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拯救濒危竹马

　　白子栀，姜爹和富婆再婚后生下的女儿。因着同父异母的关系，眉眼与姜善初有五六分相似。
　　二人家世相近，又在同一所学校，互相认识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甚至在此之前，姜善初便听过许多有关连庭深与白子栀之间关系的猜测。男俊女美，几乎天生一对，大多数人都觉得二人之间的关系绝不可能简单纯粹，私下里连什么“祖辈定下的婚约”都替他们编排好了。

　　这样的道理，姜善初也是明白的。
　　只是为什么，每次听到他们登对的名字被放在一起提起时，心脏深处，总会传来一阵阵迟缓而沉重的钝痛。

　　（↑以上内容均来自姜善初的高中日记）

　　遥想当年，六年级的连出屿为准备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六一儿童节演出，溜进地下室撬开他妈的保险柜，想摸几条黄金首饰做情景剧道具，却意外翻出这一本上锁的日记本。

　　经过片刻研究，连出屿成功把它打开。刚拜读两页便啧啧称奇，最终以一种敬畏的心态翻完了姜善初（青涩少女版）高中时代的整个暗恋过程。

　　无他，只因姜善初实在太能克制，不论是日记里描写的她当年面对连庭深时泰然自若的表现，还是现在二人结了婚但胜似没结的相敬如宾，竟然都他妈的一点都看不出她对连庭深有意思！

　　他妈平常那一副冷静理智的模样太深入人心，以至于连出屿一度怀疑那些冒着粉红泡泡的文字并非出自姜善初之手，而是出自和姜善初同名同姓同字迹的另一人。

　　可当天晚上，姜善初结束工作和连庭深一起回到家，看到连出屿手举着那本日记本朝自己走来时，脸上寸寸崩裂的冷静又不似作假。

　　还是小学生的连出屿好奇地看着他妈这一副罕见的神情，乘胜追击，口无遮拦地开口就问：“妈，白阿姨是谁？”

　　姜善初没回答，反倒原本正解着领带的连庭深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姜善初时，语气骤然冷淡：“都过去十几年，你还和孩子提这些事做什么？”
　　商场上一向杀伐决断的姜善初白了脸色，一张嘴，竟只能吐出句苍白无力的“我没有”。

　　连庭深却是明显不信，眼底涌现出浓浓的失望：“你没有，那小屿又是从哪知道的？我早说过我和白子栀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不管是现在还是曾经，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难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怀疑？”
　　姜善初不解释原因，张口仍是那句“我没有”，急得看戏的连出屿挠了两下屁股。

　　两人说着说着便翻出陈年旧事，旧账总翻不完，于是开始吵——只是囿于双方都是冷静自持的性格，吵架不像吵架，倒像兵不血刃的商场谈判，一把把冷刀子都往对方心窝子里戳。

　　而围观的罪魁祸首连出屿只觉索然无味，一包薯片刚拆开没吃两口，便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了。

　　回忆中止。连出屿腿麻了，跷在茶几上的长腿从左边换到右边，顺便抬头看了眼他妈的反应——姜善初也就暗自神伤了一分钟吧，然后手机振动，她打开微信，噼里啪啦地回起工作消息。
　　一到这种时候，她眉眼间那种熟悉的冷静从容就又回来了，看得连出屿啧啧称奇。

　　连素白忧心忡忡道：“妈是已经伤心到只能靠工作来转移注意力了么？”

　　“说的什么屁话？她心里排第一的是工作，连庭深都要往后稍稍。”连出屿说着忽然想到什么，摸了摸下巴，“我记得他俩当初是协议结婚来着？”
　　连素白转头看他，表情清澈而愚蠢，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结婚二十几年，连姜二人一向维持着对外恩爱有加、对内相敬如宾的状态，不会对任何人提及这种敏感话题。连出屿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小时候在家里乱窜，从连庭深书房里一个暗格中摸出来的一份婚前协议书。

　　但实际上比起婚前协议书，那玩意儿更像是某种雇佣合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了连庭深与姜善初二人在婚后应尽的责任：婚姻关系存续期间需要保持最基本的忠诚，并且给予对方与身份等同的尊重；陪同对方出席酒会等场合；考虑到生育对女方身体造成的损伤，无论男女都只要一个孩子，同时男方补偿女方一定产后休养基金，等等等等。几乎包含了工作与生活的方方面面，某些事情上甚至堪称体贴入微，但唯独没有提及情爱。

