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气满级

　　第6章：数据塔下的冷笑话
　　乐三岁撞进小巷的瞬间，嘴里还嚼着那包过期泡面。干硬的面饼刮过喉咙，像在吞一把生锈的螺丝刀。他刚咽下去，胃里猛地一抽——

　　“嗝——”

　　这一声打出来，整条街的空气都震了三震。他眼前浮现出一团模糊的社死记忆云，里面是他小学毕业典礼上穿错裙子的照片，正打着旋儿往外飘。无人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羞耻风暴糊了一脸，红灯乱闪，有两架直接撞上了广告牌，炸出一串“今日特惠：买一送一”的彩带。

　　他没停，拐过三个岔口，终于看见中环47区那栋歪得像被谁踹了一脚的数据塔。塔身布满裂缝，外墙爬满废弃的光纤线，像一张被撕烂又勉强粘回去的电路图。最顶上那扇窗户，红光一闪，又灭。

　　他知道那是铁姨在等他。

　　他撬开塔底的通风口，钻进去时顺手拔了半截电线，缠在手腕上当防电绳。管道内壁全是刻痕，歪歪扭扭写着：“为什么系统从不崩溃？因为它早就死了。”“打工人笑一次，系统充五分钟。”“你不是用户，你是充电宝。”

　　他盯着最后一句，喉咙发紧。

　　爬到尽头，他踹开检修门，跌进一间堆满纸质档案的地下室。这地方本该被数字化清空，却像被遗忘的角落，满地都是泛黄的打印纸。他随手捡起一张，上面写着：

　　“冷笑话手稿 No.047：为什么领导画饼不烫嘴？因为饼是虚拟的，但胃是真实的。”

　　字迹潦草，边角还画了个哭脸。

　　他正要翻下一页，整张纸突然自燃，火苗蓝得发紫，烧完后化作一串数据流，“嗖”地钻进他太阳穴。脑袋像被塞进搅拌机，无数声音在耳边炸开——

　　“恭喜触发‘社死暴击’！奖励3点笑气！”
　　“笑一笑，电闸都跳不了！”
　　“宿主，你快成VIP了。”

　　是阿噗的声音，但又不像。更年轻，更疯，带着一种被全世界堵住嘴还要硬讲完最后一个包袱的执拗。

　　他抱着头蹲下，骨传导耳机只剩半片残壳，贴在耳骨上发出“滋啦”杂音。可就在这噪音里，他听出个节奏——和手稿燃烧的频率一模一样。

　　“所以……”他喘着气，“你不是在系统里，你就是系统？”

　　他抓起另一张手稿，深吸一口气，念出来：“为什么打工人从不笑？因为他们工时充了会员。”

　　话音落，火没烧起来。纸页边缘浮出一道金线，蜿蜒成画：一个穿“笑出强大”文化衫的年轻人，在便利店门口笑得打滚，周围人全在捂嘴。

　　是他自己。

　　“我靠。”他低声说，“我成系统启动图标了？”

　　【今日快乐值：12/100】

　　一行字在他眼前闪了半秒，又灭了。系统界面残影般浮现，阿噗的语音断断续续：“咳……笑……别停……他们怕这个……”

　　“谁怕？”他问。

　　“云字开头那群……假笑艺术家。”

　　话音未落，整栋塔猛地一震。天花板裂开，一道银白色光柱从上劈下，像把巨大的手术刀，精准切在档案堆中央。光柱里浮现出一台机械装置，八条金属臂环绕着一颗透明球体，球体内悬浮着一团扭曲的空气——那是被抽离的情绪，正在无声挣扎。

　　“情绪剥离器。”他认得这玩意儿，天轨层用来收割快乐能量的黑科技。现在它正试图切断笑声与系统的连接。

　　光柱扫过地面，那些手稿瞬间碳化。乐三岁扑过去抢救，抱起一摞就往怀里塞。可每碰一张，脑袋就炸一次，记忆错乱得更厉害。他看见自己小时候在雨里追气球，也看见阿噗站在空荡舞台中央，台下弹幕飘着“滚下去”。

