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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红指甲掐住的晚餐
第6章:被红指甲掐住的晚餐
电话那头的“咔”声还在耳膜里震,诸葛晚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声轻响,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这才推开了便利店的门。
玻璃门“叮咚”一响,冷气扑面,她没抖,也没愣,只是把手机塞进包里,拉链拉到顶,仿佛那样就能把那声剪刀合拢关进去。她走到角落那张靠墙的小桌边坐下,背包往身侧一放,拉开拉链,掏出数位板和笔,屏幕亮起,开始画一张根本没人约的插画——一只被雨淋湿的猫,正用爪子扒拉垃圾桶盖。
她画得认真,笔尖在板上划出沙沙声,像在对抗什么。
冷饮柜那边传来一阵风声,紧接着是塑料筐滑过地面的摩擦音。她抬眼,看见店员小哥正贴着地滑行,左手拎着一筐饮料,右手抓着货架边缘借力,整个人像装了滑轮,九秒内把二十多瓶水码得整整齐齐。
她笔尖一顿。
小哥直起腰,抹了把汗,抬头看见她盯着自己,咧嘴一笑:“新上的‘超速理货’套餐,买十送一,还能顺便省双鞋。”
她没笑,只点了点头,目光却没移开。这能力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右手小指上贴着的金属贴片,闪着微蓝的光——和她包里那根蓝光导线一个色。
她不动声色地合上数位板,手指在包里轻轻一碰,摸到了那张电梯卡的硬角。
小哥走过来擦冷柜,顺口问:“姐,画啥呢?猫?挺惨的。”
“它至少还有垃圾桶可翻。”她回了一句,顺手把包往腿上提了提,遮住露出一截的卡片边缘。
小哥擦着玻璃,眼神却扫过那卡,动作顿了半秒。他压低声音:“这卡……上个月吞了三个倒霉蛋。”
她指尖一紧。
“吞了?”她问得平静,像在问今天有没有赠品。
“不是真吞。”小哥摇头,眼神往收银台方向飘,“是那种……刷了就迷糊,再醒来已经在医院,说梦游摔的。可监控里,人明明是自己走进电梯,门一关,画面就花。”
她没接话,只把包拉链又拉开一点,让电梯卡的编号B3彻底藏进暗格。
小哥没再说,转身去补货,背影刚走两步,头顶警报突然尖啸,灯光“啪”地全灭,只剩收银台那点应急红光,像夜里的血滴。
她手立刻摸向左耳,蝴蝶耳钉微烫,金手指悄然待命。
三秒倒计时,无声启动。
黑暗里,后门“咔”地被人推开,一道身影走进来,袖口一抹红在红光下格外刺眼。他径直走向电箱,单手拉开闸门,另一只手从工具袋里抽出一根导线,往接口一插,电流“滋”地一声驯服,灯光逐盏亮起,从门口到冷柜,一盏没跳。
她盯着他袖口。
那抹红指甲油,剥落了一角,底下露出的指甲灰白,像被火烧过。
他修完,转身,目光扫过店内,最后落在她身上,停了两秒。
她没躲,也没笑,只是把数位板收进包里,拉链拉到一半,故意让电梯卡露出一点边。
他眼神没动,抬手整理袖口,红痕一晃。
她包里的耳钉突然发烫,金手指自动预演——三秒后,他会朝她走来,右手抬起,像是要递东西。
她没等那三秒结束,提前低头,拉开便当盒。
叉子叉起一颗西兰花,送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
味道像纸板。
她余光透过玻璃倒影,看见他还在看她,袖口红痕像一道未愈的伤。而刚才那个小哥,正躲在冷柜后,悄悄朝她比了个“X”手势,两根手指交叉,像在拦什么。
她慢慢把叉子放下,没再动第二口。
便当盒里还有半颗蛋、几片胡萝卜,整齐得像没被动过。她却把它推到桌角,仿佛那不是晚餐,而是某种祭品。
手机在包里震了一下。
她没掏。
外面天色暗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便利店的玻璃映出她模糊的脸,还有背后那个站着不动的男人。
她盯着倒影里的自己,忽然轻声说:“今晚的晚餐,被红指甲掐住了。”
声音不大,像自言自语,又像在通知谁。
她把便当盒盖上,收拾东西,背起包,走向门口。
经过电箱时,她脚步微顿,没回头,只是把包里的电梯卡悄悄滑出一点,让它从拉链缝隙掉下去,落在座位底下。
她走出去,门“叮咚”关上。
监控画面里,那张卡静静躺在地缝边,表面微微发烫,地面投影出极淡的蝴蝶轮廓,转了半圈,消失。
店内,电闸男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袖口,那抹红油又裂开一丝。
他没去碰。
冷柜后的小哥探出头,盯着座位下空荡荡的地面,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收银台的灯忽然闪了一下。
他转身走向后门,工具箱背在肩上,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踩在灯光熄灭的间隙里。
他推门出去,夜风卷起他袖口的布角,那抹红轻轻一颤,像血滴将落未落。
街角,诸葛晚站在路灯下,抬头看了眼便利店的招牌。
灯管闪了三下,然后熄灭。
她没动。
直到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轻响,像是导线插进接口的“咔嗒”。
她转身,朝家的方向走。
背包里,香菜叶子蹭着炸鸡盒,沙沙作响。
她走得很慢,像是在等什么。
前方路口,红灯亮起。
她停下,低头看手机。
屏幕亮着,没有新消息。
她正要锁屏,眼角余光瞥见对面公交站的广告牌。
上面贴着一张新传单,底色墨绿,印着一只蝴蝶,下方小字:“电梯安全检测,持卡用户优先。”
她盯着那蝴蝶,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一下。
截图,命名:“今晚没吃完的饭”。
红灯转绿。
她抬脚迈步。
身后,便利店的灯突然全灭,又瞬间亮起,比之前更亮,照得整条街像白昼。
她没回头。
只把包带往上提了了提,脚步没停。
直到拐进楼道,她才摸出钥匙,插进锁孔。
门开前一秒,她听见楼上有人走路,脚步很轻,像是穿着软底鞋。
她没抬头。
门“咔”地打开,她进去,反手关门。
钥匙拔出时,金属齿上沾了点红色油渍。
她盯着看了两秒,把钥匙扔进玄关的玻璃碗里。
“叮”一声。
碗底已经有三把钥匙,叠在一起,像在等第四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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