　　仿佛连庭深根本不在意这个，只是需要姜善初这个人在自己身边待着而已。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连出屿嘶了一声，把腿从茶几上放下，伸手拽过连素白压低声音：“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爸是把我妈当成那白阿姨的替身了？”

　　“你的意思是，伯父伯母可能是一本替身文学里的男女主？”
　　电话那头的季明行依旧温柔且认真，说到一半忽然顿了顿：“你那边有杂音。”

　　“哦。”连出屿把平板声音调小了点，“在刷视频。”

　　平板上正在播放一条以高铁跑酷为背景的小说推文，剧情正到精彩处，上一世的女主被恶毒闺蜜算计错失高考，又被男友设计网暴后抑郁自尽。
　　重生后她步步为营，将闺蜜递给自己的混有泻药的牛奶转手送给和闺蜜牵扯不清的男友，导致男友错失高考，二人狗咬狗，女主通过直播曝光他们的恶劣行径，最后顺利考取状元高调入主东……呸清华园。

　　所以清华是给这些写小说的塞了多少钱啊北大怎么你了？

　　季明行大概是听到了只言片语，语气里带了点笑意：“好像挺精彩的。”
　　“凑合吧。”连出屿手指一动，给视频投了个币，“提前了解一下一般小说的套路，那什么织布机，百战不殆。”

　　“知己知彼。”季明行说，“然后替身文学？”
　　“对，替身文学。”连出屿坐直了身体，平板页面切到笔记，“这类小说一般有三大要素：出国的白月光，长嘴不说人话的霸总，和出身平凡的替身，正好和那个白阿姨以及我爸我妈的身份全部对上。”

　　季明行现在已经被连出屿告知所有事情。他安安静静地听完，随后积极举手发问：“你也在他们头顶看到那行身份标识了？”
　　“没。”说到这个连出屿有点泄气，“还不清楚那行身份标识出现的规律，我只能看到部分人的。”

　　季明行先安慰：“只是部分人也已经很厉害了。”继而又道：“所以现在要想办法证明你的猜测是否正确么？”

　　证明了有用么？
　　连出屿想了想，好像有点，但不多。毕竟就算他爹妈真是主角，在他那段记忆里也照样被那位商肆野弄死了。这就证明主角的“金身不破”定律在这个世界是不成立的。

　　但总也有些其他规则吧，比如主角之间的气运也分强弱什么的？不然连家这么大一个商业帝国轰然倾塌，没点合适的理由真的很难让人接受啊。

　　“首先现在唯一确定主角身份的有两个人，连素白和商肆野。”连出屿说，“但我在他们头顶都没看到那行身份标识。”

　　季明行嗯了声：“所以主角的身份标识不会在你眼中显现？”

　　“也不排除是他俩身份比较特殊的原因。”连出屿很严谨，毕竟事关季明行，“保险起见，还是得多找些样本来观测。如果能被我看到的身份标识上都写着配角或者反派身份，这一理论应该就成……唉等等。”
　　连出屿说：“我好像也没在你头顶看到那玩意儿？”

　　“我么？”季明行停了一下，“我是反派对吧。”

　　“对。”连出屿反应很快，“但是反派身份标识应该能被我看到啊，季明月头顶都有，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配角罢了。”
　　季明行笑道：“可能因为我是个格外大的反派吧。大反派通常都是要隐藏身份到最后的。”

　　“你还挺骄傲。”连出屿不乐意听他说这个，记忆里他潦草死在地下室的场景就像扎在自己心头的一根刺，“总之这规律我还没摸清，得多试验几次才行……你现在在哪？”

　　话题跳的太快，但连出屿一向想一出是一出。季明行丝毫没觉得意外，柔声答道：“你来窗边。”

　　连出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是在国外那间顶层公寓里：“怎么，请我看星星啊？”
　　他翻身下床，刷地拉开窗帘，见到对面别墅的灯亮着，季明行站在他正对面一间房间的窗台上。

　　季明行背着光，连出屿看不清他表情，但看见那道剪影冲自己歪了歪脑袋。
　　还挺可爱。

　　连出屿抬手敲了敲玻璃：“小哥哥，网恋么？能线下真实你的那种？”
　　“不了吧。”季明行嗓音含着点笑，“我有朋友了，他不大乐意我和别人玩，我要照顾他的情绪。”

　　“你这是朋友还是男朋友呢？”连出屿也没忍住笑了，“行了说正事。我想到个地方，人多，还能见到主角，就是不太正经，一个人去怕被揩油。你来保护我？”

　　“荣幸之至。”季明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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