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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仙儿
一辆LC300行驶在广袤无垠的国道上,逐渐逼近北境地带,如同离弦的弓箭般,飞驰而过,直到抵达东北服务区。
季十九惺忪着睡眼,还有些朦朦胧胧的,她的眼睑下面有着黑眼圈,精致的妆容也早早褪去。
她还是不能接受被做局了的现实,夏柒的脑袋不由得落到季十九的肩膀上,季十九看见她紧闭双眼,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
不由得有些微微皱眉,突然车子的JBL音响开始广播。
一阵嘹亮而又熟悉的歌声,吵醒了季十九,连同夏柒也没有了困意。
“大东北是我的家乡,唢呐吹出了美美的模样。哥们儿相聚必须……”
钟寒立马把广播调小,夏柒不耐烦地枕着季十九肩膀,上下蹭了蹭,像只狐狸在撒娇一样。
而季十九只是冷冷地开口道“夏柒,起来吧。”
她看着夏柒再次睁开眼,根根分明的睫毛和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很漂亮。
夏柒笑着从季十九起来,伸了个懒腰。
“到东北了?”
季十九点点头,她到现在还没有接受,这样的情况下让她处于一种既主动又被动的局势。
还不清楚这几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只凭一面之词,很难判断。
不过,如果可以通过这些人,尤其是夏柒,找到当年事情的真相,试一试,也可以。
很快车子离开了高速,走到了下路,车子驶过一个村庄,刚刚好那里有搭台子唱戏的,季十九一行人准备下去,了解一下东北的民风。
夏柒推搡着季十九去看戏,季十九拗不过,只能陪她去。
“你们东北可真热闹。”夏柒看着戏,而季十九在看她,台上的戏子唱着一些季十九早就耳熟能详的唱词,夏柒看得津津有味。
“你以前就没有出来过吗?”季十九看着夏柒。
“出来过,就是……一个人有点冷清。”夏柒如实回答。
季十九在戏台子边买了两个驴打滚,分给夏柒一个。
“那两个人呢?”
“哈。”夏柒嗤笑了一声,看在季十九很认真地说道“萍水相逢,聚了又散。”
季十九看着夏柒的身影有些出神,好像他们三个人根本就没有那么团结,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同样的目的,才会相聚。
同样的,连同季十九也是。
“要是有下次,可以找我。”季十九说完这句话咬了一口驴打滚,红豆沙甜而不腻,糯叽叽的。
夏柒看了一眼季十九,笑着有些苦涩地说道“是吗?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要误会了。”
季十九听到夏柒的话,当即就向前走去,留下一句,“再也不理你了。”
看着季十九离开的身影,夏柒的眼里有了一点别样的情绪,随后就把目光落到了手上的驴打滚。
轻轻地咬了一口,甜的。
季十九一离开夏柒,就看到一群人围着,围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挡在季十九的前面。
“这是干什么?”季十九小声地低问,却被前面的大姐一语告知。
“哎呀,妈呀!大妹子,你还不知道吧?这是我们村儿的张婶儿,搁这儿遭报应啦!”
报应吗?
季十九拨开众多的人,走到前面去一探究竟,发现眼前那一个四十好几的女人也就是他们讲的张婶儿,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学鸡叫,满地打滚。
季十九一看就知道,这是弟马被仙家惩罚了看来是这个张婶儿,利用仙家来骗取财物,坏规矩了。
“这是在干什么?中邪了吗?”夏柒凑近季十九问。
“不,是弟马被仙家惩罚了。”
季十九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弟马’坏了规矩被‘仙家’惩罚的典型症状──意识被占,言行不受控制,俗称‘插窍’。
“弟马是什么?”夏柒看着季十九不解地问。
“被仙家选中的人就叫弟马,也叫出马仙。”季十九看着张婶儿被仙家折磨的场景,不为所动。
夏柒又问道“被仙家惩罚是不是就得不到仙家的庇佑了?”
季十九点点头,有些时候还是罪有应得的,不过仙家也不会害人。
顶多就是堂单上的仙家名讳消失,从此再也没有办法捆窍,开始走背运,家道中落,也算好的,最起码没有家破人亡。
果然不出季十九所料,等到晚上张婶儿回到家后看到堂口上“黄仙”的名讳就消失了……
季十九和夏柒在车上,车子继续北走,而此时,四个人的气氛仿佛不像之前那么的冰冷。
季十九突然开口问道“我找到你时,你的那家店叫西窗烛,它有什么意思吗?”
