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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在后
“这个公司是□□吗!”
徐习清刚回到住处就甩包怒吼,似乎不够宣泄到达峰值的愤怒,随手一挥,摆在小餐桌上的花盆被推倒在地上,碎成一地。
没有停下来的动静,惊得沙发上的祝有余更惊慌,瑟缩在一角不敢动。
飞溅的碎片最后晃悠悠停留在祝有余的脚边,那个碎片上的花样有点眼熟,像是一零年何华芝生日时给自己做的瓷器,原来是送给徐习清了。
“您能先坐下吗?我们现在要聊聊下一步要怎么办?”祝有余弱弱地问一句,当然她也没期待有什么用。
但话音落下,房子安静的只剩鱼缸里金鱼拨动水的声音和徐习清喝着一整杯冰水的吞咽。
随着玻璃杯底撞击桌面的叩声后,徐习清终于冷静了情绪,“我试着联系了所有在这方面认识的人。”她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目前只能确定在这几个区域的私人岛屿有那个你打听来的机构发展的业务。”
金京全市的全览图上被各种颜色画圈。
其中有一处是用红笔画圈。
“我再去查一下,你要稳住朱逢和那边,希望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刻,但如果你真的遇上危险就一定要报警,上次的坠楼不要再发生了。”
徐习清很自责,无论是现在发小失联,还是之前祝有余受伤,这都是一开始她同意了何华芝的主意,明明可以没有这接连的噩耗发生。
但主动招揽责任并不能解决眼下的困难。
三十出头的年纪,徐习清的白发已经难以被青丝遮盖,祝有余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正值壮年的优秀医生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磋磨成老太,难免鼻酸眼热。
还没等祝有余开口安慰,她电话就响了。
“是谁啊?”
“呃……楚,嗨!你不认识,我一高中外校学长。”祝有余想起徐习清除了何华芝的歌谁的都不听,估计不认识,就说了一层两人之间最亲近的关系。
电话那头是找她商量第五专歌曲的录音棚约的今天下午两点,让她别忘记了。
“还发呐?”祝有余不解。
“你没看手机吗?朱总已经发了公关的话,他那边给我的说法是一切照旧。”
“哦,这样啊。”
“对了,老朱的怡岸最近好像要给你拍mv,还是第一次见他怎么大方。”
祝有余被对方的话说的云里雾里,刚想开口问话,却忽然被一只手蒙住她的嘴巴。
徐习清缓缓移开手,像个魔术师表演一样吸引着祝有余的视线,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说出她掌心上留下来的话,“是嘛?mv无所谓在哪拍啦,我都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听筒对面沉默。
“好。”楚千景好半天才蹦出一个字,便挂了电话。
启风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终于发了说明,去医院只是平常的一个健康体检,没想要占用公共资源,希望大家能停止谣言传播,必要时刻我司会采取法律程序。
在知道拍摄地和徐习清用红笔圈起来的那个位置重叠时,两人就察觉到不对劲。
但稳住朱逢和也是眼前重要的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发生任何古怪的事,这才是最让人觉得古怪的。但,无论如何祝有余都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想他们一样,带个面具生活。
第五专的十首歌全部录制完毕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今年春节,是第一次祝有余没有回家过年。远在永朝的祝家二老非常担心她的日子过得好不好,已经有半年没见到面了。
隔着屏幕听到烟花燃放的响声。
那边越是热闹,越是明了屏幕内外的距离有多远,祝有余泪流满面,分不清是鼻炎还是凄凉的处境让她快要无法呼吸,这头还在通话中的电话,又让她害怕父母担心,只能咬牙把呜咽吞回肚子里去。
在这件事情上,她清楚父母帮不上什么忙,而且知道了对他们带去的只有危险。
挂了电话后,她查了查银行里的钱,加上父母的每月的养老金应该足够让他们安享晚年。
活到现在,祝有余做够了那个大多数,就像琼瑶剧里说的那句:不是被人当奴才就是被人当把戏。
只手遮天的事情从古至今没有人能够办到,史书上密密麻麻的记载着吃人的故事,不过是做到了遮住人的眼睛。
她也想“疯”一回。
去做一些本来就该是疯子做的事情。
开春,金京雪化得慢,不过总算是见到大晴天。空气里的颗粒物少了很多,这样的能见度拍摄户外的mv素材正正好。
怡岸,在零几年那会儿炒地皮的时候被卖,从来没想到岛主是朱逢和。
在预计拍摄日期的前一天晚上,祝有余就跟着工作人员先上了岛。
怡岸的植物种植面积占了快三分之一的土地,坐在直升机上的视角无法将岛屿尽收眼底,再加上到了夜里,雾气萦绕岛上所有区域。
祝有余没有办法去进行原定的实地勘察计划。
现在她只能依靠在前往歌祁岛飞机上的徐习清可以找到她的高中老友。
“你好,我找一位叫……”舟车劳顿的徐习清大脑反应缓慢,从手机里翻出备忘录,“对,贾予兰的记者。”
前台点点头,“您找贾记有什么急事吗?她现在不在工位上。”
“她去哪里了?”
