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撕了结婚证后我失忆了

作者:苏苏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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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陆沉医生那番关于“自我保护”和“顺其自然”的冰冷医嘱,像一层无形的、却异常坚固的屏障,短暂地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威胁。那只画在纸上的、线条歪斜的黑色纸鹤,成了我在这片被遗忘的荒芜中唯一能抓住的、带着微弱暖意的信标。**找到他**——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支撑着我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冰冷的输液、仪器的低鸣和消毒水的侵蚀。

      放疗方案送来了,密密麻麻的条款和副作用清单看得人头晕。我签了字,像个配合的提线木偶。身体依旧虚弱,头痛像潜伏的野兽,偶尔会毫无预兆地扑出来撕咬。但心底那片冰湖之下,那点被纸鹤撬开的暖流,始终固执地存在着,对抗着药物带来的麻木和昏沉。

      时间在医院苍白的光线里无声流淌。我以为那道“禁止探视”的屏障足够坚固,以为顾衍被陆沉医生的警告和那份声明暂时阻隔在外。我以为,在找到那个樱花树下的少年之前,至少能保有这份病床上的、脆弱的宁静。

      我错了。

      那是一个午后。窗外阳光惨白,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冰冷的条纹。我刚刚做完一次放疗,强烈的疲惫和反胃感让我昏昏沉沉地蜷缩在病床上,意识在药物和虚弱中浮沉。护士刚给我推完止吐针,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剂味。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巨大的撞击声如同惊雷,瞬间炸碎了一室脆弱的宁静!

      我惊得浑身一颤,心脏狂跳着几乎要冲破喉咙!强烈的反胃感再次汹涌而上。

      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带着暴戾气息的身影完全挡住。

      是顾衍。

      他站在那里,像一座骤然降临的、即将喷发的火山。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里面的白衬衫领口扯开,露出绷紧的脖颈线条和明显的喉结滚动。他脸上没有任何憔悴,只有一种被压抑到极致、濒临爆发的狂怒和一种近乎偏执的、骇人的占有欲。他的眼睛不再是之前那种布满血丝的绝望,而是淬了寒冰,燃烧着熊熊烈火,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那目光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他周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混合着烟草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危险的雄性荷尔蒙,瞬间压过了病房里的消毒水味。

      “沈微。”他开口,声音低沉嘶哑,像砂纸打磨着生锈的铁器,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的压迫感,“跟我回家。”

      不是询问,不是请求,是命令。是君王对臣属不容置疑的宣判。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四肢百骸!身体的本能比意识更快,我猛地向后缩,想将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输液管被剧烈拉扯,手背传来尖锐的刺痛!

      “顾先生!你不能进来!”护士惊恐的声音响起,她试图上前阻拦,“陆医生交代过!沈小姐需要静养!你不能……”

      “滚开!”顾衍看也没看护士,手臂猛地一挥!力道之大,直接将瘦小的护士搡得踉跄后退,撞在墙边的仪器车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哐当声!仪器警报声尖锐地响起!

      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和巨响彻底击溃了我紧绷的神经!“啊——!”我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起来,强烈的反胃感再也压不住,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别碰她!”顾衍低吼一声,像被我的恐惧和排斥彻底激怒的野兽。他几步就跨到床边,高大的身影带着毁灭性的阴影完全笼罩下来。浓重的酒气和属于他的、充满侵略性的气息将我紧紧包裹,如同无形的绳索勒住了我的呼吸!

      “别碰我!放开!”我尖叫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踢打挣扎,像一只掉入陷阱的幼兽。手腕被他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攥住!那熟悉的、带着绝对掌控力道的滚烫触感再次传来,瞬间唤醒了之前被侵犯的恐惧记忆!剧烈的恶心感翻江倒海!

      “由不得你!”顾衍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他无视我的尖叫和踢打,另一只手粗暴地伸进被子里,直接揽住我的腰,像拎起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般,猛地将我整个人从病床上拽了起来!

      “啊——!”天旋地转!输液架被带倒,药瓶碎裂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冰冷的药液和玻璃碴溅得到处都是!手背上的针头被硬生生扯掉,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雪白的病号服袖口!剧痛和失重感让我眼前阵阵发黑,世界只剩下他滚烫的怀抱和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酒气!

