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的物理防御为零

　　校运会前夕，高三（三）班的教室里乱成一锅粥。班长陈明站在讲台上，拿着报名表声嘶力竭地喊："女子4x100米接力还差最后一棒！谁愿意上？"

　　教室里一片死寂，女生们纷纷低头假装看书，生怕被点名。韩沫唯缩在座位上，努力降低存在感，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没人报名的话，我就随机抽了啊！"陈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冷酷的光。

　　"不要啊班长！"女生们一片哀嚎。

　　韩沫唯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陈明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在她身上定格。

　　"韩沫唯，"班长露出一个"就是你了"的笑容，"你体育课50米跑得还行，最后一棒就交给你了！"

　　"我？"韩沫唯瞪大眼睛，声音都变调了，"我不行的！我上次50米跑了9秒8！"

　　"没关系，"陈明已经大笔一挥在报名表上写下她的名字，"反正我们班女生体育都菜，倒数第一和第二没区别。"

　　韩沫唯："......"这是安慰吗？

　　放学路上，韩沫唯垂头丧气地踢着石子："木木，我死定了。4x100米啊！到时候全校都会看，我要是跑最后一名......"

　　郑林拍拍她的肩膀："往好处想，说不定能激发某人的保护欲呢？"

　　"某人？"韩沫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唰"地红了，"胡说什么！他才不会来看呢！"

　　"哦？我说是谁了吗？"郑林坏笑。

　　韩沫唯气鼓鼓地踩了他一脚。

　　运动会当天，阳光明媚得刺眼。韩沫唯穿着学校统一发的运动短裤和T恤，站在跑道边瑟瑟发抖。4x100米接力是上午的压轴项目，看台上已经坐满了人。

　　"沫沫，放松点，"郑林递给她一瓶水，"就当是平时体育课跑步。"

　　韩沫唯接过水，手抖得差点洒出来："可体育课没这么多人看着啊......"

　　她环顾四周，突然僵住了——在看台最前排，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大马金刀地坐着，旁边是王强和李明两个小弟。刘秦垚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衬得肤色越发白皙，在一群蓝白校服中格外显眼。他似乎感受到了韩沫唯的视线，突然转头看过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韩沫唯迅速别过脸，心跳瞬间飙到一百二。他真的来了！为什么？！难道真的是来看她出丑的？

　　"各就位！"裁判的哨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第一棒的同学们已经蹲在了起跑线上。

　　"加油！"郑林拍了拍她的后背，走向看台。

　　比赛开始！韩沫唯紧张地看着队友们交接棒。她们班运气不错，前三棒居然保持在中游位置。当第三棒的同学朝她冲来时，韩沫唯深吸一口气，摆好接棒姿势——

　　啪！接力棒稳稳落入她手中。

　　韩沫唯撒腿就跑。耳边风声呼啸，看台上的加油声像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要摔倒"和"跑快点"这两个念头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穿透所有嘈杂，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韩沫唯！加油！冲啊！超过她们！你是最棒的！！"

　　那声音又响又亮，带着不顾一切的激动和亢奋，在众多加油声中脱颖而出。韩沫唯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刘秦垚！他居然在给她加油？还喊得这么......热情洋溢？

　　这个认知让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失去平衡。但她很快稳住身形，不知怎么的，突然多了几分力气，步伐也轻快起来。

　　"韩沫唯！左边！左边有空档！超过去！"刘秦垚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从看台上跑了下来，沿着跑道内侧边缘跟着她一起跑。

　　韩沫唯用余光瞥见一个黑影正与她并行，那奔跑的姿势，那高大的轮廓，不是刘秦垚是谁？他疯了吗？这可是女子比赛！他一个大男生跟着跑算什么？

　　但此刻她没空多想，按照刘秦垚的提示，往左侧偏了偏，果然前面两个选手之间有个空隙。她咬紧牙关，加快步伐，竟然真的超了过去！

　　"好样的！再快点！终点就在前面！"刘秦垚的声音近在咫尺，激动得有些变调。

　　韩沫唯从未听过他这样的声音——充满纯粹的鼓励和兴奋，没有半点往日的冷硬和暴躁。这个认知给了她莫名的力量，她几乎感觉不到腿的酸痛，只顾拼命往前冲。

　　看台上的欢呼声越来越响。韩沫唯模糊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超过了更多人。终点线近在眼前！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噗通！"一声闷响从她左侧传来，紧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哎哟！"。