“呃……她……”前台小姑娘欲言又止,四下观望无其他人才告知贾予兰的近况。半年前西南国家又开始动乱,她在战场上意外受了重伤,虽然及时就医,但那边落后的医疗设备……前台说着叹了口气,摇摇头有些惋惜,“即使等养好伤,身体也大不如前,她已经无法再次胜任战地记者的工作,你说说一个像苍鹰一样的人怎么甘心窝在办公桌前呢?你说是吧。”
这件事情,祝有余还不知道。
至少徐习清没听她讲起过,一个人愣在那里茫然,半晌才回神向前台打听可以在哪里能找到贾予兰。
歌祁除了新开发区外到处都是握手楼,逼仄的道路让人透不过气。和外观更渗人的是每一层被的房子被打通,隔出一个个类似鸟笼一样的隔间,每个人蜷着身子,身子起伏均匀,分不清笼中人是不是在睡觉。
明明才五十坪米的面积,犹如进入迷宫一样,哪里是入口?哪里是找过的?
入了春,亚热带城市就开始转热下雨。
空气里充斥着衣服未干的水臭味;和海风穿过整座岛屿的鱼腥味;以及混合人体分泌出的油脂的汗臭味……一切的气味在持续不停的毛毛雨天气中被紧紧的桎梏在这摩天大楼。
更难受的是拥挤潮热的环境让徐习清也开始渗出薄汗,她像是无头苍蝇乱撞,似有被同化在这里的感觉。
最后,终于靠着风吹来的角度找到了楼梯口。
忍不住跪在地上猛烈地呕吐。她手上攥着的写着贾予兰信息的文件袋不管不顾地丢在一边,散了出来。
“你在找我?”
在感受到胃里无物可吐后,徐习清才拿出手帕擦拭残留嘴角的粘液,扭过头看到一位长相清秀衣服破旧,散发着疲惫感满满的女生,但身上却有着不同于这里大多数人的肥皂清香。
女生蹲下,拾起旁边有些脏了的文件袋装的纸张。
“不好意思,你是贾予兰?”徐习清确认似的多问一句。
“我们好像不认识吧?”对方算是认下身份。
“我们是不认识,你还记得祝有余吗?”徐习清用纸巾整理呕吐物,一边赶紧想要对上线。
“鱿鱼干?她怎么了?”贾予兰最后一次和好友的通话是在三年前,她刚上大二收到实习资格的时候,之后基本没回国,更别谈见面。
发生在祝有余身上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
徐习清让贾予兰跟她去先前定好的酒店,这里的环境恶劣不说,人员也过度嘈杂,一切都在路上说节省时间。
等到调查清楚怡岸的建造工程图发到祝有余手机里时已经是后半夜。
小岛昏暗,路灯幽幽如鬼魅。
甬道的尽头通向黑暗。
怡岸在最初修建时,岛主特意向设计师提出要一个私密一点的空间,最好避光,当时给的理由是做酒窖,毕竟这种私人岛屿的用处大多也是处理开派对、办活动之类的事项,没有人会多问。
祝有余手电筒都不敢拿,就依靠月色摸黑前进。
距离设计图纸上标注的地方越来越近,不知道是不是假意,她发觉的心口就越紧,像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挤着,呼吸都有些吃力,空气里的氧气愈发稀薄。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待到脚尖踢到硬物,被阻拦了去路。
她伸手摸了前方的障碍物,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到了地图上那个隐藏空间,回头确认了没有被跟踪后,慢慢地摸索进入的通道。
绕着建筑物大概走了有三四十步,突然,手上的重力消失,没有防备,一个猛子扎进空间内部。
双膝重重地跪在瓷砖地上,好在不是夏季,加绒牛仔裤还是减轻不少疼痛感。
刚进入内部,祝有余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酒窖没有丝毫的酒味?
她拿起手机,用自带的手电筒想去找朱逢和的犯罪证据。
可是,刚打开光源,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悬挂在半空中的女人。
祝有余呼吸一顿,她最害怕不敢想的事情发生了,躺在那里的就是与她们失联的何华芝。
她准备去查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衣物布料因走动发出来的声音。
一个转头,当头一棒砸在她的头顶。
眼前瞬间变的一片黑暗,陷入昏厥。
祝有余是被一声凄厉的惊叫吵醒,她只觉头痛欲裂,慢悠悠地扶着地面坐起身子,抬起手想要蒙住耳朵停止这对耳膜的物理攻击。
却发觉脸颊与耳朵之间黏黏糊糊的液体。
呼吸之间鼻腔里裹着铁锈气味。
祝有余的肌肉僵化,像一个生锈的木偶人,僵硬地扭动脖子。
在她看见手心满是已经要泛黑的血液,就这么一撇眼,何华芝毫无血色的赫然躺在她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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