      “顾衍!你住手!你这是在犯罪!”护士挣扎着爬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

      “犯罪?”顾衍抱着我,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像一头冲破所有阻碍的凶兽,大步流星地朝病房门口走去。他低头,冰冷的、带着浓重酒气的唇几乎贴到我的耳边,声音低沉而残酷,如同恶魔的低语,“沈微,你给我听清楚。你的命,是我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你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逃?除非我死!”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混乱的意识!身体被他紧紧箍在怀里,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折断我的肋骨!手腕被抓握的地方剧痛无比,手背的伤口还在流血。浓烈的酒气熏得我头晕目眩,剧烈的挣扎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我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只剩下身体控制不住的、剧烈的颤抖和无声的眼泪疯狂涌出。

      “放开她!”护士尖叫着追上来。

      顾衍充耳不闻,抱着我,像凯旋的暴君带着他唯一的战利品,头也不回地冲出病房,冲进了医院冰冷刺眼的走廊灯光里。

      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视野。消毒水的气味被浓烈的酒气和顾衍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侵略性气息完全覆盖。耳边是护士绝望的呼喊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被惊动的其他病房的开门声和议论声,但这些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唯一清晰的,是箍在腰上和手臂上那铁钳般的力道,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身体悬空,被迫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每一次心跳都带着狂暴的力量撞击着我的肋骨。手腕被他死死攥着的地方,传来骨头被挤压的钝痛,混合着手背针孔处不断渗出的温热液体带来的粘腻感。浓烈的酒气无孔不入,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每一次无力的挣扎都带来一阵更剧烈的恶心。

      “放……开……”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他昂贵的、带着酒渍的衬衫领口。

      顾衍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更快。他抱着我,像一头冲破牢笼的凶兽,大步流星地穿过长长的、冰冷的医院走廊。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回响,如同死亡的鼓点。路过的病人、家属、医护人员纷纷惊愕地避让,投来或恐惧、或同情、或探究的目光,但顾衍那周身散发出的、骇人的暴戾气息,让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顾衍!你站住!”身后,陆沉医生冷静中带着严厉的声音追了上来,似乎还有保安沉重的脚步声。

      顾衍猛地停下脚步,抱着我骤然转身!

      那动作快得让我眩晕。我被迫直面追上来的陆沉医生和他身后的两名保安。陆沉医生白色的衣袍在奔跑中微微敞开,他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沉静,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带着冰冷的怒意和一种医生对患者被强行带走的绝对不认同。保安则一脸紧张,手里拿着对讲机。

      “陆医生,”顾衍的声音响起,冰冷、沙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置喙的威压,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我带我自己的妻子回家静养,有什么问题吗?”

      “沈小姐刚做完开颅手术和放疗,身体极度虚弱,现在离开医院是拿她的生命开玩笑!她本人签署了拒绝探视声明,明确表示不愿见你!”陆沉医生寸步不让,声音清晰而有力,目光毫不退缩地迎视着顾衍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

      “生命?呵……”顾衍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抱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勒得我痛哼出声。他低头,冰冷的目光扫过我因疼痛和恐惧而苍白的脸,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惜,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占有和宣告:“她的命是我的!她想死?没那么容易!至于那份声明?”他嘴角勾起一个冷酷到极致的弧度,“在我这里,废纸一张!”

      “顾衍!你这是非法禁锢!是绑架!”陆沉医生厉声喝道,同时示意保安上前。

      “试试看。”顾衍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眼神里的暴戾如同实质般迸发出来,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毁灭性的气息,让两名经验丰富的保安都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脸上露出忌惮。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对峙瞬间,顾衍猛地转身,抱着我大步冲向不远处的电梯!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拦住他!”陆沉医生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迫。

      保安反应过来,冲上前想要阻挡。但顾衍的速度太快了!电梯门在他冲到跟前时恰好打开,里面空无一人!他抱着我一步跨入,在保安的手即将碰到他衣角的瞬间,猛地按下了关门键!