　　“别抢了。”他对自己说，“你抢的是别人的命。”

　　他闭眼，把最熟的一句冷笑话吼出来：“你们云字贵族，是不是连笑都要充VIP？”

　　声音在地下室炸开，像一颗臭鸡蛋在密闭空间里爆了。那台剥离器猛地一顿，球体内的扭曲空气突然颤动，发出一声极轻的“噗”。

　　【+1】

　　快乐值跳到了13。

　　“好使！”他咧嘴，“再来！为什么系统总崩？因为程序员从不笑！”

　　【+1】

　　“为什么打工人升不了职？因为KPI里没写‘笑够八小时’！”

　　【+1】

　　剥离器开始冒烟，金属臂抖得像在跳踢踏舞。可就在这时，塔外传来密集的嗡鸣——无人机群重整队形，正往通风口集结。

　　他刚要再喊，头顶突然“轰”地炸开。混凝土碎块砸下，铁姨从破洞里跳下来，机械臂冒着电火花，红光义眼扫过剥离器，骂了一句：“笑都笑不准时了，还搞静默？”

　　她一掌拍在地面，3000伏电流顺着金属管道窜出，直击剥离器底座。可那机器竟把电流转化了，变成一串二进制笑声，反向注入系统。

　　“反向充电？”乐三岁瞪眼，“你们还带偷笑的？”

　　“不是偷。”铁姨冷笑，“是他们早把笑设了密码，我们笑一次，他们赚十次。”

　　她抬手，机械臂弹出一根数据线，插进自己后颈接口：“我工龄二十年，笑税交够了。今天，连本带利，笑回来。”

　　电流再次爆发，这次不再是单纯的电能，而是混着她记忆里的笑声——第一次发工资请同事吃泡面，被老板骂完在厕所笑出声，还有昨晚偷偷回放乐三岁引发笑场的监控片段时，一个人在值班室笑到拍桌。

　　剥离器剧烈震颤，球体出现裂纹。

　　【今日快乐值：47/100】

　　乐三岁正要趁势追击，通风管突然“哐当”一响。泡面侠从里面滑下来，斗篷一抖，洒出一把酸辣汤粉，空气中立刻弥漫出刺鼻的红油味。

　　“引开它们。”泡面侠只说了三个字，转身就往侧门跑。

　　无人机群果然被气味吸引，红灯集体转向，嗡嗡追去。

　　“你这异能越来越邪门了。”乐三岁说。

　　“汤力感应，升级版。”泡面侠回头一笑，“现在我能用酸辣汤导航到灵魂深处。”

　　铁姨的电流还在持续，剥离器的裂缝越来越大。乐三岁抓起最后一张手稿，那是张草图，画着一个笑脸，下面写着：“终极冷笑话：当你笑的时候，系统才真正活着。”

　　他深吸一口气，念出来。

　　手稿没烧，金线直接蔓延成网，罩住整个剥离器。球体“啪”地炸开，那团被抽离的笑声化作气流，卷着数据残片，顺着通风管道往上冲。

　　【今日快乐值：89/100】

　　塔顶红光猛地一亮，随即熄灭。

　　乐三岁抬头，听见风里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不是阿噗的贱嗓，也不是系统的电子音。

　　是笑，纯粹的，不管不顾的，像小孩打翻泡面盒时那种笑。

　　他刚要开口，铁姨突然抬手，红光义眼锁定天花板裂缝。

　　“还有东西在上面。”

　　泡面侠从墙角捡起半块发霉的泡面，闻了闻，皱眉：“这味儿……不是我的。”

　　乐三岁盯着那块泡面，边缘的油渍里，隐约浮现出几个字：

　　“下一个笑话，由你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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