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邻居的证词
第六章 邻居的证词
夜里，我没有离开家。
不是不想，而是我很清楚，如果0217真是好意提醒，外面未必更安全；如果是圈套，踏出门口就是落在对方的轨道上。
我把所有灯关掉，坐在客厅的阴影里，听楼道的声音。
晚上十一点半，感应灯亮了一次。那种光带着一点滞后感，像是人影在门口停了半秒才触发。随后有轻轻的摩擦声——有人用指节敲了敲我的门，不是催促，而是试探。三下，间隔极短。
我没动。脚步声缓缓离开，向着楼梯口的方向。感应灯熄灭，黑暗重新罩下。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照在地板上。我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门口的便签——位置没动，但白粉的纹路多了一道极浅的弧痕，不像是鞋印，更像是有人用细长的东西沿着门缝探过。
我拍照留档，然后带着笔记本去敲503的门。
周阿姨很快开门，手里还捏着一块毛巾，像是刚擦完桌子。
“阿姨，昨晚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我试着把语气放得轻松。
她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半夜啊？听到了，有人在你门口停过。”
“您看清是谁了吗？”
“看不清，灯亮得快灭了，背影像个男的，个子不高。”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好像见过那双鞋。”
我精神一振：“在哪儿？”
“物业那边。”她肯定地说，“干活的，有时候来修电路或者换灯，鞋边上总有一圈白。”
这句话让我想到昨天下夹里的塑料片——防尘、干净、折痕规整，很像是做事时顺手塞进去的。
“阿姨，这栋楼以前是不是有个女孩子住在502？”我试探着问。
她的目光停顿了一下，很快移开：“你是说三年前那个？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个学生模样。后来就没见过。”
“她怎么不住了？”
周阿姨低头拧着毛巾，语气轻得像在说天气：“谁知道呢。有一次半夜吵得很厉害，像是吵架，也可能是搬东西。第二天就不见人了。”
“几点？”
“天还没亮。”她抬头看我，目光很直，“那天的灯也亮过，一闪一闪的。我那时候还想，是不是感应坏了。”
我在笔记本上飞快记下：“女声+争吵+搬动声=凌晨失踪前一晚；灯光异常。”这与我第一晚拍到的灭火器箱位置吻合。
临走前，周阿姨忽然叫住我：“你一个人住，要留个心眼。现在人心难测，别什么都信。”
“嗯。”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掠过一个细微的不安——这句话，我在许苒的照片背后也见过。
回到家，我调出内存卡里那段第一次拍的B12视频。画面很暗，但在一帧里，我捕捉到一只手提着一个圆形喷雾瓶，瓶身反着微弱的灯光。这喷雾瓶的形状，与我收到的快递几乎一模一样。
我试着放大瓶身的一部分，勉强能看到一个标签的残影，似乎印着“二次清洁”几个字。
——这瓶喷雾，不只是清洁用。
我立刻想起周阿姨说的“修灯人鞋边有一圈白”。如果白的是粉状物，那可能是喷雾残留的沉淀；如果喷雾是某种特殊成分的液体，那么白粉可能是反应后的固化物。
中午，我拨通了陈警官的电话，把这一发现告诉他。他在那头沉默了一下，说：“我们会去调附近药品、化工用品的进货记录。但你那边……最好先离开。”
“我不能走。”我盯着茶几上的喷雾瓶，“如果我走了，这些东西就彻底断了。”
他没再劝，只是说：“那你注意，别让任何人进你家。”
挂了电话，我坐在桌前，把许苒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在下面写下“喷雾”“白粉”“争吵”“凌晨灯光异常”“B12下夹”……这些词在纸上像是散落的岛屿，彼此之间隔着看不见的水域。
下午三点，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和金属梯子的摩擦声。我透过猫眼看见两个人，一个是我没见过的年轻男工，另一个是王师傅。他们在检查感应灯。年轻人背着一个黑色工具包，鞋边果然有一圈不自然的白。
王师傅一边和他说话，一边用手比划着什么，像是在提醒“这里要注意”。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年轻人抬头时，目光正好对上我的猫眼位置。哪怕隔着一层玻璃，我也能感到那道视线的冰凉。
他们没有敲我的门，修好灯就走了。感应灯灭的那一刻，我长出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傍晚，我决定再去一趟B12——不是我家楼层的，而是另一栋楼的同位置。我想看看，下夹是否在每栋楼都是交换点。
那栋楼的B12位置，比我这边更隐蔽，灭火器箱下方有一条很浅的划痕，像是被搬动过。我蹲下，用镊子探了探下夹，果然夹着一张对折的卡片纸，表面有蓝色底纹，但没有任何文字。
我把它拍照留存，然后放回原位，尽量保持它的角度和压痕——我不想惊动对方。
回家的路上，我经过门岗，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在和门卫登记。他穿着浅灰色夹克，口袋里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什么。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像在打量，也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回到502，把今天的笔记整理好，正准备关灯，手机震了一下。
0217发来一条短信：
“B12。今晚。”
短短四个字，没有时间，没有解释。
我盯着屏幕，忽然想起周阿姨早上的话：“别什么都信。”
——那如果，这一次我不信呢？
?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