光亮从炉盖缝隙中冒出，越来越亮，直到充斥整间炼药房
　　“这么大阵仗”
　　片刻陈江放下遮光的手，还没反应过来，房外已是人满为患，而那些小动物，早没了踪影
　　“周宿九真炼成了！”
　　“他，他真是天才！”
　　话语落至陈江耳边，或许周宿九还在的话，他应是喜听这些的
　　嗯，或许还真能听到，毕竟不出意外他就在那颗丹药里
　　有几个注意到了陈江，便问他炼丹天才去哪儿了，陈江也不知怎么回答，含糊的说自己也不知道
　　众人疑惑的看向丹炉内，皆是一惊，这丹药，不对劲啊，再看看
　　丹药分好几级，从普通的凡级开始，灵级，仙级，道级，帝级，而更细节的划分是从下品，中品，上品，天品
　　那周宿九一开始要炼的是灵级上品，可单看这成色，至少是灵级天品
　　“老周有点实力啊”
　　“怎么炼完人没了，找祁常去了？”
　　“是吧，不过祁常也没见人影”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步履匆匆的身影进门，正是祁常
　　“周宿九！人呢？”
　　这下真丢了
　　来的多是内门弟子，也有些周宿九的老朋友
　　“周宿九？”祁常看到丹炉内的丹药时，愣了一下，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
　　跌倒在地上“怎么能，你怎么能”他想是被抽了神志，嘴里只会念着为什么
　　“为什么”
　　旁人也察觉到了不对
　　“老周以身殉道啦？”
　　“怎么可能，他”那人话突然顿住，是啊，他一辈子没出个名堂，到最后，也算是堵上了命，没白来一趟
　　“祁常，你也被太难过，最起码，没白唔”一个人眼疾手快遮住悲剧
　　可没啥用，人该难受也不差这句话
　　“去找掌门来吧，丹药不能一直摆在这吧”
　　“快去”
　　不过片刻，掌门和执事一起来了，在丹炉前站定，祁常被人拉走，陈江还在门口看热闹
　　“今日丹药一事先不往外声张，七日后的拍卖会在拿出来也不迟”
　　“是”
　　旁边的童子接过丹药，转身刚抬起步子，看到门口的陈江，眼里有惊慌一瞬，不过很快转为讥讽，他干嘛要怕一个外门弟子
　　快步走后，没看到陈江眼里出现的审视
　　炼丹房内安静下来，掌门看向被人扶着的祁常，皱了下眉，开口
　　“以后这丹房就全全由你接管了，后面会招些新人……你来”他转过身，看到门口的陈江
　　“以后你在这里待着”
　　决定的非常草率，陈江还没缓过来，一群人已经浩浩荡荡的走了
　　“你好”陈江对着坐在材料桌前的祁常打了声招呼，环顾四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丹房，没什么特别的
　　“这里之前只有你们两个人吗？”两人指的就是祁常和周宿九
　　祁常没应答，依旧在炉子旁发呆
　　“这些药材都是你们采的，还挺丰富的”
　　“你们炼的药的”陈江在一旁滔滔不绝的讲，祁常可能在听，也可能在想别的事
　　后面陈江也不说话了，坐在外面的台阶上，看着偶尔路过的一个的山门弟子
　　或许在这里真的挺无聊的吧，反正他也呆不久了，过两天吧，水灵天子好像撑不住了，得找那老头问问怎么办
　　“你先回去吧”
　　祁常突然说话了，但一开口就是送客的话
　　陈江看了眼，想说些什么，也没开口，点了点头，离开了
　　第二天他再来时，祁常还坐在那，姿势都未曾变过，看着有些沧桑
　　“你们每天都要炼丹吗，还是上面要了才给”
　　“你不用管这些……回去吧”
　　这人怎么回事，陈江摸不着头脑，干脆接着坐在门外台阶上
　　风吹这人清爽，门前的桂花树也开了，落了一地的金黄
　　“秋时多感伤啊”陈江感慨一句，手上捧着水灵天子，“你说周宿九真的是以身殉道吗，我觉得，他应是迫不得已”
　　“那可是有大好前程的天才啊，刚开始就被掐死了，祁常会不会也这么想”
　　陈江的话很多，又不在乎跟谁讲，他有时等不到答案也会自顾自说下去
　　待到珠英落漫了地，良客也赴了约，等不到的人，也自有人去寻
　　他独独的坐在那，轻轻的端起茶，送给了自己最后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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