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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秋砚
“嗡嗡,嗡嗡嗡。”
凌予恒暗灭震动的手环,叠好被子,刷牙洗脸,最后在舍友一片呼噜声中像拆炸弹一样谨慎的打开铁门,硬是让这个长满铁锈的门没发出一点动静。
今早凉风习习,清凉过头,吹的人手臂上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宿舍门口看了五分钟的英语单词,还没见着林若洲的身影,估计是没起来,凌予恒心里一阵淡淡的失望,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准备不等了走人。
“喂,这里。”
手腕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吓的凌予恒的单词本都差点没拿住,瞪着眼睛僵直站在原地,往前走的腿还在半空中。
“不好意思,我没想着要吓你。”林若洲松开他的手腕,忍不住疑惑地问道,“你这么怕?”
凌予恒看惯了他经常面无表情的样子,现在震惊地单眼挑着眉倒是让人觉得眼前这个林若洲是假货。
宿舍门口微弱的灯伴随着“咔滋咔滋”电流声闪了两下,凌予恒紧闭嘴巴,上前一把拉住林若洲的袖子,往楼梯口冲,两步并做一步飞速下到宿舍楼下,跑到到宿舍楼对面的教学楼前才停下来。
楼下路灯十分亮,照的地上的瓷砖一片惨白,林若洲隐匿在黑暗中,凉风拍打树叶,太阳还未从地平线上爬起,黑暗笼罩世界,教学楼依旧是漆黑一片,楼道内隐隐约约闪烁着光。
凌予站在楼下,仰头观望,觉得今早的教学楼格外阴森,他以前听说过学校都是建造在乱葬岗上,现在这个传言仿佛得到了印证将变为事实。
“刚刚我们在宿舍没听见什么哭声吧。”凌予恒低声问道。
“没什么声音。”
“你这么大声干嘛,小点声音。”
“怕什么,又没人,走吧。”
林若洲大大方方的往楼梯道走,直视黑暗的前方,双手插兜颇有点老大爷遛弯的样子,后面跟着的凌予恒可受煎熬了,头一回早上上楼没有顺着扶手往上冲,楼道内既然是比自己想的恐怖,脚下的阶梯不像是通往教室的,像是通往地狱。
“我们快点吧。”凌予恒咬着牙使自己发出的声音不哆嗦,继续低头看着一步一步往上升的阶梯。
他想起以前邻家大姐姐讲过的一个故事,大概是有人半夜上楼数楼梯发现少了一节楼梯第二天被埋在楼梯里的鬼故事,虽然脑子极度排斥有关于任何对于这个故事的回忆,但心里已经默默的在数楼梯了。
三七二十一,三九二十七,他心理默念乘法不小心念出了声,嗡嗡的数数声和回荡在楼梯里的脚步声混为一团。
大概是走到四楼,前面的林若洲突然停下来,直愣愣的盯着前方。
“怎么了?”凌予恒问道。
“有人在说话,你听到了吗。”
“哦,不知道,我们快点上去吧。”
“等下,真的有人。”
“是我在念,快上去,快上去。”
“不是,我知道是你在念。”林若洲把手对着他悬在半空中。
“你干嘛!”凌予恒腿都要软了,林若洲在绿光的渲染下也成为了小绿人,对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摸我手上,有水。”
“我不要。”
“扶手上的水,这么湿应该就是刚……”
他话还没说完,走廊密不透风的宁静瞬间被一声凄惨的哭声打破,“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
凌予恒仅剩的理智就是死死堵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喉咙里的尖叫声迸发,腿脚瞬间轻飘飘像踩在棉花上往下塌陷,他感觉自己被一把揽入怀,脸上传来一阵柔软的温热,捂住嘴的手禁不住抱住了前面的人,他紧紧贴在了林若洲的怀里。
凄惨的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走廊里回荡着抽抽搭搭的吸鼻涕的声音,“咳咳,咳咳咳。”凄厉的咳嗽声往玻璃、铁栏杆上撞,向黑洞洞的走廊深处回荡着。
空气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凌予恒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他把头机械地埋在林若洲的怀里,紧闭双眼,用力呼吸,他感受到好像有什么跳的很快,不知道是自己脑门青筋的跳动还是靠着的身体下的鼓动。
“有人吗?”带着哭腔的疑问传来,墨绿的墙壁边靠着一个蜷缩的人,瘦弱的双手圈住膝盖,披头散发,一张惨白的脸缩在膝盖上。
林若洲靠在栏杆上,压住急促的呼吸和疯狂跳动的心,拍了拍怀里的人,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的影子摇摇晃晃地舒展开,脚步声往他们这边靠近。
林若洲不想凌予恒害怕的样子被人看见,他背过身把凌予恒抵在墙上,仔细地在走廊回荡的空灵的脚步声。
“哦......你是那个转校生?大早上在这里干嘛。”苏秋砚的声音带有浓浓的鼻音,手缩在外套袖子里抹脸颊上的泪,两只眼睛肿的核桃一般大,鼻子嘴巴通红,一脸呆懵懵地看着林若洲高大的背影。
凌予恒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反应过来,脑子里迅速对应上声音的主人,这是开学前几天帮他说话、开班会的时候自告奋勇相当体委的女生!