　　韩沫唯下意识转头，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刘秦垚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四仰八叉地摔在了跑道上！而且不偏不倚，正好挡在她即将跑过的路线上！

　　原来他刚才只顾着给她加油，手舞足蹈，完全没注意脚下，一脚踩到了跑道边一个被丢弃的矿泉水瓶，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在了地上。

　　全场瞬间寂静。

　　韩沫唯紧急刹车，差点因为惯性扑倒在他身上。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捂着脸的刘秦垚，大脑一片空白。

　　裁判的哨声尖锐地响起，比赛暂停。

　　刘秦垚从指缝里看了韩沫唯一眼，羞愤欲死，闷声吼道："......别管我！你快跑啊！！"

　　韩沫唯这才如梦初醒，绕过他继续冲刺。但经过这一打岔，刚才被她超过的选手们已经重新领先。最终，她勉强以第五名的成绩冲过终点——比预期的倒数第二还好了两名。

　　比赛结束后，韩沫唯气喘吁吁地走回班级休息区，一路上听到的全是关于刘秦垚的议论。

　　"看到没？校霸摔的那一下！"

　　"笑死我了，他是来搞笑的吧？"

　　"不过他为啥要给韩沫唯加油？还那么卖力？"

　　韩沫唯低着头快步走过，脸烫得能煎鸡蛋。她刚坐下，郑林就递来一瓶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沫沫，你火了。全校现在都在讨论你和刘秦垚。"

　　"别说了......"韩沫唯把脸埋进毛巾里，声音闷闷的，"他没事吧？我看到他被扶去医务室了......"

　　"担心他？"郑林挑眉。

　　"才不是！"韩沫唯立刻否认，"只是......他毕竟是因为给我加油才摔的......"

　　郑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突然指向她身后："喏，当事人来了，你自己问吧。"

　　韩沫唯猛地回头，只见刘秦垚正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右胳膊肘上缠着纱布，膝盖也擦破了一块，看起来狼狈不堪。但他居然还在笑？虽然那笑容在看到韩沫唯回头时立刻收敛了，变成了惯常的冷脸。

　　"刘秦垚同学，"韩沫唯鼓起勇气开口，"你......你的伤......"

　　"没事，"刘秦垚硬邦邦地回答，眼神飘忽，"小伤。"

　　"谢谢你......给我加油，"韩沫唯小声说，"虽然......"

　　"虽然害你只拿了第五名？"刘秦垚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抱歉，帮了倒忙。"

　　韩沫唯惊讶地看着他——刘秦垚居然会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她摇摇头，"其实你提醒我左边有空档的时候，我真的超过去了......如果不是......"她瞄了一眼他胳膊上的纱布，没说完。

　　刘秦垚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我帮上忙了？"

　　他这副期待表扬的样子，像极了摇尾巴的大狗，与平日里的校霸形象判若两人。韩沫唯忍不住笑了："嗯，帮了大忙。所以......"她指了指他的伤口，"疼吗？"

　　"不疼！"刘秦垚立刻挺直腰板，结果牵扯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

　　韩沫唯抿嘴偷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笨拙的男生，比那个在走廊上凶神恶煞堵人的校霸可爱多了。

　　"那个......"刘秦垚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跑步的样子......挺好看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速度快得像背后有鬼在追，连耳根都红透了。

　　韩沫唯愣在原地，脸"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啧啧，"郑林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你跑步的样子挺好看的'？这土味情话我给满分。"

　　"木木！"韩沫唯羞恼地捶他。

　　远处，刘秦垚回到看台上，立刻被王强和李明围住。

　　"老大！你刚才太帅了！"王强竖起大拇指，"虽然摔得有点惨......"