      “砰!”电梯门在保安和陆沉医生惊怒的目光中,冰冷地合拢。将他们隔绝在外。

      狭小的、密闭的电梯空间里,瞬间只剩下我和他。浓烈的酒气、血腥味(我的手背还在流血)、以及他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侵略性气息,混合着电梯下行时带来的轻微失重感,将我彻底淹没。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铁水,瞬间灌满了我的胸腔!身体被他死死禁锢着,动弹不得。手腕的剧痛,腰间的窒息感,还有那浓烈到让人眩晕的酒气,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呕……”我终于控制不住,剧烈的恶心感冲破喉咙,对着他昂贵的西装外套干呕起来,却只吐出一点酸水,呛得眼泪直流。

      顾衍的身体猛地一僵!箍着我的手臂似乎更紧了些,带着一种惩罚般的力道。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我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镜片后的目光在电梯顶灯惨白的光线下,晦暗不明,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愤怒?暴戾?还有一丝……被刺痛般的、更深的阴鸷?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抵达一楼。

      门开了。

      外面是医院明亮却冰冷的大堂。人来人往,喧嚣嘈杂。

      顾衍抱着我,像抱着一个没有生命的战利品,无视所有投来的惊愕目光,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径直走向旋转门外。

      刺骨的寒风瞬间席卷而来,吹在我冷汗涔涔的脸上,如同刀割。医院外惨淡的冬日天光,照在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上。

      一辆线条冷硬、如同钢铁怪兽般的黑色迈巴赫,正嚣张地停在医院门口的非停车区。司机早已打开后座车门,垂手恭立一旁。

      顾衍没有丝毫犹豫,抱着我,直接弯腰,粗暴地将我塞进了后座!动作没有丝毫怜惜,我的头甚至撞到了坚硬的车门框上,眼前金星乱冒。

      “开车!”他紧跟着挤了进来,砰地一声甩上车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和声音。车厢内瞬间被浓重的酒气、皮革味和他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侵略性气息完全填满。

      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窜了出去!强烈的推背感将我死死压在宽大却冰冷的真皮座椅上!

      “咳咳……”剧烈的颠簸和浓烈的气味让我再次剧烈地呛咳起来,眼泪模糊了视线。手腕被抓握的地方和手背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座椅角落,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和喘息。

      顾衍就坐在我旁边。近在咫尺。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如同熔岩般滚烫的热度,和他周身那种沉凝的、毁灭性的低气压。他没有看我,只是阴沉地盯着前方飞速掠过的街景,侧脸的线条绷紧如刀削斧凿,下颌角因为紧咬牙关而微微凸起。

      车厢内死寂得可怕。只有引擎的低吼、轮胎摩擦地面的噪音,和我自己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啜泣和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顾衍突然动了。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抓我,而是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烦躁和暴怒,用力地、狠狠地扯开了自己颈间那条束缚的领带!动作粗暴,带着一种要将什么东西彻底撕碎的狠戾!

      那根深色的、价格不菲的领带被他像丢弃垃圾一样,狠狠摔在脚下铺着的、厚实柔软的车垫上!

      这个充满发泄意味的动作,像是一个信号,瞬间打破了车厢内令人窒息的死寂,也彻底击溃了我最后一丝强撑的意志。

      身体深处积压的恐惧、疼痛、屈辱和那被强行剥夺一切的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悲鸣,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紧接着,是再也无法控制的、汹涌而出的眼泪和撕心裂肺的呛咳!

      “咳咳……呕……”我蜷缩在冰冷的真皮座椅角落,身体因剧烈的咳嗽和干呕而痉挛蜷缩,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不堪。手腕的伤口在挣扎和摩擦中再次渗出血迹,染红了浅色的病号服袖口,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格外刺目。

      我像个被彻底打碎的瓷娃娃,除了哭泣和呛咳,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

      就在这崩溃的、意识模糊的边缘,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掠过脚下。

      那根被顾衍狠狠摔下的、皱巴巴的深色领带旁边,在厚实的车垫绒毛的缝隙里,似乎卡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白色东西。

      那是一个……被压得有些变形了的、小小的、用普通打印纸折成的……

      纸鹤。

      线条很生涩,折得并不算好,一只翅膀甚至有点歪斜。但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在这充满了暴力、酒气、血腥和绝望的车厢里,像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脆弱却格格不入的符号。

      我的哭声和呛咳,在看清那只纸鹤的瞬间,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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