“你大半夜在这干嘛呢!我差点没被你吓死。”他猛地往后退,歪着头眯着眼睛使劲看清她的脸,确认后才松了一口气,扭扭脖子松松筋骨,全然忘记了刚才害怕扑进别人怀里的事。
“班长你也在啊,我......我没干嘛。”可惜苏秋砚装的一点都不像,声音沙哑的说话都跑调。
“什么事这么伤心,害得大半夜来这里哭,有心脏病的都要被你吓死!去教室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还不忘拉着林若洲的袖子一起走在前面,要是周围很明亮一定能看到凌予恒的脸很红,刚刚在怀里一直捂着,温度还没褪去。
凌予恒不敢看林若洲的眼睛,也不敢和他有皮肤上的接触,怕心里又扬起那种不明所以的澎湃。
到了教室点亮灯,凌予恒刚刚脑海里的回忆让他眼睛不知道往哪看,慌乱的余光中看到林若洲还是面无表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书。
苏秋砚抹干眼泪,顿时被窗外的景象吸引,趴在窗户边,惊喜地看着外面淡紫色的烟霞,激动地掏出藏教室空调后面的CCD拍下来这美丽的一幕。
“我去!这也太好看了!”
“苏秋砚同学,现在可以说了,请问你为什么起这么早,是专门起这么早来哭的吗,虽然问起来有点冒昧,但是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一下,最好不要在楼道里或者宿舍里发泄,有些人误会了都要报警什么的,这多吓人,还有照片回去发我一份,谢谢。”凌予恒一字一句地说道,他靠在桌子上喝昨晚打的凉水,从喉咙到胃里都能感受到冰水的流经,十分爽!
“唉,班长,我就和你们说你们别告诉别人行吗?”她像一头受惊的小鹿,担忧地望着凌予恒。
“可以,我绝对不会说的。”凌予恒认真的看着她说道。
苏秋砚见另一位没说话,她眼巴巴地望着,小声的吸着鼻子。
林若洲慢悠悠地转过来,朝他点了两下头。
“好,其实也就是上次摸底考,我数学没考好......虽然我知道我数学基础不好,但是我真的好烦好烦啊!我都这么努力了,还要怎么样,数学真的好难好难,我算了一万遍还不会,那个课本、练习册、老师发的卷子我都做过,但是考试还是不会啊啊,上次我选择题就对了一个,怎么办啊,我真的好蠢啊,从考试开始我的笔就没停过,我真的不会了......”她说着说着又呜呜咽咽,眼圈泛红。
“就只是因为考试吗?之前你是不是还在男生宿舍门口哭过。”
“啊?你又没考过这么低,什么叫‘就只是因为考试’,要是没考好就完了,还有我没在宿舍门口哭过啊,不要诬陷我。”
“什么?”凌予恒往前凑了凑,低下身子听她说。
“我才不会在男生宿舍门口哭。”
“你是第一次这么早吗?”
“不是,之前一直都睡不着,在床上躺倒三点钟都睡不着,然后我就会在宿舍门口。”
“在宿舍门口干嘛,怎么不来教室。”
“在宿舍门口打着灯看小说,学习我又学不进。”
“哦哦,那个你数学考了多少分?”
“我考了8分。”
他听清楚之后,先是愣了两秒,眨了两下眼睛,马上坐下来,低着头手撑着下巴不说话,空气瞬间凝固。
苏秋砚看到他这样子更加觉得自己没救了,眼泪滴在相机上,埋头痛苦,“呜呜呜怎么办啊啊,我就知道,怎么会有人考这么低的分数,不如死了算了,好烦啊我真的觉得好烦,你们一个两个都考这么好,肯定不懂我的痛苦,我......”
“先从初中的知识开始,你先在网上买一条初一到初三的数学书,人教版就可以,或者把你以前用的找出来,把里面的知识点搞懂和例题都做一遍,视频软件上也可以报网课学习,把之前基础的学好,然后再逐步开始高中的,先别着急。”
苏秋砚还没反映过来,泪珠子还挂在脸上,止不住地点头。
“其实高中数学一定是建立在以前的知识点上的,如果以前的不过关当然现在的学不会,你又不是不想学,就按照我说的,每天多抽出额外的一小时学基础,大概一个月把基础学好,原来老师讲的高一的知识点再重新学一遍,高考高一的知识点占30%,这样你的数学可以先提升二十三十分,等基础稳固了再接着高二高三的,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学完初中的内容,两个月衔接高一高二,期末你数学最低可以考到六十。”
“真的吗?”
“只要你认真努力肯定可以的,我记得你成绩排名不是挺高的吗?”
“我英语和语文比较好。”
“对呀,只是没找对方法而已,别说自己蠢,不要因为这一个就否定自己。”
苏秋砚感受到凌予恒的目光过分坚定,有点不知所措,转而又感到十分温暖,以前在原来的高中重点班,都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么低的数学该怎么办,只有忍在她成绩单发下来的时候指着那可怜的分数嘲笑她,偏偏就连老师和朋友都这样,苏秋砚其实心理无比在意,但是还是要装作没事人,假装不在意的跟着大家一起笑。
“有不会的你也可以晚自习下课来问我啊,一般晚自习下课我都有时间。”凌予恒和他说完,就背过身去开始沉浸开始学习。
灿烂的朝霞已然被照亮,把天空渲染成金黄色,走廊的人也多了起来,同学们领着早餐步履匆匆。
苏秋砚把座位地下揉成一团的数学试卷重新展开,把每一个角展平后收到试卷袋里,眼睛酸胀的无法睁开,背单词抄写十分起劲,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很期待自己的分数条数学这一栏有一天达到“80”。
这一天到来的话,高考的成绩一定能好看些,选择权是不是能由自己掌控,志愿也不会被最爱的人偷偷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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