齐皖北开着车,热闹地问道“是不是那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夏柒笑笑,没有否认。
“只是想借个意象怀念一个人的。”
但季十九却想到了有一首词。
梦故人,剪烛西窗,已隔洞庭烟水。
或许只有钟寒知道,其实根本就是夏柒装有文化,随便翻了几页儿的唐诗,刚好看到这一首,就叫这名字了。
车子在夜里急速行驶,向大兴安岭地区奔去,突然片片雪花打在车窗上。
让坐在前面的齐皖北和钟寒有些惊讶,下雪了,五月多份的东北地区下雪还是很少见的。
“怎么了?”夏柒看着季十九静静地看地窗外,以为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只是好久没有看到雪了,东北很少出现在五月多份下雪的情况。”季十九看着窗外漫天的飞雪,眼里面有些伤感。
自从几年前离开东北,季十九在外地上班就很少见到雪了。
夏柒若有所思地说道“仙家动怒,天象异变……这边地界‘气’非常乱,十九,你的‘定风波’在这里可能会有不同的反应,我们得小心。”
季十九看向夏柒,只听夏柒又问了一句。
“很少见吗?”夏柒看向季十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以及一丝危机感。
“当然少……”季十九话还没有说完,齐皖北突然间猛踩刹车,让所有人的身体都向前倾了一下,随后又平缓。
“怎么了?”齐皖北皱了皱眉头,面对夏柒的询问,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前面有辆车在压速。”
钟寒地眯了眯眼,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清冽的声音一语中地地点醒所有人。
“这车子怎么突然之间就在前面了?刚刚还没有的。”
他的话犹如一道冰刺,所有人的心里都横在上面。
尤其是季十九,她立马不再看窗外,盯着前面车窗外的白色轿车。
“皖北,拿远光灯照一下。”夏柒说道,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
LC300的远光灯照在白色的轿车上,发现主驾驶上面一个人也没有。
前面的白色轿车犹如一个夜间幽灵一般,在广袤无垠的道路上,显得十分诡异。
夏柒将那张符纸贴到车顶上,顿时所有人都被一丝暖意包围着,那辆白色的轿车也加速向前行驶,直至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齐皖北喘了一口大气,“嚯,没想到晚上不是你开,还真容易出事啊。”
“呵,你以为呢?这辆车上坐着两个24小时鬼怪吸引器,晚上不出事才怪呢。”
夏柒倚在座位上,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张符纸,随着咒语的念中那符纸自燃后,雪也渐渐停了。
季十九看着夏柒,歪了歪头“你这样每次都会摆平?”
夏柒笑笑,很温柔地对着季十九说道“也不是每次都是,不过,你在的话我应该会尽最大的努力。”
钟寒:……
“别信她,出了事情她是最会做局的人,我当年被她骗得可不轻。”钟寒看了一眼齐皖北,只见他是深信不疑地点了点头。
夏柒:……人设好不容易立足的,怎么这么快就崩了?
季十九礼貌地笑笑“我会注意的。”
“对了,昨天晚上是你开的车吗?”季十九问夏柒。
“嗯……准确一点,其实也就是在12点到3点半是我开,你知道的钟寒身子弱。”
钟寒:……我谢谢你。
“下次,我也可以轮班。”季十九很认真地说道。
但其余三个人都笑着摇了摇头“算了算了。”
晚上你开车,那不得直接见阎王吗?
车子很快地行驶,来到了大兴安岭一带,大兴安岭的小山村,像是散落在绿色王冠上的珍珠,璀璨明媚。
“到了。”看着熟悉的家乡,LC300停在了一处房前,几只鸡从门外抬出头来。
“哥,我回来了!”季十九兴奋地走进门去,从屋子里面出来一个人,一看是季十九便跑过去,满脸高兴地迎接她。
“哎呀,妈呀!这不是小九吗?咋这时候回来了?”一个大约30多岁的妇女,接待了她。
“嫂子好!”季十九看着她,眼里面很快就要充满泪水,可能是因为兴奋。
“一晃儿(huangr)几年没见,老妹儿蹿得忒快了,瞅着比我都高了!”那个妇女抱着季十九,很是喜欢。
“姐姐好。”夏柒从后面和其他人提着几箱礼品,进了大门,一只黑狗窜出来,朝着他们呜呜叫。
却被那妇女驱赶着,黑狗自讨没趣,也就老实地坐地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嘎哈的?”
“嫂子,他们是我的朋友。”
那妇女一句“奥,你们好!我是十九的嫂子焦旎。”
焦旎看着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但长得一点都不显老,年轻得还像个二十多岁的人。
一顿寒暄之后,夏柒就打听明白了,季十九的家人里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儿。
但总结下来,和季十九的关系不大,季十九仿佛像一个单独的人一样,没有直系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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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皖北提到: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出自李商隐《夜雨寄北》
而季十九联想到另一句:
“梦故人,剪烛西窗,已隔洞庭烟水。”——出自宋代吴文英《齐天乐·与冯深居登禹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