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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到徐家时,太阳已出了山头,徐叔卿老远就见到小六和淑娘坐在门口草地上嘻嘻哈哈地玩。
两妹妹看到三哥回来,看了眼然后又低头玩几只草蚱蜢。
徐叔卿蹲下,说:“爹娘在吗?”
小六玩着草蚱蜢,低着头叽里咕噜的不知在说什么,还是年纪大点的淑娘回答:“舅舅出去了,舅妈在。”
徐叔卿想日头出来徐大川和大哥应该都下地去了,而后淑娘又道:“大哥也不在。”
徐叔卿把小六抱起来,牵着淑娘进了院子。
院子里,杨春莲正坐着缫丝。
煮蚕茧的锅子烘得她出了一头细汗,她右脚踩着脚踏转车,右手拨着锅里的蚕茧,左手护着丝线,缫丝大关车的轮子轱辘轱辘地转。她看四人进来,就不再拨蚕茧,而是让小五给她拿点柴来,又用竹签从一颗蚕茧上找到丝头穿过大关车挂在送丝竿上,踩动踏板,如此反复循环,一大圈丝线约莫一刻钟就能缫好。
徐叔卿和拓跋真同时喊了娘,杨春莲笑着答应,说:“你俩吃饭了吗?没吃的话,灶上有粟米豌豆稀饭。”
徐叔卿放下小六,跟拓跋真坐在门前坎砖上歇气,答道:“吃了,爹和大哥他们呢?”
杨春莲盯着缫丝车,左手护着丝线,时不时还要看哪颗茧快没了要赶紧续上,她手脚眼睛都忙,听到儿子吃过,才安心,缓缓回答:“村东头的张大娘昨下午没了,你爹属相合适去动土了。你哥带老二、老四下地去了,你大嫂去隔壁村买豆腐,小六和淑娘想吃鱼炖豆腐,中午我做,你和拓跋吃了午饭再走啊。”
徐叔卿忙道:“不要不要,我还要回去挖地呢,油菜都没种。”说完,他看到舂米的小五,吩咐道:“老五,别舂米了,去倒两碗水出来。”
杨春莲也附和:“徐季,快去。”
半点大的小五放下舂米棒,进厨房倒水,拓跋真起身跟了进去。
杨春莲又往锅里丢了几颗蚕茧,说:“在家吃顿饭能耽搁你多久?那屋前屋后的地那么大,吃了饭,你叫老大跟你一起去翻翻,半天就能弄完。”
徐叔卿玩着小六的丫髻,说:“不要,我要回去。娘你跟我说,这镇上谁家油菜种子好就行,我买了好回去。”
杨春莲瞥了眼三儿子,笑着说:“一天呢,就不想家了。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徐叔卿被说得脸一臊,无奈嗔道:“娘!你真是乱说,我没有。只是怕寒露过了,油菜都没种上的话,我明年吃什么?”
杨春莲见这锅蚕茧缫得差不多,停下脚踏,取丝线,说道:“行行行!种地种地,这镇上远,就别去了。我给你拿点家里的油菜种子,后面我们去买,老三家里的油菜籽好,你就说今年榨那油炒菜香不香?”
徐叔卿一想也是,可其他菜籽也得去镇上买啊,索性还是拒了老娘的午饭。
杨春莲还要说话,小五端了水出来,徐叔卿咕噜几大口,而拓跋真挑着两个水桶说:“娘,家里没水了,我去挑水。”
杨春莲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她忙吩咐淑娘:“淑娘,去!跟着哥哥,跟他说井在哪儿。”
淑娘“哦”了声追上去,小六看淑娘走了,也迈着碎步子跟上。
徐叔卿则背着手视察舂米的小五有没有认真,结果发现谷壳都没脱干净,当即说他不认真,小五撇着嘴说不弄了,死缠着要三哥帮他。
杨春莲团好丝,进屋找菜籽,回头斥道:“别惯他!一天到晚就他懒得要死,你不舂米哪儿来的米吃?”
小五想耍赖,杨春莲一句:“你不快些弄,你爹回来,我跟他说哦。”
小五最怕父亲,捡起舂米棒子,不情不愿地舂。
杨春莲拿出他们种剩的一点油菜籽还有几包其他菜籽,交给徐叔卿:“这是萝卜、油菜和南瓜还有豌豆籽,你也会种,其余的菜籽你去镇上东街第二间铺子买,他家啥籽都有。”
徐叔卿点头,把菜籽装进贴身的斜挎包里,杨春莲又给了一钱铜板,说:“你顺便去镇上买两只鸡回来,你大嫂要生了,我得给她备着。小六和淑娘想吃葡萄干,你买一两。买完回来,正好吃午饭。”
徐叔卿把一百文钱推给杨春莲,说:“我有钱,不用给。”
杨春莲把钱塞回徐叔卿手里:“你自己有钱就揣着,这是我必须要给你大嫂妹妹花的。他对你怎么样?”
徐叔卿想起昨晚的事就瞬间红了点脸,低着头小声回答:“挺好的,哎呀——娘,就一天能看出来多少?”
虽说真的才一天,但杨春莲看徐叔卿这样就知道两人和睦。临走前又给了两人两顶草帽遮阳,一个背篓装鸡。
拿上菜籽跟钱,徐叔卿和拓跋真离开家。
木瓜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空气清新。最出名的就是家家户户都种的木瓜,不仅能吃,还有商人来这儿收了拉到京城去卖,这对农户们来说又是一笔收入。
此刻七月末,正是木瓜要挂果的时候,木瓜村上方都似乎飘着木瓜香。
徐叔卿路过一片木瓜树,看到好几个少年正在摘木瓜。
还没走远就听有人在喊他徐三郎,他回头,见是一堂伯的儿子徐虎。
徐虎看趴在树上喊:“徐三郎,去哪儿?”
徐叔卿手放在嘴边,喊道:“去镇上买东西!”
徐虎“哦”了声,一溜烟地从树上梭下来,捧着个木瓜到徐叔卿面前,招呼道:“快熟了,送你个尝尝。”
“那你吃啊,给我干嘛?我家里也种了。”徐叔卿跟他关系好,只因两家人地挨着的,徐叔卿下地时没少跟徐虎一起玩闹。
“没事,拿着吧,”徐虎看了眼拓跋真,又挠着头朝徐叔卿说:“不过三郎,你以后要是有多余的兔子野鸡,就给哥哥说,哥哥出好价钱买。免得我每次去镇上都买不到好的。”
闻言,徐叔卿心安理得地接了木瓜,说:“二虎哥,你在这儿等我啊。你都这样说,我肯定答应,但打猎的事我不知道啊,你问他。”
他指着拓跋真,拓跋真一脸漠然。
于是徐虎讪笑着看拓跋真,询问可不可以。
拓跋真沉吟道:“镇上酒楼鸡十七文一斤。”
徐虎一听,蔫了,要知道一只活鸡才十二三文左右一斤。拓跋真要价这么高,不外乎野鸡肉美味鲜,他本想有个亲戚便宜少一两文钱,没成想被人家看穿。
徐虎登时有点臊,摆摆手,又送了个木瓜,讪讪道:“那我再想想,三郎吃瓜。”
徐叔卿把瓜还给他,说:“我要去镇上,揣着这两个不累死?不要了。”
刚跟人落了面子,现在怎么也不能真不把瓜送去,徐虎拍着胸脯道:“我给你送家里去,正好瞧瞧我大婶子,她在家吗?”
徐叔卿拉着拓跋真上了大路,招手道:“在家呢,你去吧。谢了!”
徐虎笑笑,揣着两个木瓜去了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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