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声】行走江湖难免犯错

　　1.
　　“少侠亲启:
　　休沐日期间有人违旨役工，事涉隐秘，劳卿暗访，特拨俸金以犒，勿泄机宜，静候佳音。”
　　“赵光义字。”
　　你捏着密信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终于接受了假期加班的事实。
　　“大宋终于要完蛋了吗？”你百思不得其解，“赵光义怎么天天来找我帮忙？”
　　“开封府没人了吗？”
　　“嗷，他们放假了。”
　　“啊，天杀的赵光义。”
　　你面容平静地骂着赵二，一脚踢开门出去给人当牛做马。
　　解决完几个违规加班的黑心商贩，你娴熟地爬上开封府的后墙，准备去找那个最大的黑心老板。
　　休沐日守卫少了许多，只有零星几个人来回巡查。
　　都是熟面孔呢。
　　你心里这样想着，踩着梨花枝悄悄攀上二楼。
　　开封府的守卫真的很尽责，即使大家都是熟人，看见你从后墙翻进来还是会追着你打。
　　所以一定要悄悄的，不要被发现。
　　从二楼窗户翻进去是小茶室，赵光义闲暇时会在这里烹茶待客。
　　当然，这个客单指你。
　　毕竟只有你会从这里进来找他。
　　你溜达着逛了一圈，最后停在赵光义的起居室前。
　　雕花木门像往常一样敞开着，被屏风隔开的内间有水汽缭绕着涌出来，时不时还伴着阵阵撩水声。
　　你站在门口陷入沉思，来得好像不太巧，怎么办?
　　犹豫片刻，你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门。
　　水声停了。
　　人被热水泡着，声音似乎也浸染了水汽的温热缠绵。
　　“少侠?”
　　“嗯。”
　　里面的人沉默片刻，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大人不是说静候佳音吗？事我办完了。”
　　“......哦，哦。”赵光义努力稳住语气，“你先去茶室稍等片刻。”
　　“......好。”
　　赵光义出来的时候，你正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梨花枝出神。
　　“少侠。”
　　你回过神，扭头便看见赵光义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胸前，将外袍洇湿了一片。
　　想算账的心思早丢的一干二净，你招招手，引着他到跟前坐下，给人擦起了头发。
　　今天难得凉爽，午后的风缓缓吹着暗香，你的心安静下来，杂念都被摒弃在窗外。
　　此刻，你只看这一个人。
　　时间无声流淌着，赵光义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倒在你怀里睡着了。
　　你看了一会儿，顺手替他把头发撩到一边，免得压痛了。
　　即使睡着了，还是这么可恶。
　　赵光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近日暮，金红色的阳光斜照进空荡荡的茶室。
　　走了吗？或者只是他难得的一场美梦。
　　赵光义愣了一会才慢慢坐起身，一片雪白的东西从发间掉下来。
　　是一枝梨花。
　　恰好落在矮几上，赵光义这才看见茶杯下压着一张薄纸，脸上不知不觉染上笑意。
　　“明日当晴，或可同游东郊，卿旧日所赠纸鸢可用矣。”
　　小剧场:
　　你扒在窗外，偷偷摸摸地往里看。
　　赵光义这家伙醒了还躺那干啥，快点起来看纸条啊。
　　你可是想了好久才写下的，这一回一定要装一把，让赵光义知道，你这个乡下人也是读过几年书的。
　　嘻嘻嘻嘻嘻。
　　2.
　　乞巧节那天，兄长照惯例在宫里设小宴，与众人同乐完已是深夜，赵光义脸上带着微醺的薄红，摆摆手婉拒了兄长留他过夜的主意。
　　还有几本公文没批呢，他小声嘀咕着。
　　赵匡胤没法子，只好命人抬顶小轿送人出宫，“扶着点，当心摔下来。”
　　宫侍们都应好，小心伺候着，幸而这位天潢贵胄虽然半醉，却十分安分，既不撒疯骂人，也不胡乱扭动，只是闭眼歪坐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顺顺当当地到宫门口，赵光义又被扶上自家马车，一路驶向开封府衙。
　　洗漱完赵光义稍稍清醒了些，他还没忘记自己的工作，强撑着坐到案前开始翻公文。
　　只是翻了几页，他却与那些字忽然不认识了，脑子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一会儿想巧果甜腻不喜欢，一会儿又想窗外的梨花好香，和宫宴上的酒一样，闻之欲醉。
　　赵光义拨了拨伸进窗内的花枝，后知后觉地想到，已经好几天没看见那位少侠了。
　　早上去升平桥也没看到那个人经过。
　　去哪里了……
　　正想着，窗叶被人咚咚敲了几下，几天不见人影的少侠倒挂着，笑眯眯地朝他问好。
　　他愣了一会，慢吞吞地挪过去，“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你翻身轻巧地落在瓦上，把一包东西抛到赵光义手里，趴在窗台上歪头看他。
　　“今天乞巧节啊，给你送巧果来了，够仗义吧，我可是刚回开封就来找你了。”
　　赵光义看着少年侠客的脸，觉得有点饿了，于是拆开包裹的油纸，拈起一块巧果慢慢吃起来。
　　“你这几天又去哪里了？”
　　“嗯…”你挠挠头，扯出一个笑，“搜罗了一些各地比较有意思的风物，然后回了一趟清河。”
　　“有一个小朋友今天过生日，我给她送礼物去了……”
　　你说着，渐渐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嘴角一点点落下来，然后陷入沉默。
　　赵光义忽然失了胃口，放下剩下半枚巧果，擦干净手，然后轻轻抱住你毛茸茸的头。
　　他的下巴抵着你的发顶，长长的黑发垂下来，遮盖了视野中最后一丝光亮。
　　现在，你能看见的只有他，能闻到的也只有他，脑袋被人严严实实包裹的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心。
　　你闭上眼，心里积压的郁气随着呼吸，轻缓地排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你终于又有力气开口说话，只是语气仍然低迷，“廷宜……”
　　“怎么了？”
　　你感觉到他蹭了蹭你的头，纠结了一会儿，你还是选择说出来，“别把我头发压塌了，我不想洗头。”
　　赵光义:……？
　　赵光义有一瞬间杀心大起，很想把怀里的那颗头摁爆。
　　这狗东西说什么呢？！
　　磨牙的声音通过天灵盖传来，你默默往赵光义怀里钻了钻，伸手抱住他的腰，试图用爱感化他。
　　很遗憾，最后还是被怒火中烧的府尹大人拖进房间狠狠教训了。
　　你躺在开封府尹柔软舒适的床上，怀里抱着累得昏睡过去的府尹大人，不禁陷入沉思。
　　他生气了为什么要奖励我？
　　哇，他真的超爱。
　　我也是，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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