　　"闭嘴！"刘秦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他摸了摸胳膊上的纱布，想起韩沫唯关切的眼神，突然觉得这跤摔得值了。

　　下午的赛事继续进行，韩沫唯坐在班级方阵里，时不时偷瞄一眼看台上的刘秦垚。他好像一直在看她这边？每当她视线扫过去，他就迅速转头假装在看比赛。这种幼稚的把戏让韩沫唯既好笑又心跳加速。

　　"接下来是男子1500米决赛！"广播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请参赛选手到检录处集合！"

　　韩沫唯惊讶地看到刘秦垚站了起来，脱掉外套走向跑道。

　　"他也参赛？"她脱口而出。

　　"你不知道？"郑林挑眉，"刘秦垚是校田径队的，专攻中长跑。去年他可是拿了市中学生运动会1500米亚军。"

　　韩沫唯震惊地张大嘴。刘秦垚？田径队？还拿过市里亚军？那个在走廊上被她作业本砸脚趾，在篮球场被自己扔的球反弹打脸，今天又在跑道边摔得四脚朝天的刘秦垚？

　　"那他之前那些......"

　　"笨手笨脚？"郑林接话，笑得高深莫测，"大概只在你面前吧。"

　　韩沫唯的脸又红了。

　　比赛开始，刘秦垚像变了个人似的，动作矫健有力，步伐稳健，很快就领先了大半个直道。看台上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刘秦垚！加油！"韩沫唯突然站起来，双手拢在嘴边大喊。

　　她这一声似乎格外有穿透力，跑道上刘秦垚明显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当看清是韩沫唯时，他的速度突然又提了一截，像装了推进器一样，把其他选手远远甩在身后。

　　最后冲刺阶段，刘秦垚领先第二名足足五十米，以绝对优势冲过终点线。全场沸腾。

　　"破校纪录了！"裁判激动地宣布。

　　韩沫唯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心里有种莫名的骄傲。原来刘秦垚在擅长的领域，是这样的耀眼。

　　颁奖仪式后，刘秦垚脖子上挂着金牌，朝班级方阵走来。路过三班时，他状似无意地放慢脚步，目光搜寻着什么。

　　韩沫唯鼓起勇气，朝他竖起大拇指："恭喜！"

　　刘秦垚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晃了晃脖子上的金牌，像个炫耀战利品的小男孩。

　　那一刻，阳光正好，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深深印在了韩沫唯的脑海里。

　　运动会结束后，韩沫唯和郑林一起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今天过得不错嘛，"郑林揶揄道，"既看到了某人的英姿，又得到了某人的夸奖~"

　　"木木！"韩沫唯作势要打他。

　　"韩沫唯。"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韩沫唯转身，看到刘秦垚站在教室后门，已经换回了校服，胳膊上的纱布格外显眼。

　　"能单独说句话吗？"他问，眼神飘忽。

　　郑林识趣地拎起书包："我先走了，明天见。"

　　教室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为一切镀上温暖的金色。

　　"那个......"刘秦垚挠了挠头，难得地局促，"今天......谢谢你给我加油。"

　　韩沫唯没想到他会专门来说这个，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不客气......你也给我加油了......虽然......"

　　"虽然摔了个狗吃屎？"刘秦垚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很丢人。"

　　"不！"韩沫唯急忙摇头，"我是说，谢谢你那么努力......"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微妙的沉默。

　　"其实......"刘秦垚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不是故意要挡你道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刘秦垚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不想看到你输。"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韩沫唯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生，突然发现他的眼睛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温暖的琥珀色，清澈见底，没有半点平日的冷硬。

　　"刘秦垚......"她轻声道。

　　"嗯？"

　　"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刘秦垚低头看了看胳膊上的纱布，突然笑了："比起你那个被我吓掉的第五名，这点伤算什么。"

　　韩沫唯也笑了。阳光，笑声，还有少年眼中藏不住的温柔，构成了这个傍晚最美好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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